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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黛寧恨不得大笑出聲,可是到底現在穿著男裝,又在人來人往的街上,而且她看得出來,沈屹還是有些抗拒的,她暗下決心,一定要趕緊了結書院的事情,然后把自己是女子的事情告訴他,免得時間久了,真把人鬧出病來。 如此想著她放開沈屹,柔聲道:“師兄,咱們先回會館再說?!?/br> 第31章 ◎保不住了◎ ##31 馬 不過進了會館的屋子, 剛才一腔孤勇的勁過去了,謝黛寧反倒局促起來,想起剛才在街上, 兩人袖子下那輕輕一握, 她的臉登時燒了起來, 一時覺得無限歡喜,她生出點女子的自覺,反倒不敢太靠近沈屹, 她老老實實的坐在桌子前,看沈屹給她倒了杯水放在面前。 她想了想,滿腔飽含情意的話應該等她穿著裙子, 站在他面前時再說,這會兒還是先說正事罷, 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師兄, 今日這位車公子, 你可知是誰?” 沈屹搖頭,這人地位權勢必然不一般, 然而在湖州, 蕭家已經是數一數二的大族,能令蕭家畏懼至此的,除非是……他心里冒出一個念頭, 只聽謝黛寧道:“他是當今皇上的嫡子, 七皇子司馬澈?!?/br> 看沈屹只是挑了挑眉,卻并無太大訝異,謝黛寧又道:“我在京城讀書時, 和他打過幾個照面……” 如今朝局復雜, 八年前北狄入侵, 當時的皇帝景帝御駕親征,可路途上貪功好進,又聽信身邊宦官讒言,鎖牢關一役竟被狄人擄走,之后生死不明,當時太子剛滿十歲,主少國疑,眼見北狄人就要攻入京城,汪太后和幾個老臣便擁立景帝胞弟為帝,并在冊立大典當眾讓他立下誓言,絕不會廢立太子,令帝脈旁落他支,即位第一年,這位一直以代帝為號,直到邊將尋到了一些景帝遺物,才改稱為宣帝。 司馬澈就是宣帝唯一的兒子,他比太子司馬鴻小,又比太子胞弟司馬浚大一個月,本來的親王之子變為皇子之后,地位一時尷尬起來。按年紀他才是六殿下,可是宣帝為了表明自己只是臨危受命,并無把持皇位不讓之意,便令人仍舊稱景帝之子為六殿下,司馬澈則為七殿下。 數年過去,戰爭陰霾盡去,但景帝舊臣大半折損在那一戰里,加上新主地位日穩,如王朝交替,人心思變,就有人開始倒向司馬澈,對太子則是多有冷待。 對很多人來說,太子寶座遲早要易主的,只是礙于太后尚在,沒有在明面上說罷了,大家都在等著一個不知何時出現的契機。 “……他這個人吧,有點小心眼,在京城的時候大家都捧著他,便得意的什么似的,時常同人為此發生沖突,這幾年大了還愛招攬人心,一副他才是正統的樣子。京城許多朝臣都被他為難過呢,若是詩會他也到場,你可千萬不要顯露出什么才華,免得他又跟為難蕭家一樣為難你?!边@種時候出現在梁城,不管司馬澈是什么目的,肯定會趁機拉攏南方學子的。 沈屹點頭,他還未參加秋闈,更無一官半職,此時肯定不能攪入這等紛爭里去。至于蕭妍,兩人都沒有提起,知道了所謂車公子是司馬澈,那么經過今日之事,蕭妍恐怕再難鬧出什么幺蛾子了。 可他心中仍有萬千疑惑,看謝師弟和司馬澈今天短短幾句話,并不像他說的那樣,只是打過幾個照面而已,而且他對朝局之事了如指掌,言談間也不像他說的那般輕巧,只是曾在京城親戚家借住,所以知道了這些,沈屹心頭有些亂,再加上今日和他…… “……師兄,我還有別的秘密?!敝x黛寧又道,他低下頭,聲音低軟了許多,“我知道你現在必是滿心疑問,謝家三房的庶出之子竟然認識這樣的權貴,還有……我千里迢迢來到云嵐書院,卻總是惹事生非,不好好讀書,跟山長頂嘴斗氣,還有,我還和崔瑗瞎胡鬧,我——我是有事情沒告訴你,可我以后都會說的,只是現在還不行,但是很快我就都告訴你!絕不會欺你瞞你,你能信我嗎?” 沈屹望著他,謝岱寧的眼睛澄澈好看,總是像小狐貍一樣帶著絲狡黠,很少像現在這樣一派坦然又期盼地望著自己,他兩手緊握杯子,因為不安而微微用力,指尖發白。 而他自己,又何嘗沒有秘密?沈屹苦笑一下,鄭重道:“我信你,但我孑然一身,出身卑賤,一無家族支持,二無……”他本想說自己沒好到哪去,也有不少秘密,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何時能夠對他坦誠,謝黛寧卻伸出一指擋在他唇邊,聽見他說我信你三個字的時候,她就已經高興的無以言表,至于其他,什么出身,什么家族,她根本不在乎,謝家不是大族嗎?還不是表面風光,內里腥臭? “師兄,我不在乎,我們都不要在乎這些,行不行?” 看沈屹緩緩點頭,她笑著放下手,這些話說了,別的都是無關緊要的,兩人默默無言的對坐著,似有千言萬語,卻又都不用說了,默默凝視對方一會兒,謝黛寧臉上燒起來,她再坐不住了,有幾分慌亂的說:“師兄先歇息一會兒吧,今日忙亂了一天,明日我再來找你?!?/br> 她蹦蹦跳跳的去了,沈屹卻難以就此安坐,他在屋內來回踱了幾步,似乎下定決心一般推開窗,不多時,只見柯鉞一襲黑衣如墨翻身而入,站在他面前,等著他把自己的決定說出來:“公子,今日之事……” 出了書院,柯鉞是時刻不離的貼身護衛,想必所有的事情他都看見了,包括剛才那一幕,沈屹苦笑一下,然后道:“我想出去喝兩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