分卷(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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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剛剛還乖順的不得了,這會兒眼睛一瞪,竟還埋怨起人了。 徐瑨只當自己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淡淡看他一眼,道:監中每日早晚有升堂儀式,無論寒暑,皆是卯時點名。你從最南邊過來,寅時便要起。你做得到? 祁垣愣了一下,他倒是忘了這個,讓他寅時起怎么可能! 但徐瑨這樣,他又覺得很沒面子,自己小聲嘀咕:你怎么知道我起不來? 想要爭辯一下,又怕以后徐瑨天天寅時喊自己起床,只得訕訕地閉嘴了。 國子監的號房總共五百多間,普通的三個學堂都是兩人一間,率性堂的人少,待遇也好,都是單人居住。 徐瑨帶著祁垣往率性堂的地方走,路上偶遇的工役或監生紛紛駐足回看,一臉艷羨。祁垣也不跟人解釋,跟在后面大搖大擺,順道溜達著看看。 號房是一間不大的屋子,里面東西兩側各放置一床一桌一椅,祁垣把領來的東西胡亂堆到床上,笨手笨腳地開始鋪被褥。 還沒等收拾好,就聽外面有人找,卻是負責他們學堂的孫學正。 孫學正長的白白胖胖,寬額大臉,見他年紀這么小,笑著提醒他:被褥晚一些再收拾,現在速速換上衣服,我帶你去學堂。 祁垣忙應了聲,穿上才領的監生巾服,匆匆跟著他往外走。 六堂房舍就在二進院的地方,以辟雍泮池為界,廣業、正義、修道三堂在西側,另三堂在東側。 祁垣走來走去,快暈了,等進到學堂往里一看,這才陡然精神起來。 學堂里的坐在窗邊東瞧西望的,除了阮鴻還能是誰。 碰上個熟人,好歹心里踏實了一些。阮鴻朝祁垣擠眉弄眼,祁垣也探頭,朝他咧嘴直笑。 今天并沒有助教講課,大家都在背書,阮鴻前面有倆空座,孫學正先安排了沒放書本的那個給祁垣,又指了門口的一位歲數大的給他講解聽課禮儀,這才離去。 祁垣站在眾人前面本來束手束腳的挺不好意思,琢磨著要不要跟大家打個招呼,拜拜碼頭,結果孫學正前腳一走,就見學堂里哄地爆發出一陣哄笑。 祁垣被唬了一跳,茫然地往后看,卻見七八個人把書本一扔,飛速聚攏到了阮鴻旁邊,吆喝著開局。 祁垣: 敢情這幫人正在玩耍,坐在門口那位長者給他們望風,學正一來他們便各回各座,假裝讀書。學正一走,就原形畢露,要么玩耍要么睡覺,還有捧著小鏡子顧影自憐的。 這架勢倒是跟他們家的學堂差不多了。 祁垣只覺無比親切。倒也不覺得被人冷落,趕緊笑嘻嘻地去空座上坐了。 阮鴻卻從那幫人群里鉆出來,坐到他前面的位置上,一臉激動地沖他道:大才子,你怎么才來! 祁垣一本正經道:有事耽擱了。 阮鴻嘿嘿一笑:還好還好,來得及,這月十八有考試,到時候就拜托大才子了。 祁垣聽到考試,腦子里嗡的一聲,下意識地就緊張起來,說話都不利索了:考、考試? 阮鴻道:對啊,每月一考。 祁垣瞪著眼叫道:什么都沒學呢就考試啊,考不過如何? 哎,別提了。阮鴻嘆了口氣,前幾天趙世兄回家了,我被打了十板子。就等著你來呢,以后我可就靠你了。 祁垣聽得云里霧里:靠我干什么? 阮鴻看他一臉茫然,只當他是向來循規蹈矩,不知道這些呢,悄聲道:我都買通教官了,到時候提前問出考題,你先做一篇差些的,考試的時候我默上去就可以。以前都是趙世兄給我做,他回家丁憂去了,我只能再找別人了。 說完沖祁垣拱了拱手。 原來還能偷考題!祁垣大喜,卻比他還激動:你這個靠譜嗎? 當然靠譜!阮鴻嘿嘿笑道,以前都這么干的,從未出過差錯。 祁垣萬萬沒想到國子監里還能這樣,心里暗暗盤算,到時候阮鴻問出考題,自己可以去求徐瑨,讓他替自己做了,然后自己再默上去。哦不行,得讓徐瑨做兩篇,自己跟阮鴻一人一份,這考試必過無疑! 考試只要能過,那這日子還怕什么?每日管吃管喝管住,還發銀子,自己再時不時領了牌子出去玩玩,買些香料,還能在這里面做買賣掙錢。 這樣也太美好了吧! 祁垣擔心了半天,這下只覺柳暗花明,前途一片美好。 當然現在不能跟阮鴻說自己不行,萬一對方不告訴自己考題,那就抓瞎了。祁垣打定主意要跟阮鴻搞好關系,咳嗽一聲,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 只是心里也有些擔心,萬一徐瑨不肯怎么辦?那人嚴肅的很,還真不一定肯幫忙。祁垣心里犯嘀咕,可是除了徐瑨,他還能找誰? 對,方成和呢? 祁垣想到這,忙問阮鴻:我方兄呢?你可知他在哪一堂? 方成和?阮鴻一聽,不知道為何臉色陡然變臭了,不知道! 祁垣狐疑地瞅著他。 阮鴻撇撇嘴,隨手從前桌上拿起本書,沒好氣的拍在了祁垣的跟前。 祁垣不明所以,低頭一翻,差點叫了起來。 方成和的書! 方兄跟自己一個班! 方兄坐自己前面! 他干什么去了!祁垣一看方成和的名字,跟見了親哥似的,雙眼放光的抓著阮鴻問,我方大哥呢!我去找他! 阮鴻皺皺眉,很不樂意地轉開臉,道:去恭房了。 倆人正說著,就聽門口有人突然大喊:學正來了! 學堂里靜了一瞬,隨后眾人做鳥散狀,各自屁滾尿流地爬回自己的位置上,捧起書嗡嗡讀了起來。 祁垣趕緊坐正,阮鴻也忙不迭往后跑,眾人才堪堪坐好,就見門口處邁進來一個人。 方成和倒背著手,慢吞吞地邁著八字步走了進來,眉頭一皺,往學堂里掃視了一圈,裝模作樣地點頭。 大家很快發現上當,又哄鬧起來。這下沒吵一會兒,就聽外面傳來幾聲鼓響。 原來是會饌廳開飯了。 眾監生歡呼一聲,爭先恐后地奔出了學堂。方成和也見著了祁垣,笑吟吟地拍了怕他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一塊出去。 祁垣激動不已,狗腿地跟在后面,又覺的好奇:方大哥,你怎么也在廣業堂? 方成和瞥了他一眼,道:還不是為了你! 祁垣愕然。 你不是把功課都忘了嗎,我想著怎么給你補補課,所以找了個普通班待著,萬一你分去修道或誠心堂,我考試考好些就能升過去。沒想到巧了方成和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道,走,我給你帶了好東西。 倆人如久別重逢的好友,親親熱熱地往號房走。祁垣這幾天又憋了不少事情,不能跟別人說,便抓著他的胳膊,都嘀嘀咕咕給他聽。 東側三堂的監生們也紛紛出來,往會饌廳去吃飯。徐瑨跟幾個朋友走出幾步,忽然覺得不對勁,往后看了眼。 任彥正等著跟他說話,見他突然駐足,詫異道:怎么了? 徐瑨一怔,搖了搖頭:沒什么。 然而心里卻猶豫了起來。 剛剛那倆人,是祁垣和方成和吧?大白天的,這倆往號房去干什么? 他不由地想起那個傍晚,這倆人也是親親熱熱地 倆人都是年輕有為之輩,監中規矩甚多,若是這倆一時不慎,觸犯監規,耽誤前程就不好了。自己既然知道了,理應多加勸誡。但是君子非禮勿言,非禮勿視 徐瑨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放心不下,便找了個借口匆匆告別幾人,轉身也朝號房走了過去。 他步子邁得急,拐過退省門,正撞見祁垣拐著方成和的胳膊撒嬌:跟阮世兄商量商量唄,咱倆一間號舍,讓他跟徐公子一間。這樣不就方便了嗎? 方成和遲疑了一下,正要答應,就聽后面有人喊:萬萬不可! 倆人轉過身,見是徐瑨,都是一愣。 方成和看看徐瑨,又看了看祁垣,笑著作揖:徐世兄。 徐瑨也規規矩矩還了禮。 只有祁垣在一旁著急:為什么不能換號房? 徐瑨張了張嘴,心想這話可怎么說,皺了皺眉,只得反問:那你為什么要換? 祁垣理直氣壯道:方大哥可以照顧我。 徐瑨道:我也可以照顧你。同為舍友,理應友愛。 祁垣簡直服氣了,徐瑨就是他的克星,怎么什么事都能碰上??墒撬胱尫匠珊徒o他做題,好考試作弊的,這話又不能說。 想來想去,只得含糊道,方大哥要照顧我的事情是是違規的,你又不行! 誰說我不行?徐瑨下意識反駁,說完一怔,突然反應過來,紅著臉伸手制止道:行也不行!違規的事情誰都不可以做! 作者有話要說: ps:后面有朝堂的部分,所以前面有部分鋪墊。 第22章 祁垣氣得瞪圓了眼,徐瑨臊的漲紅了臉。 倆人無言對峙,方成和倒是哈哈笑了起來,拍了拍祁垣的肩膀道:不換也罷,我跟阮兄正處得熱鬧呢。 祁垣一愣,忽然想起阮鴻今天的古怪樣子,遲疑道:你欺負他了? 方成和笑呵呵道:他欺負我還差不多,早上給我放瀉藥,我不能饒了他。 祁垣: 監規甚嚴,不能串班串號舍,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給你拿出來。方成和對祁垣說完,又沖徐瑨一禮,轉身先走了。 祁垣只得跟徐瑨在外面等著。他心中惱火,不住地拿眼瞥徐瑨。然而方成和已經表示了不換,他也不能為難人家,以后還得跟徐瑨住一塊。 徐瑨看他鼓著腮幫子的樣子,也不是很樂意,本來這事跟他也沒關系,現在明明為了他們好,卻還落埋怨,也一甩袖子,背過身去,不看祁垣。 倆人都氣哼哼的,直到方成和拿了本書出來。 祁垣還以為他要拿什么好東西呢,一看是書,頓時叫了起來:送我這個干什么? 方成和沒好氣地拍了他一下,又笑:可是寶貝呢! 祁垣不情不愿地接過來,只見書皮上寫著《輯錄》二字,翻開一看,卻是關于四書義理的,先是闡述如何破小題,后面又有現成案例。 徐瑨原本負氣轉開了身子,但聽這倆說話,又忍不住回頭,只見書上楷體小字規矩純熟,清秀豐麗,令人眼前一亮。 他不由地贊嘆了一聲,驚訝地看向方成和:這本書 方成和笑道:閑來無聊,整理一下。 說完從祁垣手中接過,又遞給徐瑨一覽。 徐瑨翻開看了幾頁,贊道:此書對于小題破解整理得相當完備方兄之心良苦且勤矣。 祁垣原本什么都不通,一聽徐瑨這么講,倒是明白了過來方成和為求速成,把總結出的破題秘籍都寫了出來,拿給自己看。又在后面舉了例子,這樣考試的時候,如果碰巧自己背過了,那就省事了。 他倒是也知道,凡是做文章,破題最重要。只是他原本差的太多,不成文理,況且這么厚厚一本,他也背不過。 徐瑨把書卷遞過來,祁垣興致缺缺地抱住,仍舊不太開心。 徐瑨卻當他是恃寵而驕,暗暗為方成和的苦心感到遺憾。不過既然這倆沒什么逾矩的行為,他也不好一直跟著。 祁垣這人有些難溝通,徐瑨猶豫了一下,轉向方成和,隱晦道:方世兄,祁賢弟年幼沖動,又才入監,許多事情不曉得厲害。萬望世兄多多提點他,況且如今大比在即,我們都應事事以學業為重,克己復禮,方不負圣恩。 他這話說的沒頭沒腦,似是警告,語氣卻又很溫和,內容又讓人摸不著頭腦。 祁垣聽得云里霧里,方成和倒是一樂,連連作揖,滿口應下。 等人走了,祁垣忍不住嘀咕:也太倒霉了些,怎么就跟他分一塊了。 方成和卻哈哈大笑:子敬兄對你甚是愛護,你還有何不滿? 祁垣道:我跟他非親非故,他愛護我干什么? 方成和點頭:對啊,這關系可真好 祁垣聽他口氣揶揄,斜睨了一眼,還沒問你呢,你跟阮世兄怎么回事?他給你放瀉藥,你也給他放回去不成? 方成和嘿嘿直笑:不會不會,我哪能呢。 祁垣提醒他:你最好別,阮公子他爹可是閣老,你以后還當不當官了。 當的當的。方成和推著他往前走,嘖道,我有數。倒是你,快把這些背起來,雖然歷來破小題主要是用在道試上,但我打聽著,廣業堂考試也是破小題,你先把這倆月的考試應付過去。我再慢慢給你補怎么破大題。 現在國子監里管吃住管穿衣,方成和的面色跟在萬佛寺時截然不同,整個人的氣度也更好了些,笑起來眉眼飛揚。 祁垣沒想到他會為自己打算這么多,心下感動,嘴上甜滋滋地夸道:還是我方大哥好,有城北徐公之姿,還有經天緯地之才 方成和沖他挑眉:城北徐公剛走呢,大哥我有自知之明,不敢相比 成國公府在京城北端,倒也巧了。 祁垣暗暗撇嘴,嘀咕道:誰說這個了,這位就是我的克星。要不是徐瑨攔著,他這會兒早就在運河上了。 有些事,不知道的時候好好的,一旦知道了,就像被套上了枷鎖。 三月份,國子監里處處一團春日氣息,院中老槐僂背而立,枝葉蔥郁,旋頂如蓋。 古人都說登槐鼎之任,意喻位列三公,不知道國子監里廣種槐樹,是不是也這個意思,希望他們都能位登公卿。 祁垣抬著頭看了會兒,心想自己就不去爭什么公卿之位了,國子監里這么多人,總歸會有成器的。自個還是cao心下怎么掙他們的銀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