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之悍夫 第190節
沈衛民說完這句話之后,劉環和她朋友的眼睛都亮了,不過,“同志,這事你做的了主嗎?” 不怪她們對懷疑沈衛民,他看上去太年輕了。錢和票不是小事,對方冒著風險在集市上擺攤,肯定是有幾分膽識的,不過她們卻無法斷定這件事和眼前這個年輕同志有沒有直接關聯。要是她們拉了顧客過去,年輕同志說話卻不算,這不是耽誤事嗎? 雖然是這樣問,劉環心里其實沒底,年紀小意味著撐不起大個攤子?,F在他在百貨大樓晃悠,攤子那邊肯定還有人看著,到底誰說了算話。 “當然?!鄙蛐l民的回答充滿自信,“兩位既然來百貨大樓閑逛,家肯定就住在附近。我卻是外地人,如若反悔,我肯定更吃虧,所以兩位不用擔心我不兌現承諾?!?/br> 劉環和朋友差不多已經相信了沈衛民話,正如他說的一樣,她們確實就住在附近。其實說句實話,如果沈衛民毀約,別管對方是當地人還是外地人,她們都有法子回擊。這樣想,試一試也沒什么。 “行,我這就去給你劃拉人去?!眲h爽快表示,不費多大功夫就能得到實實在在的好處,這買賣她得干! 她的朋友亦是這么想的,兩人站在旁邊商量了會,然后一人走進百貨大樓,一人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沈衛民笑了笑,雖然不知道這個方法會起多大成效,不過他盡力在拉個人了?,F在他就找到兩個替他宣傳的人,如此要支付工資也是理所當然,只希望她們給力些,別讓他臉面上太難看,哪怕介紹來一個也算。 積少成多,賣一份少一份。 沈衛民接著又找了幾個人,讓他們做和劉環一樣的事情,之后走回攤子。 他們在集市上的生意不好不壞,和百貨大樓以及周邊的供銷社根本比不了,但勉強也算漸漸開張了。雖然現在還是龜速前進,但是樂觀點看起碼沒有倒退。 唉—— 沈衛民回來的時候,沈東林正在和一個老太太討價還價。對方大概只想出錢不想出票,正在和沈東林扯皮。做生意的人,尤其擺攤的人來說,這是經常遇到的行為。像今天,他們就遇到一波又一波有這樣要求的顧客。 他們既要錢又要票,在這條街上算是獨一份。 “老人家,這個我不能答應。剛剛你已經嘗過糕點了。我再次給您解釋一邊,我們的糕點都是真材實料,好吃健康,它值這個價。您這一砍價,我就賠錢了。按您的價格,我們恐怕都湊不齊回去的路費。不能這樣,不能這樣?!鄙驏|林笑著說道。 “再便宜點,再便宜我就再稱五斤?!崩咸^續還價,這顯然是一個高手,沈東林說了這么多,她根本不為所動。 “就算老人家把我這車貨都拉走,也不能再便宜了?!鄙驏|林不為所動。 兩人的對話還在繼續。 沈衛民就在不遠處站著,看著聽著這一切的發生。在他心里沈東林是個有定力、有能力、有心胸的人。面對沈家溝父老鄉親,他不卑不亢。就算大家一致認為他窩在沈家溝食品加工廠,這個剛剛興建沒有任何前途的工廠里是不務正業,甚至有不少人當著他的面說出或者表達出這個意思,他依然能笑著應對,不解釋,不辯解。 這是沈東林的素養。 現在,沈衛民又看到了沈東林的另一面。他是真把沈家溝食品加工廠當成自己的事業在經營的。和沈衛民不同,沈東林一直接觸的是工廠辦廠和管理,這是他首次接觸銷售。 在之前沈東林的參軍生涯中,勢必不會有這樣的經歷,所以現在是他真真正正的第一次?;蛟S各方面還存在著這樣或那樣的不足,但是對方態度非常認真,而且原則性很強。 沈衛民以為沈東林做的很好。 在價格這方面,他們的觀點基本一致。雖然這一車貨很可能砸在手里,當然沈衛民會想盡方法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但是不排除有這個萬一。但是該怎么樣就怎么樣,不能為了把貨全部賣出去,就一昧的降低價格。 在降低價格的同時也降低著顧客對產品的認知以及信心,這無論如何都不是沈衛民想看到的。 關于為民鋪子,沈衛民有遠大長遠打算。不管是在包裝或是在糕點本身,沈衛民都盡可能留下“為民鋪子”四個字,他希望在潛移默化中影響見到或者品嘗到他們產品的每一個顧客,對“為民鋪子”這個品牌有一定認知。 沈衛民也知道此行道阻且長,不過每個人都該有遠大的理想。作為長遠目標,他從來沒有想過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那邊,沈東林終于和老太太達成了共識。最后當然是沈東林妥協,價格不變,他贈老太太一塊糖果子。 老太太喜不自禁,連連夸獎沈東林是個好小伙子??茨悄?,不像是多得了一塊糕點,到像是中了彩票似的。不過就現在來說,前者的喜悅程度和后者應該有得一拼。 “我被人為難,廠長就靜靜的站在那里看著,是不是有些過分了?”沈東林笑著看向沈衛民。 沈衛民剛才過來的時候,沈東林就注意到了,本想讓對方過來處理剛剛的情況。在這些方面,衛民遠比他有經驗,不過對方卻停在了不遠處,根本沒有上前。沈東林不確定沈衛民這趟出去有沒有取得進展,有外人也不好問,只能先解決老太太那邊,不過注意力卻一直沒離開沈衛民。 對方就一直靜靜的站在那里,到老太太離開都沒有動一動。 沈東林覺得有些不對,這才出聲。 “七叔謙虛了,您剛剛做的不錯。這項工作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得由我們親力親為,七叔提前鍛煉鍛煉準沒錯?!鄙蛐l民走近,一屁股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 “情況怎么樣?”沈東林隨口問道。 “勉強還不錯?”沈衛民不確定的回答道。 “嗯?”沈東林沒有聽懂這句話的含義,什么叫勉強還不錯,連自己都不能確定嗎? “我找了幾個幫手,讓她們幫著宣傳宣傳。結果沒出來之前,一切都不能確定?!鄙蛐l民解釋道。 沈東林眼中閃過疑惑,正想再問。正巧這時候有顧客上門,他忙著上前招呼客人,倒沒再繼續問下去。 沈衛民看他完全能夠應付,就窩到車廂里去了。這么多貨僅靠零散客人肯定不成,最主要是他們沒有時間。眼看就要過年了,他們也勢必不能在省城久待,就算什么都不干也得回去過年。而且他答應了趙姑娘要盡快趕回去的,不能食言。 所以還有個什么辦法呢? 因為成衣廠發生的事情,昨天晚上沈衛民并沒有睡好。說實話,手里砸了這么多貨,他心里不踏實。當然現在事情也沒有解決,不過沈衛民已經漸漸鎮定下來了,隨之而來的就是疲憊,不一會兒就窩在駕駛座上睡過去了。 招呼了幾個顧客,沈東林回頭就看到沈衛民已經睡過去了??梢钥闯鏊ψ⒁獾?,還知道給自己蓋個厚褥。想也知道,在家的時候沒少被二哥二嫂叮囑,沈東林笑,稍稍放心。 出事之后,沈衛民一直很焦慮。作為長輩不能給予安慰,他一直挺自責,現在沈衛民能自己調節過來是再好不過了。 半下午之后,集市開始漸漸冷清。集市雖然全天開集,主要是臨近過年,底下縣鎮村里的百姓們有各種需求,為滿足大家就有了集市的存在。半下午之后大家都忙著回家,人自然漸漸變少。 沈東林微不可見的嘆了一口氣,正如他所料,貨其實沒有出去多少。正想著,突然有一群婦女走過來,邊走邊議論著。 “就是這兒吧?劉環所說的攤位?!薄熬褪沁@兒,牌坊西側可不就是這?!?/br> 沈東林看她們站在攤位前,東瞧瞧,西瞧瞧,不明所以。 “請問你們是賣糕點嗎?”她們問道。 沈東林點了點頭,此時此刻,在他心里顧客是第一位的,好好服務,讓他們買自家產品才是正經。所以雖然旁邊的紙箱子上明確寫著他們是干什么的,沈東林還是語氣溫和的重復了一遍。 “那個,聽說你們家做的糕點味道很好,能嘗嘗嗎?” 沈東林從旁邊的細布下面拿出托盤,“這些都是樣品,大家可以試吃一下,有喜歡的可以告訴我?!?/br> 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小攤的生意開始好起來了,送走了一撥顧客又來一撥。雖然不知道具體是為什么,卻也知道大概和沈衛民有些關系。 這應該就是他之前所說的不確定。 最后又來了幾個婦女,她們在稱重之后沒有立刻掏錢,而是有些猶豫的站在攤位前不肯離開。 沈東林看她們幾次欲言又止,就知道其中必有隱情。借著假意去搬貨的機會,叫醒了沈衛民。 沈衛民醒來的時候迷迷糊糊的,有些分不清現在是早上還是其他什么時候。等他真正回過神,就看到沈東林正在沖他眨眼。 沈衛民不明所以,怎么七叔眼睛抽筋兒了? 沈衛民坐起身,正想開口問,轉頭就看到劉環等幾個被他委以重任的女同志正站在攤位面前,看到他都不好意思的笑笑。 沈衛民立刻就清醒了,隨即臉上就掛上了燦爛笑容。他推開門,熱情招呼幾位女同志。在此之前,他瞥了幾眼已經空了的筐子,掌握了大概的情況。 “各位,今天謝謝大家了。這樣,手里已經稱重的點心都就當是小弟送給各位jiejie的年禮。雖然時間稍早些,小弟在此祝各位新年快樂!”沈衛民笑著說著,還沖她們鞠了一躬。 沈衛民之前許諾會給她們實惠,卻沒想到是直接送,一時間大家充滿驚喜。因為不知道沈衛民到底會不會兌現諾言,又會給出多大的力度,所以她們剛剛大多都只是稱了適當重量。這年頭糕點是奢侈品,所以她們手中都不算多。 起碼相對于她們做出宣傳所帶出來的銷路來說價值不值一提。 不過,卻有人覺得這事不能成。她們是想要實惠,之前想象的最大力度就是只要錢不要票或者只要票不要錢,現在直接白送算怎么回事?大家非親非故的。 “小同志,你的心意我們心領了。這件事情我們確實發揮了力量,不過做多少事情得多少好處,我們心里也都有數。這樣,糧票我就不出了,這錢你千萬得收下?!眲h說完把錢遞給沈東林,“來,攤住收著,別讓家里小輩敗壞了?!?/br> 沈東林沒伸手。 這件事情上,他到現在都沒有理清關系。衛民既然決定把糕點送出去,他沒有道理說不。至于具體原因,只能之后詢問,現在他必須得和沈衛民站在一條戰線上,如此才不讓人瞧了熱鬧。 沈衛民眼睛瞟過幾個女同志,她們是他在百貨大樓里隨機碰到的,就算是認識多年的朋友,想法和思想都會不一樣,何況完全是陌生人。就看現在,劉環和她朋友已經把錢準備好了,而另外幾個女同志臉色卻有些難看,大概是在埋怨劉環多事。 沈衛民笑:“我說出去的話都算數,臨近年關,大家家里都挺忙的,該回家的就回家去吧?!?/br> 劉環皺眉,她不喜歡占別人便宜,所以站在原地沒有動。旁邊幾個女同志,包括劉環的朋友聽到沈衛民這樣說都有些如釋重負,她們臉上掛著笑,和沈衛民道謝之后轉身離開了。 “家里賺錢不易,你家長輩都沒開口,你這個做小輩的咋能肆意妄為。這每一塊糕點都是家里人親手做出來的吧?這么辛苦怎么能如此隨便送人?”劉環有些看不慣沈衛民的做法。 就算在省城,普通工人的月工資也只有三十塊錢,而剛剛她們幾個稱糕點每個人都得一兩塊錢,加起來得有十幾塊。就這樣被沈衛民輕輕松松送出去了,真是不當家不知油鹽貴。 沈衛民無所謂笑笑,他上前一步接過劉環手里的錢,然后在她沒有收回手之前,往她手里搭了一個禮盒。 “謝謝你今天對我們的幫助。既然是承諾就一定要辦到,你也看到了,臨近年關我們還有這么多貨,不想拉回家去就只能在省城兜售。本來以為完全沒有希望,剛剛卻看見了希望。我承認剛剛有些得意忘形,多謝你的善意提醒。這錢我收下了,這個禮盒就當成是謝禮吧?!鄙蛐l民含笑說道。 劉環走的時候,還有些暈暈乎乎的,一直到把錢遞過去之前,她都覺得自己挺清醒。這叫什么事?她花錢買點心,最后竟然得了禮盒。尤其禮盒分量有些重,比她買的糕點重挺多。 劉環本來是要推辭的,卻在低頭的那一剎那,看到了四個字“為民鋪子”四個字。拒絕的話憋在了喉嚨里,最終也沒有說出來。她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而就在她失神的功夫,已經失去了拒絕的最佳時機。 對方兩個人很快把攤位收拾好,上車離開。一直到貨車開出老遠,劉環才漸漸回過神來,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這竟然就是“為民鋪子”。 要說之前,沈衛民和沈東林擔心這擔心那,唯恐貨出問題?,F在是完全沒有這些個顧慮了,大頭已經交貨,剩下這些雖然重要,卻不值得他們勞心費力守著了。把車開進大院,檢查黑色敞篷還蓋的嚴嚴實實的,和看門大爺說了一聲,叔侄兩個就走出了大院。 首先就是去旁邊的公司合營飯店吃飯,還不忘叫上剛下班的葉建和。三人雖不算同齡,沈衛民要小很多,但是很能談得來。最后葉建和說房管局那邊要定一百二十斤糕點,說是已經商量好了。 確定是房管局那邊要,沈衛民欣然答應并承諾明天中午給他們送去。 晚上,叔侄倆則歇在正對面的旅館里,一夜好夢。 第二天一早回到大院,今天他們要繼續去擺攤。進大門就發現看門大爺滿臉疲態,沈衛民有些驚訝,“老爺子您這是怎么啦?身體不舒服?” 看門大爺抬頭瞪了沈衛民一眼,然后收回,躺在躺椅上繼續閉目養神。 看門這份工作非常之悠閑,尤其這老爺子看的是才動工的院子,里面啥都沒有。只要看著大門不讓人隨意進出,閑暇時間很多。經常性就是大門上鎖,躺在躺椅上閉目養神??偠灾?,很適合想發揮余熱的老人家。 沈衛民不知道自己哪得罪了老爺子,卻沒有細究。 今天擺攤,比昨天順當。很多顧客來回購,甚至還叫上了左鄰右舍和親戚朋友。就連昨天沈衛民給免費的幾位女同志都再次過來了。 一早上,沈衛民的嘴角就沒有下落過。雖然距離售罄還有很大的距離,不過再沒有什么比自己的產品得到大家認可更讓人高興的了。 快到中午,熙熙攘攘的攤位終于安靜下來。 “七叔,我去買飯,飯后我去給房管局送貨?!鄙蛐l民知會沈東林一聲。 沈東林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沈衛民提著飯菜回來的時候,卻看到攤位跟前站著兩個男人。 “所以你們想要把所有貨都盤下來?”沈衛民有些驚訝,這是什么好事?怎么砸他們頭上了? “昨天有幸嘗過貴廠的糕點,果然名不虛傳。我們飯店公私合營,過年這段時間不會關門,正好拿來當做飯后點心,以及給各位??妥龃汗澃槭侄Y?!蹦腥私忉寔硪?。 他們飯店點心師傅回鄉下過年,本來他們只能購買食品廠出品,店長卻不大滿意。開飯店最主要的是有個獨特好味道,省食品廠的糕點大家都能買到。甚至在省城,隨便走進一家,吃的擺的可能就是他們飯店要上桌的糕點,如此就失去了新意。 可惜,他們根本沒得選擇。 昨天晚上他們在大師傅家吃飯,大師傅兒媳婦拿出幾包糕點招待他們。味道受到大家的一致認可,經過打聽就知道了沈衛民的攤位,而且聽說他們產品滯銷,這是好事啊。 本來早上就該過來,因為一些事情耽擱,臨近中午才來到。 兩人詳詳細細解釋了前因后果,沈東林和沈衛民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里看出喜悅。 “兩位同志既然已經嘗過了糕點,勢必知道我們的定價。在這方面,我也不滿兩位,這批貨本來是供給工廠的,沒想到臨時出了差錯?,F在兩位想進貨,我就按原定的價格給你們,但是其中一半我要糧票?!鄙蛐l民接著還介紹了他們剩余多少貨,以及貨品種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