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
書名:瑈海暮川錄 作者:斷夢殘香 文案: 我是眾人爭相取悅的宮庭畫師; 他是官府懸賞捉拿的獨行俠盜; 我和他命運多舛,卻是殊途同歸,共同被卷進一場驚天逆謀,去完成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我與他的相遇到底是命中注定,還是在劫難逃? 不論如何,我,都不會后悔。 內容標簽: 搜索關鍵字:主角:寧?,y,暮曉川 ┃ 配角:連花音,鶴南笙 ┃ 其它: 第1章 死囚 我要死了。 可我心里什么感覺也沒有。 我抬起頭,陽光就刺了過來。因為被關在地牢太久,已經適應黑暗的眼睛險些被逼出淚來。 我看見光影里,遠處有許多人頭攢動。 哼~想不到,有這么多人來看熱鬧。 我這樣的人,死的時候能這么轟轟烈烈,呵,算是轟轟烈烈吧,這輩子,也沒白來。 這樣的場面,想必是連我親娘也想不到的。想不到那個出生在地窖的男孩兒,有一天會權傾朝野,最后天翻地覆地走向末路。 我知道已經勾起了你們些許的好奇心,到底我是個什么樣的人,干過什么樣的事情。 這些年,我從來沒有向任何人提起我的過去,可還有一個時辰,我便要死了,我總覺得還應該在這世上留下點兒什么,盡管對你們來說是微不足道的。 還有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足夠我簡單地向你們敘述我短暫而又離奇的一生。 嗯,從何時說起呢~ 對了,地窖。我出生在一個富人家冬藏的地窖里。 我娘是這富貴人家的奴俾,和一個地位同樣低下的長工有了jian情。兩個人茍且的事干多了,不知道哪一次就把我種在娘肚子里了??墒俏夷沁t鈍的老娘一直沒有查覺,直到長工去到另一戶人家,她才憤憤的發現自己肚子上平白突起一圈兒rou。 這個時候,她想要把我處理掉,她雖然遲鈍,卻也不傻,知道如果主人家發現她懷了孩子,一定會將她當作不要臉的女人趕出去。于是,她偷偷向一個老媽子要來了打胎藥,咬著牙吞了下去。 當然,這胎沒打成,不然,我也就不存在了。 我的老娘一邊心說那老媽子給好摻了假藥,一定要侍機報服,一邊又覺得肚子里的種命硬,興許老天注定要她生下來。 有了這樣的想法,她也就橫下心來,好好侍候我直到出生。 也許我也體會到她的不容易,緊緊的縮在她肚子里,生怕有人看出她的異樣。還好我出生在冬天,那之前,老娘可以很好的用厚厚的襖子將走形的身材團團裹住。 那天晚上很冷,是整個冬季最冷的一天。 陰冷的地窖里,我哇哇大哭。 老娘兩手是血,顫顫地抱起我,咬斷了臍帶。 她看著我,帶著溫暖的笑容。 這笑容,只此一刻。 因為接下來的日子,我明顯成為她的負累。 報應啊~她常常在我面前這樣嘆氣。卻又不得不礙于老娘的身份,日復一日地從嘴縫里擠出糧食給我吃。 對了,我沒喝過人奶,老娘生過我后,兩個*就搭拉了下去,只得嚼碎了糠米喂我。 可以想象,我的體質一直不怎么樣,也難為能活到二十幾歲。 難以想象,我竟然在暗無天日的地窖里生活了八年。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的經歷,在牢里的幾個月,我的精神并沒有崩潰,這讓自以為十分了解我的人感到震驚。 其實,八年只是我約摸估計的歲月,春秋冬夏,物換星移,在我的記憶里是十分模糊的東西。唯一讓我對時間有所估量的,是每一年總有一段日子,主人家里的奴仆會將地窖存放的酒壇,青菜,還有散發著腥臭的魚干拿出去許多。那時候我就躲在角落的空酒壇后面,以至于每回他們來的時候都沒有發現我。 接下來的幾天,會聽見地面上人們的腳步聲來來回回,比平日密集許多,有一些奇怪的聲音透過窖頂的縫隙傳進來,我那時候不知道是人們的歌聲,老娘除了教我吃飯拉屎,什么也沒有留給我。 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有一種新的聲音出現,有點兒像悶雷,嘭!嘭!過后就聽到人們在笑。 我很好奇,讓他們大笑聲音是什么。你知道一個人呆得久了,總會臆想,可我見到的東西實在是少得可憐,還不如一只耗子。 那樣的聲音,讓我頭一回有了想要爬出去看一看的沖動。 地窖的出口到地下大約有兩個成人高,每回他們一來取東西都會從下面放下一架木梯,取完就收掉。所以我的老娘也不太擔心我會趁她不在的時候偷偷爬出去。 借著從窖口縫隙鉆進來的微弱光線,我用盡揮身的氣力,才將一口盛著半壇子酒的大土壇子推到窖口下方。 我興奮的站在壇沿,伸直手臂,指尖正好觸到蓋住窖口的石板。 這樣的石板不會太重,我掂起腳尖用力一撥,果然,那石板往旁移動了一下。 我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更加努力地移動石板。終于,窖口被我移出一個口子,不起眼,但足以容納我瘦瘦的身子。 我屏住氣息,奮力一跳,兩手順利的攀住的窖口,再一個挺身,從地窖里鉆了出來。 那一刻,我仿佛脫胎換骨,這樣的心情,除非親身經歷,實在找不出一個詞來形容。 我看著四周陌生的一切,深吸了幾口氣。 沒有酒氣,沒有腥臭,只是純粹的空氣。 我吐了口氣,立即化做一團白霧,在我眼前散了開去。 這時候,我看見了亮光。 其實那亮光一直在那兒,是我沒有注意。 于是我懾手懾腳的往那兒走去,借著夜色的掩護,我很快到了墻根下。 老實說我當時并不知道那座用灰磚徹起來的龐然大物是房屋,只是隱約覺得這應該是人呆的地方。 這時候,有兩個人從里面走出為,我嚇得退到墻角的陰影里,看著她們搖曳的背影朝更遠的方向走去。 看她們的穿著,應該同我老娘一樣,是這家里的奴婢。我心想,跟著她們,說不定能看見我老娘,我長這么大,還不知道她平日里都干些什么。 于是,我悄然跟了上去。 我年紀小,腳步輕,一路走下來,前面的人絲毫沒有查覺。漸漸地,我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被她們帶到哪里去。但這時候停下,無疑會迷路。 就在我開始后悔的時候,就聽見前面的人說了句到了,就看她們捧著什么東西進了一間亮燈的屋子,我急忙找個地方躲起來,不一會兒,她們從屋里出來,手上的東西已經不見了。 我見她們朝前繼續走去,就想繼續跟上去,不想我剛踏出一步,頭頂上的窗戶突然打開了。 我看著四周陌生的一切,深吸了幾口氣。 沒有酒氣,沒有腥臭,只是純粹的空氣。 我吐了口氣,立即化做一團白霧,在我眼前散了開去。 這時候,我看見了亮光。 其實那亮光一直在那兒,是我沒有注意。 于是我懾手懾腳的往那兒走去,借著夜色的掩護,我很快到了墻根下。 老實說我當時并不知道那座用灰磚徹起來的龐然大物是房屋,只是隱約覺得這應該是人呆的地方。 這時候,有兩個人從里面走出為,我嚇得退到墻角的陰影里,看著她們搖曳的背影朝更遠的方向走去。 看她們的穿著,應該同我老娘一樣,是這家里的奴婢。我心想,跟著她們,說不定能看見我老娘,我長這么大,還不知道她平日里都干些什么。 于是,我悄然跟了上去。 我年紀小,腳步輕,一路走下來,前面的人絲毫沒有查覺。漸漸地,我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被她們帶到哪里去。但這時候停下,無疑會迷路。 就在我開始后悔的時候,就聽見前面的人說了句到了,就看她們捧著什么東西進了一間亮燈的屋子,我急忙找個地方躲起來,不一會兒,她們從屋里出來,手上的東西已經不見了。 我見她們朝前繼續走去,就想繼續跟上去,不想我剛踏出一步,頭頂上的窗戶突然打開了。 第2章 文淵 我被嚇了一跳,整個人貼著墻蹲著,不敢妄動。 這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在我頭頂上響了起來,說些什么之乎者也之類我聽不懂的話,但聽得出,講話的應該是個小孩兒。 一想對方是個小孩兒,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待他不再說話,我悄悄地探出頭來,屏住呼吸,往里面張望。 窗戶里面更加明亮,果真只有一個小孩兒在里面。 他背對著我,手上拿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踱來踱去,完全沒有注意到窗外的變動。 不久的將來,我會知道那個四方的東西叫做,書。書是個好東西,可以叫人飛黃騰達,書是個壞東西,可以叫人窮困潦倒。 若不是我那時候突然看見窗戶下擺放的食物,萌生貪念,我想,我們今后的命運將徹底改變。 就在我伸出的手已經摸到那些好看的食物時,屋里的小孩兒突然回過頭。 他大叫一聲,嚇得退出好幾步,手上的書也掉了。我看著他一臉的害怕,整個人頓時僵在原地,兩只眼睛死死的盯著他。 好半天,他受驚過度的表情慢慢淡了下去,也許是看清了我是個人,而不是怪物?,F在想來,我那時候蓬頭垢面,衣衫不整的樣子,怕是連自己看見了也會嚇一跳。 你是誰?他問我,眼中仍然非常的警惕。 除了老娘,我長這么大,頭一回有別的人跟我說話。 我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實是我一個人呆的時間太長,語言極度潰乏。 他見我沒反應,竟然慢慢走了過來。 我一下慌亂起來,抽手便要跑。 等等!他大叫。 我從沒經歷過這樣的場面,其實我大可以一跑了之,可這便是命運吧,我跑出幾步后,乖乖地停了下來。 我回頭,只見他半個身子從窗戶里探出來,手上拿著一塊桂花糕。 給你!他說。 我沒想到他會這要做,悄悄地咽了口唾沫,卻是不敢上前一步。 你不要?我扔了!說著,他做了個扔的動作。 我想我當時的樣子一定可笑極了,幾乎是沖上去搶下那塊桂花糕??晌覜]敢吃。 我雙手捧著桂花糕,像捧著一件珍寶,呆立在窗外。 那孩子的臉上再也沒有驚嚇的表情,反而透露出一種讓我覺得溫暖的笑意。這時候,我才算真正看清他的樣子,年紀應該和我差不多,個子比我稍高一點。我見過的人不多,無法形容他的長相,只是暗暗覺得他和那些人都長得不一樣,雖然都長著眼睛嘴巴,可就是覺得不一樣。 你是從哪里來的?他雙手撐在窗臺上,笑著問我。 我當然不能說是從地窖里爬出來的,一來我不想事情敗露,二來,即便我說了,他也不會相信有人會在地窖里生活八年吧。 見我不說話,他又問:你是啞巴? 雖然不知道啞巴是什么東西,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不是好東西,于是我搖了搖頭。 他眼色閃爍了一下,身子向后退了一些,又變得有些警惕。 就在氣氛有些尷尬的時候,我身后突然響起嘭地一聲巨響。 我被這突入其為的一聲嚇了一跳,卻又興奮起來,這聲音和我在地窖里聽見的一模一樣。 我急急地回頭,只見黑色的夜空突然被一團火花照亮了,那火花由小變大,很快又淡了下去消失不見,仿佛一切只是我的錯覺。 你沒見過焰火?他在我身后問。 我回過神來,嘴里重復著他說的焰火。 他臉上露出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又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翻。 這時候,又一聲嘭的巨響,天空果然又出現了一朵焰火,看著那些瑰麗變化的顏色,我像一個傻子,呆呆地望著它出神。 我想找一個詞來形容我看見的情景,卻摸不著頭緒。 好美。他在我身后說。 美?當時的我并不知道這個字的含義,只道是一個好東西記下了。 今天是除夕,族里會放焰火。他說。 什么是除夕?我突然意識到,我根本不懂這個世界。 我轉頭看他,只見焰火的光亮在他臉上一明一暗,他的左耳上,有一個東西一閃一閃,我仔細一瞧,原來是一個指頭大小空心的黃色耳環。我老娘耳朵上有一對,不過是銀色的,花紋也不及他的好看。 我不怕你。他突然說,然后說了一些什么君子之類的話。反正我聽不懂。 然后他拿起一塊桂花糕,一邊吃一邊看著天空中不間斷的焰火。 我學著他的樣子,裝得*地,盡量別讓自己吃得太快。 你叫什么名字?他笑著問我。 我當然有名字,老娘天天叫我的,就是我的名字。 狗兒。我說。 狗兒?!他像是吃了一驚,我看見了他嘴里的桂花糕。 這是人名兒嗎?他笑得前仰后合,可我壓根兒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就跟著傻笑。 這一下,我整個人都放輕松了,慢慢靠近窗欞,突然對他說了一句完整的話。 你的名字? 他驚了一下,興許沒想到我會主動跟他講話,但馬上他又回復了笑容,對我說:文淵,我叫唐文淵。 第3章 變故 他是唐文淵,喜歡笑的唐文淵。 我想,我對這個人的整個記憶都停留在了那個除夕之夜,以至后來很長的時間,我都不能去適應他那張冰刻般的面孔。 那晚我和他分手的時候,他又送了兩三塊桂花糕給我,告訴我,若是還要想,就明晚這個時候過來,但條件是陪他玩兒。 我不懂什么是玩,瞧他期待的模樣,應該不是一件壞東西,于是我點點頭,捧著桂花糕快步跑出了那處宅子。 回去的路沒有我想的那樣困難,很快的,我看見隱在暗處的窖口。 下到地窖里實在比上來省力許多。 我把桂花糕塞進衣服里,從窖口跳下去,穩穩落在酒壇旁邊。 然后又攀上壇沿,將石板移回原位。 黑暗瞬間又把我圍住,還好,懷里的桂花糕散發出的淡淡甜香趨走不少孤獨。我找個地方坐下,迫不急待地將桂花糕拿出來,餓死鬼似的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