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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劇本都沒什么用,陳秩的mama上來就問,你們準備什么時候結婚? 唐畫眨眨眼睛,陳秩輕咳一聲,兩人特別默契的都不說話。 還要瞞到什么時候?怪不得上次讓你回家相親,推三阻四的,你看看村里跟你同齡的那些,二胎都抱上了,陳秩我可警告你啊,你談戀愛就得好好對人家姑娘負責,小唐,我們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家庭。 他點點頭,她也跟牽線傀儡一樣點點頭。 唐畫不由暗暗的審視起這個男生。 三十出頭的男生,從來沒跟社會過多的接觸,心善單純,他跟肖旭的那種單純不一樣,肖旭是不動聲色的懂,卻不在乎,陳秩就不懂不明白,很天真。 一路被家庭安排的順當,很努力,要說唯一的缺憾就是資質實在不算多優秀,只能靠十分的努力,但是努力要是能彌補天賦,那世界上每個人都能拿諾貝爾獎了。 就這樣一個可以隨便去康復科或者體檢中心或者醫務科吃喝等死的富二代,居然來了最苦最累最麻煩的急診ICU,純奉獻型的人格嗎? 更可怕的是,他爹媽居然還不把他帶回去,還要逼婚,這一家子到底怎么想的啊。 不不不,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們完全不在乎自己兒子跟誰結婚嗎?好像只要是個女的,能抱上孫子,就完全接受的樣子。 我知道。他懨懨的開口,試圖轉移話題,錢叔那邊沒說什么嗎? 怎么沒說啥?他們一家回來之后就到處嚷嚷,說你大了,有本事了,也有脾氣了,指揮不動了,指望不上了。陳秩的爸爸喝了口茶,讓他們嚷嚷去唄,老錢一條命還在你手里呢,怕啥? 唐畫再次無語了,這都是什么家庭啊,思維如此清奇。 上了ECMO,雖然現在能維持,不知道撤掉之后什么情況,我們已經把錢叔轉ICU了,情況穩定之后做支架,希望能他能平安無事吧,也希望這件事不要影響到咱們家。 你小子還真以為你爹這個村子位置是靠你臉面爭出來的嗎?那是因為你爹我有本事。陳秩的爸爸嫌棄看著他,村里多少人要找你看病,都被我攔下來了。 那為什么這次? 你錢叔啊是個摳門的,醫生說了要搭橋,一聽價格他不愿意,藥也不吃,天天躺在床上嚷著花錢還不如等死,我就跟他說要不你去我兒子醫院看看,反正都是熟人,花不了幾個錢,結果人家還真的跳起來立馬收拾東西。 到底還是他運氣好,閻王爺不收摳門的人命,收點錢就行了,我估計老錢這回挨的回來,但是最后讓他繳費的時候,你們得悠著點,我聽說那機器收費三十多萬?還別提其他治療費,別他看了收費單,心臟病又發了,你們又白救了。 陳秩沒忍住,撲哧笑起來。 被劈頭就罵,笑,笑什么笑?那你錢叔哎。 于是唐畫只能硬生生的把嘴僵在那兒,老錢跟她又沒半毛錢關系,這時候是笑還是不笑,真是個問題。 陸陸續續的上了幾道菜,食材鮮美,烹飪水準卓越,她越發覺得有錢真好。 爸,其實熟人看病沒什么,正常掛號,正常繳費,無非就是我這個身份能幫忙打點下,幫點小忙而已,要是事事都指望我,那做不到。 你今天還真的有點讓我刮目相看。 恩? 我跟你媽一直以為你沒什么主見。 我一直很有主見的。 唐畫在心里搖搖頭,否認,但是那一瞬間她又想點點頭,真是看上去沒什么性格和主見,其實性格特別鮮明又執著的一個人。 行行行,你有主見,那我們不催婚了,你們看著辦吧,吃飯吃飯。 她斜著眼睛看著他,頗有些威脅的意思,旁邊的男人攤開手掌,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 直到送走陳秩的父母,她看了一眼手表,快回去吧。 一向對醫院事情耿耿于懷的陳秩居然破天荒說道,不急。 走回去嗎? 行吧。 入秋了,夜晚還帶著白日的干燥,盡管涼風里面透著些濕意,但是夜幕被幾道光不合時宜的占著,顯得時間昏昏暗暗又很長,像剝落的墻皮一樣是沉悶的灰黃色。 她忽然說道,你家人,倒是蠻有趣的。 恩,可惜我家并不是什么好地方,保守又愚昧,封建宗族家長制,重男輕女,我家那一帶又都是做生意的人,商人重利輕情,蠅頭小利都要算計。 是嗎? 所以其實這些年來,我不愿意回家,也不太想去面對這些事情。他輕咳一聲,你呢?你家在哪里? 唐畫說出了一個從來沒聽過的地方,然后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因為我是被我姑姑收養的,我爸媽早就不在了,我沒見過他們。 陳秩忽然很猶豫,心蹦的很快,一種未知的憐憫和顧惜涌出來,跟他面對病人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帶著一點甜絲絲又糾結的苦惱。 其實我爸媽還挺好的,我這個人雖然沒什么長處,但是短處也沒有那么太明顯,咱們科室里面好像還沒有一對,你要不要跟我湊一對,試試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