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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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打心底不想讓程妙秋出事。 程妙秋雖然性格有點大大咧咧橫沖直撞,但是本質上還是一位好同學。 安樂回憶最后見到程妙秋時的樣子,她應該是有影子的,這說她還是人,不是鬼。 這個認知讓他松了口氣。 蔣鳴玉沉吟片刻,說:帶我去見你說的同學。 好。安樂立刻打起精神,鄭重地說。 人就是這樣,當處在迷霧中時,會對未知的東西充滿恐懼,一旦知道嚇唬你的是下三濫的惡棍,就會燃起斗志,再也不怕了。 兩個人坐電梯下樓的時候,安樂一掃之前的萎靡,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蔣鳴玉則是恢復了冷淡的表情。 剛才樓頂的鬼氣讓他的饑餓感緩解了不少。 其實他還想多蹭點鬼氣進嘴里,但安樂在旁邊不好cao作。 完全沒有察覺大佬復雜心情的安樂同學,在電梯門打開的第一時間沖了出去,剛走出行政樓,他就停下來。 蔣鳴玉被他一驚一乍弄習慣了,問:又怎么了? 安樂無語問蒼天,說:我不知道程妙秋在哪。他雖然有管院的課表,可上面沒寫他們在哪個教室上晚自修啊。 他試著在扣扣上聯系程妙秋,但沒有得到回應,只能無助地望向蔣鳴玉。 蔣鳴玉剛準備再掏出手機使用蔣家的威力,安樂就是那么隨便往旁邊一看,看見不遠的地方路過一個人。 安樂眼睛一亮,沖那個人大聲喊:喂!同學! 那人轉過頭來,最先入眼的是一副幾乎把整個臉都遮住的黑框眼鏡。 安樂居然在這里看見碼字機宅男,宅男同學背著電腦包,看見安樂沖他打招呼,慢吞吞地走過來。 他在安樂面前站定,單肩掛著包,雙手插在褲兜里,身上穿著肥宅文化衫,衣服上的大眼睛美少女長著貓耳朵。 他問:干嘛。 安樂還是第一次跟這位同學講話,只知道他也是管院的,就問:你怎么沒去上自習?你知道你們年級在哪里上自修嗎? 宅男同學自動忽略第一個問題,回答第二個:在教四301。 這位同學其實挺好說話的嘛,雖然態度差了點。 謝謝。安樂認真地說。 對方點頭,轉身準備走,突然又轉回來,從身上掏出一個東西,遞到安樂面前,說:送你。 安樂本能地抬手,那個東西落到他的手掌心。 是一個掛繩。 安樂還沒懂他什么意思,宅男同學就走遠了。 這是一個黑色掛繩,可以掛手機或者相機,上面印著白色的字母Logo,就是看起來是加長款的,掛脖子上大概能垂到肚皮的位置。安樂拎著掛繩左看右看沒有看出什么門道,走到蔣鳴玉的身邊,問:剛才那個同學是人是鬼? 蔣鳴玉一直沒有打擾年輕學生之間的交流,默默在一邊看著,這時才說:哪有那么多鬼。 安樂心想他穿越到這個世界,見到的鬼比人還多。 可能人家只是一個普通的古怪宅男,安樂也對自己的神經質無語,見到奇怪的人就想人家是不是鬼。 安樂跟著蔣鳴玉一起走向教學樓,夜風襲人,樹木搖曳,不遠處的教學樓亮著點點的燈火,夜晚的校園還是挺美的。 可安樂無心欣賞美景,恨不得立刻就抓到那只惡鬼。 蔣鳴玉在他身邊走著,安樂敏銳地發現大佬從頂樓下來之后,似乎也有些不同。 他抱著胳臂,手指在手臂上有規律地輕點。 安樂輕微地捕捉到一絲急躁與不耐。 蔣鳴玉的眼角像是掛著一抹紅色,在夜色里顯得有點妖。 安樂認得這種表情,在那間別墅里,蔣鳴玉披著嫁衣吃鬼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嗚哇。 安樂在心里驚嘆,這是狩獵時的表情。 安樂面對這樣的蔣鳴玉有點慫,安靜地跟著走,乖得不行,不敢說話。 他把玩著手里的掛繩,長長的繩子在手腕上繞幾圈 等等,繩子。 他突然想起程妙秋的背影,佝僂著背,低著脖子,雙手垂在兩側,就像有一根繩子把她掛起來一樣。 再想想她踮起腳尖走路。 臥槽,沒人說自殺一定要跳樓啊。 第18章 繩子與粽子9 安樂被自己的想法驚出一身冷汗,連忙扯住蔣鳴玉的衣角,語無倫次地告訴他自己的推測。 安樂急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程妙秋不會、不會已經死了吧。 蔣鳴玉見他這個樣子,說道:不會,從你講的看,那個小姑娘還沒死,沒有鬼這么活蹦亂跳。 他頓了頓,補了一句:剛才沒死,現在不一定。 安樂差點厥過去,說:大佬沒時間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去看了,她也不一定在教室,趕緊發動你的鈔能力找人吧! 蔣鳴玉花了一分鐘才明白什么是鈔能力,然后帶著古怪的表情打了電話。 不一會,就有人來接應他們了。 來的竟然是一位學工辦的老師,其實他也不明白蔣鳴玉是干嘛的,只是領導讓他招待,說蔣鳴玉可以擺平學生自殺的事。 我們也在找程妙秋。那位老師這么說著,她沒有來上自修,電話也打不通。 這下真的不妙了。 跳樓一定要高的建筑,可上吊不用啊,找段繩子、找個角落,幾分鐘就能結束掉一條生命。 老師見安樂這么急,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開始急起來,他說:我們已經安排人到圖書館食堂一些地方去找了。哎,程妙秋本來就是重點觀察對象,這下可遭了。 安樂愣住,沒聽說過這個啊,他連忙問:她怎么了?她不是心理協會的副會嗎。 老師有點為難,不知道該不該跟安樂這個學生講那些,他求助一般地看向蔣鳴玉,蔣鳴玉在外人面前還是一副天外飛仙的神仙樣。 安樂自己想到了,問:是不是跟她的那個室友有關? 老師這才說:你知道? 我只聽她說,她有個室友因為心理問題休學了,她一直很后悔沒有關心自己的同學。 老師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是這么跟你說的嗎。負責學生工作的年輕老師長嘆一口氣,選擇告訴安樂一切,她確實有個很要好的室友,但是那個學生在去年的時候自殺了。 安樂沉默了,卻并不感覺到意外。 程妙秋對自殺的問題有著詭異的執著,還會為跳樓的同學哭泣,肯定是有這方面的創傷。 老師嘆著氣,說:我們又何嘗不后悔。那個學生是在寢室上吊自殺的,半夜的時候掛了一條繩子在上鋪的床頭,早上發現的時候,身體都涼了。 他看向安樂,嘴巴翕動幾下,最后還是說了出來:那天夜里,程妙秋也在宿舍睡覺,是她第一個發現尸體的。 安樂很難講心里是什么感覺。 也很難去推測一覺醒來發現朋友吊死在身邊的程妙秋的感受。 我們請醫生給程妙秋進行心理疏導,她表現得很堅強,后來還積極參加各種活動,似乎從陰影里走出來了。老師說著,我們給她做過心理評估,還時刻關注她情況,她的表現雖然不是十全十美,但不應該出問題啊。 老師們又哪里想得到是有惡鬼作祟。 安樂聽了這些,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覺得有什么東西在心口堵得慌。 這時候蔣鳴玉開口,他說:在寢室,那個女生現在在寢室。 旁邊的大佛終于說話了,老師有點驚訝:可是寢室我們去找過,她不在啊。 蔣鳴玉補充:出事的寢室。 老師明白過來,說:那間寢室暫時封起來了,學生都換到別的地方住,門都鎖著不應該有人啊。 蔣鳴玉停頓一下,想跟老師解釋鬼障眼,又覺得一時半兒解釋不了,就沉默在那里。 安樂發現蔣鳴玉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十分講禮貌,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對老師說:老師你別管了,反正一定在那里,我們走吧! 老師滿頭問號地跟著他們去了學生宿舍,兩個男人一個男生,站在女生寢室的前面。 呃,這還要麻煩老師了。安樂抓抓頭。 他作為一個純情的男學生,沒有進過女寢啊。 學工辦老師頂著問號,走去跟宿管阿姨打招呼,就只剩安樂和蔣鳴玉站在樓底下。 旁邊有進出進出的女同學,看見兩個人跟門神似的,都好奇地打量。 安樂明顯感覺到自己和蔣鳴玉有溫度差,女同學的目光跟火把似的往蔣鳴玉身上燒,而他這邊則是涼颼颼的。 看什么看,沒見過帥哥嗎。 安樂氣呼呼地想。 老師返回他們面前,對兩人說:那間寢室在四樓。 安樂點點頭,接著直勾勾看著蔣鳴玉,大佬先請。 蔣鳴玉卻轉過身,面對著安樂,說:你先進去。 安樂聽了一驚,說:里面有鬼耶。 老師:? 蔣鳴玉伸手幫安樂整理了一下衣領,波瀾不驚地說:那只東西手下有倀,我直接去會打草驚蛇,需要你去把正主引出來。 安樂癟了癟嘴,委屈巴巴,說:一定要我嗎。剛才的豪情萬丈是因為有大佬在啊,讓他獨自見鬼的話,他就又成慫人一個了。 蔣鳴玉說:是的,在鬼眼里,你比那些怨氣還好吃,否則那個姓程的女生為什么會找上你。 大佬太無情了,打破了他在妹子眼里有魅力的幻想,安樂吸吸鼻子,說:其實我一直沒吃飯,還餓著呢。 蔣鳴玉拍拍他的肩膀,說:江虹包了粽子,有rou餡的,回去就可以吃。 而且我也一直沒吃飯。他幽幽地說完,就推了安樂一把。 安樂見裝可憐無效,轉身朝向宿舍走去,風蕭蕭兮易水寒,一臉悲壯。 宿管阿姨帶著他走向四樓,阿姨讓他貼著墻上樓梯,眼睛別亂瞅女生宿舍。 安樂:??? 他已經結婚了好嗎,別把他當色狼,他老公美得很。 等他們到了那間寢室附近,路上遇到的學生越來越少,最后走廊里空無一人,每一間寢室都關著門。 奇怪,怎么這么安靜,學生不會這么早睡啊。阿姨想不通為什么。 安樂對于這種情況已經很熟悉了,無可奈何地說:阿姨,我自己進去吧。 安樂朝著程妙秋原來的寢室走過去,手搭在門把手上,輕輕一轉,門就開了。 他走了進去,剛踏進房間里,他身后的門就狠狠地合上。 安樂抬眼,雖然有心理準備,還是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 寢室因為被廢棄,上下鋪的床上都罩著白色的防塵布,桌子上什么東西都沒有,但是在房間的正中間吊著一圈繩子,從天花板垂下來,靜靜地掛在那里。 繩子下面還放著一個板凳。 這種場景不是存心引誘人嗎,安樂在心里罵了一句。 他轉頭,在墻角發現了程妙秋。 程妙秋抱著腿坐在墻邊。 安樂一時之間有點虛,不知道她是人是鬼,仔細看了半天,發現她有影子,這才磨蹭過去,對她說:跟我一起出去吧。 程妙秋埋著頭,肩膀微微晃動。 安樂看出她在哭,他不會哄女孩子,不知道說什么,只能在程妙秋的身邊蹲下,說:哎,其實你很傷心吧,平時強顏歡笑辛苦了。 程妙秋搖搖頭,抬起臉,幸而那張臉除了滿是淚痕之外,一切正常,讓安樂松了口氣。 她說:我一點也不辛苦。都是我不好,所以才會讓宛宛辛苦。 安樂慢了半拍才聽出宛宛就是她的那個朋友。 我沒有關心她,所以她自殺了。 程妙秋有點大姐頭的性格,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攬,安樂勸她:那件事不是你的錯,你也無能為力。 程妙秋卻像沒聽到一樣,繼續自說自話:宛宛自殺之后很痛苦,她跟我說,只有我也自殺,替代她,她才能從痛苦中解脫出來。 安樂聽了這話驚得汗毛豎起,連忙說:別,你們都被騙了,是惡鬼騙了你們。 程妙秋這才轉頭看著安樂,問:惡鬼? 安樂點頭: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種的鬼,反正它是罪魁禍首。是它將你的好朋友變成倀鬼,不能輪回,然后還想迷惑你,它是要害你。說不定你朋友的死也是它造成的,你的朋友也許根本就不想自殺。 程妙秋聽了這段話,稍微活過來,輕聲反問:宛宛真的不想自殺嗎。 真相是什么安樂也不知道,此時此刻只能竭盡全力忽悠:是的,都是惡鬼的錯,她是被害的。 程妙秋露出迷惑的表情。 安樂繼續鼓動她:所以你不用自責,你真的想幫助朋友,就堅強點,我們出去找人抓住那只鬼。 然后給我家家長吃掉。 他在心里補了一句。 程妙秋終于回了魂,眨眨眼,看著安樂,說:你怎么在這里? 安樂簡直要被她嚇死了,說:出去再解釋吧大姐,快走。這里邪門得很。 安樂剛要伸手去抓她,程妙秋的眼神又是一變,騰地站起來,朝著那根繩子走過去,整個人像塊木頭,嘴里喃喃地說:不行,我要代替宛宛受苦。 不是吧,還來?安樂隱約看見她的背后靠著一個女孩子,模模糊糊的,扶著程妙秋往前走。 眼見著程妙秋就要接觸到那根繩子,安樂一咬牙,飛身撲上去,將程妙秋撞倒在地,死死摁住她。 程妙秋背后的倀鬼瘋狂地扭動,連帶著程妙秋按都按不住,安樂拼命阻止一人一鬼,說什么都不讓她們起來。 大概因為是兩妹子,還真的讓安樂占了上風,一時間僵持不下。 這時候從繩子上飄來一團黑霧,長手長腳,形狀像一只獸。黑霧朝著安樂在的地方過來,安樂見狀攢了口氣,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