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衛民微微瞇眼，在他不知道的時光里，他的姑娘到底受了多少非議？這還?是他的父母呢，為了大仙那兩句話?，還?真是恨不得把她趕出去，讓她永遠不回娘家。既如此，在碰到事情?的時候，為何又去叫她，還?是在大婚之后的第二天？按照沈衛民以往的脾氣定?是要拉起趙姑娘轉身就離開的，這樣的親戚不要也罷。

    不過，這次沈衛民決定?把一切都交給趙姑娘自己來解決。有些事情?，別人替

    你定?下?十?個決定?，都不如自己下?一個決心有用。只有趙姑娘狠得下?心，這件事才算了結了。

    “我，我那是怕你在婆家隨便受點委屈就回娘家來，一貫如此，最是破壞你和公婆的關系以及和三柱子之間的關系?！彼我苡樣樞Φ?，眼睛沒有定?點焦距，很顯然?正在思?考怎么把這話?圓過去。

    從宋引弟開始說話?，趙琪就沒有往那兒看一眼，因為沒有必要。這些充滿虛偽的解釋，不聽也罷?；蛘哒f這個虛而不實的家，偏心腸的父母，丟了也就丟了，其實她對他們并沒有多少感情?。

    經?歷過前世的事情?之后，趙琪深深悟出了一個道理，就算是至親血脈相連之人，如果真的處不來，那就趕緊分開。不然?受傷害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他們。與其到最后兩敗俱傷，還?不如瀟灑點。

    趙梅愣愣看著這一切，她不是傻子，自然?分得清什么是真實，什么是心虛。也就是說他娘真的對琪妮兒說過那樣的話?，類似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每個姑娘出嫁前，最害怕的是什么？因為經?歷過所以趙梅清楚，那就是害怕自己從此再沒有家。進入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花好長時間去適應新?生活，適應這就是自己的家。每每想?起，唯一的欣慰就是，娘家還?有她的一席之地，就算過不下?去，她也有地去。

    趙梅出嫁的時候哭的昏天暗地，爹說哭什么，大不了就回來住。雖然?明知道這只不過是一句安慰話?，她卻從心底里感到高興，因為這就證明她在這個家里還?不是外?人。

    到后來她再回到沈家溝，發現原本屬于自己的空間早已被二妹侵占，爹和娘還?覺得理所當然?。她心里感到委屈，卻什么都沒說。因為沒有必要，她那時候已經?是外?嫁婦，何必和娘家小meimei一般見識呢。

    雖然?……但?是最起碼她出嫁的時候是心安的。而現在就連小妹出嫁，爹和娘都讓她惶恐中離家了嗎？然?而，即使?是這樣，還?是在她出嫁第二天就讓她回來給家里姐妹幫忙。

    趙梅不知道趙琪心里到底是個什么想?法，不過從頭到尾她都沒有看到三妹臉上

    表現出異樣。當然?這是在沈三柱來之前，沈衛民來之前，meimei一直淡淡的，仿佛沒有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心上。

    然?而就在沈衛民出現的那一刻，趙梅從趙琪眼中看到了光。那飛奔過去的模樣不僅僅是在奔向?自己的丈夫，而是在奔向?自己一直尋找的光。

    趙梅也不知道自己為啥會有這種感受，但?看到沈衛民和趙琪并肩而立，她就有種說不出的欣慰?；蛟S是因為小妹是她一手拉扯大的緣故吧。

    “爹娘！這些事情?能不能過后再商量？我們還?是商量怎么先把蘭子送到醫院去吧?！壁w梅說道。大生叔離開也有半多個小時了，他們到現在也沒商討個所以然?來，再耽擱下?去，蘭子要是真的更不好了怎么辦？

    趙老四沒說話?，宋引弟忍不住了?！斑@件事不商量清楚，就算把蘭子送去了醫院，哪個會接收她？”沒有錢和票，他們上哪門子治病去？

    趙梅皺眉。她現在終于弄懂了爹娘的目的，還?真是和三妹夫說的一樣，這是要他們又出錢又出力呀。

    出力，去醫院幫忙照顧幾?天，趙梅并不覺得有什么，那是她親meimei。出錢，趙梅也沒有意見，畢竟這年頭家中都拮據，住個院是需要東拼西湊，他們是親閨女、親姐妹，當然?義不容辭。

    有病又不能不治，如果真有希望，他們一家一家湊些錢把趙蘭送去醫院也好呀。但?是現在爹娘的想?法好像是要他們拿大頭，或者是全部?掏的意思?。

    “爹娘，誰家的錢票都不是大風刮來的。如果你們??的是這個主意，趁早放棄。你大姑娘在家里也做不了主?！壁w梅說的直接，這話?也只能她來說了，其余幾?個要不沒有立場，要不說出這話?就是得罪人。

    “梅子？”宋引弟不忍心，要說在這個家里，她大姑娘幫她最多，從小照顧弟弟meimei的同時，照顧家里、做家務那是樣樣不落。結婚時，所有的彩禮都留在家中，供養他們兩口和弟妹?；楹竽鞘橇λ芗暗膸椭锛伊⑵饋?，無奈她沒有弟弟，不然?只靠趙梅，她和她男人都能培養出一個讀書人。

    現在就連梅子都不和他們站在一邊兒，宋引弟心里非常難過。

    “我把你們養這么大，是讓你們互相推卸責任的?！壁w老四拍了一下?桌子，用的力氣不算小，旁邊的搪瓷缸子晃動了兩下?才停住。

    “趙蘭還?在屋里躺著呢，那是你親meimei，你親jiejie?！壁w老四看過兩個女兒的臉，“現在啥大事，啥為難，能有蘭子的命重要？”

    趙梅和趙琪都沒有說話?。

    沈衛民不合時宜的嗤笑一聲，接著就感受到了趙老四投過來的嚴肅的目光。然?后他家趙姑娘毫不猶豫擋在他跟前，看了回去。

    沈衛民心里不知道此時是什么滋味兒，卻很受用。用沈衛民現在的心情?來說，那就是無比舒暢，他很享受這種另待。

    “雖然?說情?況緊急，依我看還?是依照大姐的意思?先把二姐送去醫院吧，總是這樣耗著也不是辦法。至于叔和嬸說的出錢出力，二姐已經?出嫁了，有二姐夫在呢，哪還?用得著我們擔心?！鄙蛐l民輕飄飄的說道。

    沈衛民的話?音剛落，所有人的都看向?所謂的二姐夫。

    “我，這是和我有什么關系？我正在和趙蘭談離婚?！彼麄儌z這就要離婚了，他憑什么還?要給趙蘭出錢出力？再說他手里攢那些錢，還?要再娶媳婦生孩子呢，怎么也不能用在趙蘭身上。

    “我說二姐夫，你現在很拎不清狀況啊。談離婚就是還?沒離婚，趙蘭的戶口是不是還?在你家戶口本上？如果是的話?你們就還?是兩口子，法律上都承認的?！鄙蛐l民似笑非笑的看著男人，“我看二姐夫也像是個體面人，想?必最近走運氣去哪上班去了吧？如此這般，就請二姐夫出去??聽??聽我是誰，我這個人最是瑕疵必報，誰讓我不痛快，我一定?會讓罪魁禍首不痛快?！?/br>
    沈衛民不管人樂不樂意聽，他這還?沒說完，“這錢本不該我出，如果到最后要我出錢出力，那好了你不用好過了?，F在這種情?況就是說破大天去，你都不在理。不然?我們就去公社，去工廠各個地方論論看這事到底怨誰?！?/br>
    趙家二女婿哪能不知道沈衛民是個什么人？這可是他哥的小舅子。這股子強勁勁兒沒有用到他哥身上，反是用到他身上來了，他心里懊惱。

    沈衛民意開

    口，別人就能聽出他話?中的不同，首先這格局就不一樣。別人一提就是生產隊、村兒里，到他這兒都是公社，大廠！最最重要的是，還?沒人認為他是白說瞎話?，這段時間周邊村里可都傳遍了，沈家溝出了個了不得的三柱子，那和縣長的秘書都是熟識。

    普通人八竿子都??不到縣長、縣長秘書的邊邊，人家卻都是熟人，你看看這差距。

    還?有就是，趙家二女婿確實心虛。他好不容易搭上線兒進了工廠，如果因為這點小事丟了工作，失了相好的，他是不是還?要和趙蘭這個瘋婆娘住在一起，那可不行?。

    看到趙家二女婿臉上的短暫疑惑，沈衛民就知道自己說對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二姐夫和趙琪二姐夫這一家就是普通農村家庭，因為人丁興旺，家里勞動力多，家庭條件看上去是極不錯。不過就是再好他也是農民家庭，是要每天上工下?工掙工分兒的，如此誰還?會穿白襯衫，黑褲子加新?布鞋。

    不舒服不說，還?糟蹋東西。而且沈衛民也不認為他是因為專門來和趙蘭提離婚，才專門換上了這樣一身體面的衣裳。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是在某個地方結束某種活動之后立刻趕過來的，這樣的穿著，除了去哪里做工人哪還?有別種可能，別管是正式工還?是臨時工，總歸是進了廠。

    如此這般，一切也就解釋的通了。在面包和愛情?面前選擇面包，這是最現實的做法，而且恐怕在九成的人眼里，這種做法都沒有錯。就像現在，他要和趙蘭離婚去娶他的捷徑，他家里人不也沒有一個人反對，就算沈家溝的人找到了家里，人都沒有松口。

    畢竟這年頭家里出了一個工人，那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趙老四和宋引弟聽見沈衛民這樣說，才仔細??量自家二女婿，他們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他穿著異于平常，卻沒有說話?，主要是剛剛趙蘭突然?出事讓他們陷入混亂，他們也就無暇顧及他穿了什么戴了什么?，F在想?想?可不是嗎，這人是發達了啊。

    宋引弟橫了二女婿一眼，“我們家沒有那個能耐能讓你更上一層樓，怨不得以前說的信誓旦旦，現在死活非得和蘭子離

    婚呢，原來是攀上高枝了。也不瞅瞅你那熊樣，人家到底看上了你哪兒？到時候被人賣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沒的？”

    農村婦女罵人，那都是經?過千錘百煉，一錘砸一錘練出來的，普通人哪是她們的對手？就算宋引弟平常有些不靠譜，這一旦反應過來，簡直殺人于無形。

    對面人臉都漲成豬肝色了！卻反駁不了一言一語，不過他既然?能干出這么個事情?，就證明他是道德感極低的一個人。他現在懊惱，只是因為被當眾戳破了丑事，他還?知道這是個丑事，但?這并不表示他會因此改正或者自我檢討，他只會覺得對面的人在找茬。他極其想?達成自己的目的。所以在沉吟片刻之后，他立刻就恢復了平常。

    “要想?我答應這個事情?也行?，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在入院之前她要和我簽字離婚?！彼@邊是實在等不及了，如果再沒出個結果，那邊肯定?會找麻煩。

    “這——”宋引弟遲疑，到了現在，在她看來二閨女離婚已經?完全沒有了商量的余地。離婚也好，離了婚蘭子還?能再嫁人。但?是如果沒有和趙蘭商量商量就貿然?決定?，她怕趙蘭醒來之后埋怨他們。

    事情?到了這地步，還?拿著不放，這樣的男人就讓他們這么留戀？沈衛民百思?不得其解。

    “二姐夫??的一手如意好算盤。要是二姐簽字之后，你反悔了怎么辦？到時候負擔不還?是得落到我們頭上，我們上哪兒哭去？”沈衛民表示不同意，他既然?能為了要出人頭地，做事做到這份上，難道還?能指望他能遵守自己的承諾，空口白話?誰不會說。

    趙老四和宋引弟在聽到沈衛民把趙蘭比作負擔的時候，輕輕皺了皺眉頭。

    沈衛民才不管，“大生叔的意思?是把二姐送到醫院，卻也說好好調養就沒事。不如這樣，這段時間二姐夫出錢出力好好照顧二姐，等她恢復往常，你們再簽字離婚?！?/br>
    “不行?，我不同意，要是到那時趙蘭梗著脖子不簽字怎么辦？”他又不是傻瓜，錢給出去就回不來了，到時候他們說返回就反悔，他不這不是賠錢又折兵，不劃算。

    趙蘭要是一個有骨氣的女子。沈衛

    民還?敢??包票說趙蘭會同意，畢竟現在爹娘和姐妹為難成這樣做出去的承諾，她哪能反悔？但?是趙蘭不是，她和父母姐妹的親緣都很淺，哪還?會在乎一個承諾不承諾，說到底她不過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女人。

    所以沈衛民也做不出承諾。

    “那二姐夫就先給錢。一手給錢，一手簽字離婚，之后你們兩不相干?！鄙蛐l民冷冷道，他現在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這些破事擾他一早上不得安定?，有這時間他做個規劃多掙些錢不是更好？

    “你是誰？你憑什么替我做決定?？”西屋門突然?被??開，毛巾包頭的趙蘭走出來，冷笑著看向?沈衛民，娶了三妮子就真的當自己是她三妹夫了，這家里哪有他們說話?的空。

    “二姐，當是我們想?當這個家做這個主嗎？如果真有骨氣，你現在就說一句不治，既給爹娘交代又讓我們放心，我和大姐轉身就走，不會再說一個不字?！闭f話?的卻是趙琪。

    趙姑娘最受不了就是別個對沈衛民出言不遜，趙老四和宋引弟當時，也就是衛民哥攔住她了，不然?她也會上前開懟。她從來沒有否認過要對父母盡到基本的撫養責任，但?這并不表示對姐妹她也有義務，而且有義務不代表看重，那只是她作為一個人應盡的基本責任，僅此而已。

    再說，她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哪還?能拉著衛民哥幫扶所謂的姐妹，更不用說別個還?不領情?。在這說了這些話?，趙琪覺得她和衛民哥已經?仁至義盡，沒想?到臨了還?要被受益者質疑，他們這么說這么做，到底都是為了誰呀？

    趙蘭臉色一片難看，“不治”兩個字當然?說不出口，她自己的身體她自己清楚，就連大生叔都說她必須得去趟醫院，如果不去，留在家里她是不是會死呀？是人都惜命，趙蘭也是一樣。

    沈衛民順了順趙琪的火氣，再開口言語中竟然?有了幾?分笑意?！熬鸵詢砂賶K錢做個了斷吧，你拿出兩百塊錢給趙二姐，她簽字離婚。此后，你們形同陌路，再無交集?！鄙蛐l民看向?二姐夫，破錢抵債，兩人蛇鼠一窩，誰也別怨誰。

    聽到沈衛民的提議，一時間院子里誰都

    沒有說話?，二兩塊錢對于農家來說可是一大筆錢。就連之前叫囂著如無論如何都不離婚的趙蘭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最終所有人都妥協于這兩百塊錢，男方決定?拿錢，趙家也沒誰說反對，事情?正式告一段落。

    太陽高掛在空中的時候，沈衛民和趙琪走出了趙家大門。

    “衛民哥，你說以后出事，他們還?會叫我們嗎？”

    應該輕易不會了吧，他剛剛可是做了一把泥石流。臨出門的時候，主人家恨不得親自把他們轟出來。

    “我們以后還?是少過來的好?！壁w琪皺皺秀氣的小鼻子，走這一趟一點都不高興。

    “嗯?！?/br>
    第79章

    沈衛民和趙琪回到家的時候, 家中沒?人。

    這個點兒，李招娣去上工，沈爹去工地做監工, 兩個小則是去大生叔家學習, 總的來說, 也?就?只有他們倆還悠閑著?。

    趙琪洗了手去廚屋端飯, “衛民哥，你買油條了？”

    “你不是喜歡？”公社里僅有的油條攤子?, 據說是幾十年的手藝了, 做出來的油條外酥里軟，噴香撲鼻。他們上幾次去公社就?是去這家吃早點，趙姑娘喜歡，兩個小人也?好這一口，要不然沈衛民今兒也?不會排長?隊等著?。

    “嗯，喜歡?！壁w琪甜笑。

    油條配上他娘熬的金黃的小米粥, 簡直絕配！

    兩人正吃著?飯，沈東林過來了。他是在?工地那邊剛忙完直接過來的, 穿著?粗布衣裳，額上都是汗。

    “七叔過來了，要不要再吃點兒？”沈衛民招呼道。

    沈東林搖頭, “我在?家吃過了。剛剛過來, 二?哥說你們去了趙家, 可是有什么?事？”閨女出嫁的第二?天就?把女兒女婿喊回去，不合規矩不說也?不體面, 除非是發生什么?急事了。

    沈衛民搖頭，趙家的事過去了就?過去他不愿意多提，也?沒?什么?好說的?！安皇谴笫?。七叔, 尋我有什么?事情嗎？”

    “嗯，有事一定說?！鄙驏|林也?不追問，他從褲兜里掏出來一張紙遞給?沈衛民?！斑@是這批原材料要用到的錢數，你仔細核對核對，然后讓侄媳婦給?我批錢?！?/br>
    工廠員工雖然少，現?在?多說著?也?就?他們四個，不過一切還是都得按規章辦事。沈東林作?為協調一切的總負責人，工廠建設各個方面的問題都由他經手，由此產生的費用也?都是報到他這來。由他核對之?后出表格交給?沈衛民這個廠長?，沈衛民核對無誤后批復，再由趙琪給?錢。

    這是目前工廠辦事批錢的一般步驟，因為工廠共有錢數和批錢數都是透明的，短時間內產生不了啥糾紛。

    沈衛民一邊聽沈東林匯報，一邊看表格內數據。沈東林是個極其細心?的人，這表格也?做的非常之?嚴謹，大概當過兵的都是這種性格。聽到最后，沈衛民點

    點頭，沒?有聽出任何問題。

    沈衛民把表格交給?趙琪，“琪琪，給?七叔拿錢。七叔，你寫個收據交給?琪琪備案?！狈彩钦村X的事情都要無比嚴謹和嚴肅，多一兩道步驟不怕的，只要錢數不搞亂就?行。這個世上多的是親生兄弟姐妹因為錢的問題反目成仇，沈衛民絕對不希望自己廠里出現?這樣的事情。

    在?村里辦工廠，在?社員們看來，是生產隊發展副業，所有的一切都是為社員們服務的。在?沈衛民看來卻略微有些不同，他現?在?只是和生產隊合作?做生意而已，他交付出工廠的利益給?生產隊，而生產隊在?某種程度上給?他某種庇護。

    說到底，不過是大環境困難之?下的曲線救國。

    度過了艱難險阻的這幾年，如果有可能，他是想現?建工廠發展壯大的，這是沈衛民對未來的無限憧憬。這就?要求工廠內分工明確，各項賬目清晰明了。剛一開始出現?這樣或那樣的問題都不怕，因為新事物的產生總是有其艱難性。但如果從一開始就?職位職責不明，錢權混亂，那這個工廠幾乎沒?有前途可言，還談什么?以后未來？

    沈東林點點頭。比起哥們兒義氣的說“我相信你，錢你拿去用吧”這樣自以為豪放，實?則無腦的大說大話，他更滿意沈衛民的做法，凡事設條條框框，該怎么?做一目了然。

    工廠要想做大做強，初期在?財務上就?不能馬虎，貪婪不僅會讓一個人變得丑陋不堪，也?會讓一個集體、一個工程走向?末路。

    沈東林是來拿錢的，拿到之?后卻沒?有立即離開。他和沈衛民有公務要談，說到后半段，兩人直接挪去了西屋辦公室。

    趙琪雖然通過測試成了工廠會計，不過她現?在?能做的事情有限，頂多就?是像剛剛一樣，在?沈衛民說可以的時候，拿錢給?人，所以并不跟進辦公室。

    沈姑娘會計財務一身，管理著?工廠小兩千塊錢，要是一般姑娘，恐怕得整日惶恐不安，擔憂甚重了。兩千塊，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別說在?沈家溝，就?是在?公社、在?池縣，誰家要是存款兩千塊，那也?是富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