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寢美人 第91節
虞枝枝剛想罵他哪有這樣當父親的人,就被他的唇舌含糊地堵住了。 齊琰呼吸微亂,說道:“安置吧,枝枝?!?/br> 虞枝枝頭昏目暈地被放倒在榻上,齊琰一手解開了她的衣帶,另一手帶著她的手指探向自己:“我有多想你……” …… 天尚未亮,齊琰就起身穿衣。 虞枝枝醒了,齊琰察覺到,他將她按回榻上,親了親她的唇角。 虞枝枝迷迷糊糊回應著,在齊琰松開之時問道:“這么早,要去哪里?” 齊琰說:“左不過就是這幾天的事,宮里的布置也要開始收尾?!?/br> 虞枝枝了然地點點頭,她伸手用力抱了一下齊琰的腰:“要小心?!?/br> 齊琰親親她的額頭:“你也是?!?/br> 早起的分別都是黏黏糊糊的。 虞枝枝在齊琰離開后,小睡了一個回籠覺,然后起身給范華寫信,又去看了虞昭。 正在姐弟二人說話之際,門口傳來一陣喧鬧。 黃姆媽急忙進了屋,說道:“女郎,宮里來人了?!?/br> 虞昭望向了虞枝枝,立刻意識到這是皇帝要召見“虞昭”,虞昭說道:“阿姐,我去?!?/br> 虞枝枝搖頭,按住了虞昭的手:“不?!?/br> 虞昭不聽,他費力推著輪椅就要出門,卻被虞枝枝擋住了門,虞枝枝冷靜吩咐:“姆媽,將門關上?!?/br> 黃姆媽稍顯猶豫。 虞枝枝再度命令:“姆媽!” 黃姆媽只好出去鎖上了門。 虞枝枝來見宮中宣旨的太監,她本以為皇帝的召見會晚上幾天的,但事急從權,如今已經顧不得那許多。 虞枝枝一面走一面吩咐黃姆媽:“快派人去趙王和范公那里送信?!?/br> 虞枝枝來到太監跟前,跪下接旨。 太監念完旨意,低頭看少年人不悲不喜,寵辱不驚,心中暗暗稱奇,他哪里知道虞枝枝如今幾乎以準備赴死的心境來接旨的。 太監忽然聽見不遠處屋舍的門在咚咚作響,他努力忽視,終于忍不住出言問道:“虞郎君,那間屋子是不是有人要出來?” 虞枝枝回頭,淡淡說道:“是關了一只貓?!?/br> 她對太監笑道:“公公,快走吧,天子召見不可耽擱?!?/br> 太監回過神來:“對對,快隨我速速進宮?!?/br> 等到虞枝枝走后,黃姆媽擔心虞昭,于是將門打開,她勸道:“小郎君,既然女郎去了,你再打算做什么也是徒勞的?!?/br> 她看著虞昭扶著輪椅往前去,動作急促,慌忙攔下:“小郎君!” 虞昭咬著牙說道:“姆媽,我要立刻進宮見趙王,立刻!” . 虞昭趕到明光殿,一路上,他愈來愈焦急。 領他入宮的太監七嘴八舌將虞枝枝面見天子的事告訴了他。 這是今日宮中嚇死人的大事。 在天子召見“虞昭”之際,“虞昭”不怕死地開始說起三年前的鮮卑之戰,要為背負污名的父親討回一個公道,將矛頭對準了代王齊琢。 那是天子最疼愛的兒子,代王齊琢啊。 早在三年前,就有人暗示過天子,代王與鮮卑之敗有關,那人全家都被流放交州,正是當年的太尉盧光。 而如今,一個才上任的小小的郎官,竟然也敢說起當年之事。 那“虞昭”膽大不止于此,他不光說了三年前的鮮卑大敗,還拿出了代王和董泰結黨的證據,翻出了當年董泰逼死并州刺史陳季一家的舊事,更別提代王逼迫民女和縱容惡奴當街殺人的丑事。 據說,當時天子震怒。 而“虞昭”沒有被嚇到,慢聲細語地說,三年前,他因撞破代王在高柳縣的陰謀,差點遭代王毒手,代王刺向他的羽箭,至今還埋在高柳縣的土中。 真正的虞昭聽了這些,臉色有些發白,他不住地自言自語:“完了完了?!?/br> 虞昭經過殿庭,看見黑壓壓地跪了一地的人,虞昭問道:“那是什么?” 太監抬頭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為首的是范公,仔細瞧,三公九卿也赫然再列,還有數不清的士人,百官在殿庭哭請,要徹查當年之事,誅滅……” 太監將聲音吞了進去。 那些人要誅滅宦黨,雖然他不是他們要誅滅的董泰一黨,但也感到有些害怕。 轉眼間,虞昭跟隨太監來到了明光殿。 但他并沒有在明光殿找到齊琰。 . 殿中跪著黑壓壓的一片人,皇帝面色沉凝地看著跪在下面的少年人。 她雖然是跪著的,但脊背挺得筆直。 虞枝枝知道她的所作所為一時會讓皇帝動怒,但只要他冷靜下來,他就會回想起齊琢近日的種種出格之舉。 齊琢的權勢赫赫,齊琢的只手遮天……齊琢窺伺皇帝的女人。 他對皇帝的女人都開始有了野心,焉知他不會對皇帝的位置有野心? 那些事其實都刺在皇帝心中,他不會毫無芥蒂。 虞枝枝心驚膽戰地用余光看著皇帝。 有些不妙。 氣頭中的皇帝不會冷靜下來思考她的話,進而懷疑齊琢。他會一時沖動將她這樣的忤逆之輩賜死。 然后才會在獨處時慢慢思考,直到有一天他下定決心。 雖然她存著赴死的想法,但意識到她即將會被賜死,虞枝枝依舊開始不可控制地顫抖起來。 皇帝緊鎖眉心,又望了一眼殿外跪著哭請的群臣。 他感到怒氣蓬發,這些人在以大義為刀,逼迫著他拔除宦黨這個爪牙,生剮齊琢這團血rou。 皇帝想要將這些人通通投入大牢。 他剛抬起手,忽然聽到悠悠的琴音從內殿傳來。 皇帝一怔,急迫地問身邊的太監:“誰在內殿?是誰在那里?” 第68章 結局(下) 突如其來的琴音打斷了皇帝。 皇帝神色怔忪,急迫問道:“誰在內殿?是誰在那里?” 太監懵住,他也不知是誰在那里。 那是皇帝的內殿,誰敢無故闖入? 皇帝一把將擋在他面前的太監推開,腳步趔趄往內走去。跪在殿外的群臣面面相覷,摸不著頭腦。 皇帝臉上浮現著不正常的激動,他悵然若失般地走進內殿,望向了屏風后坐著撫琴的女子。 這女子在彈一曲《秋月》。薛良玉也會彈,但薛良玉的琴音和這次的琴音是不同的。 這赫然就是多年前,皇帝夢中出現的那段琴音。 當年,李昭儀救了他,在他昏迷之時,他的耳邊時不時響起這曲《秋月》。 可是后來,李昭儀再也不彈琴,皇帝想,也許是后來天下人謾罵她的事讓李昭儀傷心了。 皇帝繞過屏風,難以置信般地去抬起女子的臉。 女子抬起頭來,面容和李昭儀有幾分相似,但她顯然不是。 皇帝一怔:“你是?” 女子款款行禮:“臣妾李美人,李昭儀庶妹?!?/br> 皇帝擰眉,費心想了許久,才想起來,這位李美人是李昭儀死后,李家給送進來的女兒。 皇帝大怒:“你怎么會在這里彈《秋月》,是你偷學你jiejie李昭儀?你怎敢學她!” 面對皇帝的勃然大怒,女子鎮定搖頭:“不是?!?/br> 她抬著頭,說道:“當年救陛下的人,其實是我,嫡姐李昭儀,并不擅長彈琴,所以,她從未在陛下面前彈琴?!?/br> 皇帝難以置信般地后退兩步。 李美人說起當年的故事,這故事在她心中存了許久,一字一句都像是生了霉,發了酵。 李美人是在冷宮后才一點一點拼湊起從前的故事的。 她聽說皇帝懷念故人,時常撫琴嘆息,她心里卻難以動容。 她無法知道,皇帝追憶的究竟是救過他的她自己,還是和他相伴良久的嫡姐。 又或許,他心中有的只有一個執念。 但將嫡姐的完美假象擊碎以后,皇帝心中的執念,必然不會再是嫡姐了。 一個皇帝,怎能容忍欺騙。 還是一個持續十幾年的可笑的謊言。 很快,李美人知道了皇帝的心中所想。 皇帝握住了她的雙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