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學歷可能是假的 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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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其珩出現之前,他倆實力半斤對八兩,就像是狹路相逢的兩頭孤狼,誰也不服誰,而有房其珩在就不同了,壓倒性的實力差距讓她直接占據了頭狼的位置,這二人自然就淪為狗腿子。 “好了?!?/br> 把兩只“煥然一新”的鞋子穿回腳上,活動范圍驟然擴大一倍的晏向導走路都帶風了,只見她雙手一掐腰,剛到膝蓋的裙擺在風中劃出漂亮的波浪線,然后刺出了幾根無處安放的線頭。 然而擺了半天的姿勢卻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回應,晏菀青詫異的回過身,發現房其珩正站的筆直,雙目緊緊的盯著月臺出口的方向,顯然正處于戒備狀態,于是她順著后者的視線望去,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黑衣男子。 平凡無奇——這是晏菀青對他的第一印象。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長相平凡、穿著樸素,這些外部因素其實可以套用到生活中的大部分人身上,然而真正令她感到迷惑的是此人身上的奇怪氣質,如果不是精神力也明明白白的確認真的有人站在那處,她總是忍不住覺得眼前的人影是腦子里產生的幻覺。 “……那是一號大人的親衛隊?!?/br> 在暗哨混跡多年的盧克悄無聲息的靠了過來,他看樣子也頗為緊張,或者說,用“如臨大敵”來形容也不為過。 晏菀青猜測他的反應就像是辛苦打拼了半輩子的無名小卒驟然見到業界大拿,驚訝帶來的緊張和害怕分別占據了情緒的半壁江山,倒是屬于興奮的成分少到了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 這讓她想起了自己與一號哨兵的初見,就算私下里也曾把那位當做過人生榜樣,那一晚也絕對稱不上什么值得回味的美妙記憶,不如說,干脆用“噩夢”來形容還比較恰當。 彼時,一號哨兵的出現引出了一場荒謬又殘酷的軍事審判,而眼下,這名正大步走來的男子,他的衣袍也宛若漆黑的鴉羽,掠過了在場每個人的心頭。 “大人在等你?!?/br> 這是男子對晏菀青說的唯一一句話,他仿佛看不到圍在她身畔的另外三人,說完便徑直轉身,也不去管向導能否跟上他的步伐,只是挺直了腰板,每一步都走的鏗鏘有力。 在他的帶領下,一行人穿過了川流不息的人群,來到了停在火車站外的雕花馬車前。 說來也怪,身為以速度和敏捷著稱的哨兵,一號卻對這種頗為過時的交通工具展現出了出人意料的偏愛,晏菀青還記得第一次會面時對方從馬車上下來的場景,不疾不徐,帶著老派電影里才有的從容和優雅,仿佛就連始終都愿意為她放慢腳步。 那時候她以為這不過是人上人固有的驕傲和自信,與那些固守舊習的王國貴族并沒有什么兩樣,可在此情此景之下,坐上了這輛馬車,身旁是沉默不語的同伴,聽著規律的馬蹄聲和車輪軋過泥土的細響,她突然有了一絲明悟。 一號哨兵并不是不懂新式汽車帶來的快捷和方便,她只是不需要而已。 哨兵的一生好似即將爆裂的榴彈又似攀到頂點的煙火,轉瞬之間就會燃燒的只?;覡a,它已經足夠絢爛也足夠短暫,短暫到不再需要任何外力來為早就脫軌的疾馳添磚加瓦。 對于一號哨兵而言,“等待”本身就是一封浪漫到極致的情書。 擠進四個成年人的車廂寂靜的可怕,三名身高腿長的哨兵都謹慎又克制的避免四肢與他人相觸,與還有余力去揣摩原車主心思的晏菀青不同,他們的神經已經繃到了極致,神色里或多或少的展露出不安和煩躁,仿佛前面緩緩開啟的并不是要塞的吊門,而是史前巨獸的血盆大口。 沒有任何人阻擋,馬車順利的駛進了羅杰斯要塞的大門,然而迎接他們既不是整齊的列隊也不是繁榮的鬧市,整座要塞空空蕩蕩,唯有透過窗戶飄進來的空氣中微微的腥甜,向所有人暗示了一個更為殘酷的可能。 晏菀青努力不讓自己去深思其后蘊含的可怖深意,她早就過了天真爛漫又正義感爆棚的年紀,明白了命運暗中標好的價碼有多么昂貴,因此,當雙腳踩上還沾有暗紅色痕跡的地面時,她倔強的沒有低頭。 “沒有哨兵能坦然自若的站在那個女人面前?!?/br> 這句出自哨兵no.3的評語將一號無可置疑的強大實力展現的淋漓盡致,哨兵是徹頭徹尾的叢林野獸,骨子里充斥著對強者的敬畏和服從,而當他們能夠無所畏懼的站在老狼王面前的時候,往往也意味著他們已經擁有了取而代之的資格。 可惜,大部分人連“站”在一號面前的機會都不會有。 “大人在樓頂等你,”領路的黑衣男人在樓梯口停了下來,目光掃過遙遙綴在后面的三名哨兵,又補充了一句,“只等你一個人?!?/br> 不得不承認,這大大出乎了晏菀青的預料,特別是當被拒絕會面的三名哨兵中有一號如假包換的親生女兒的時候。 然而,黑衣男人并不打算對此多做解釋,他只是默默的退開,既為她讓開了前路,也堵住了所有的后路。 于是,晏菀青穿著那雙敲掉后跟的皮鞋踏上了螺旋向上的樓梯,缺失護手的設計帶來了墜落的恐懼,她努力穩住腳跟,迫使自己的視線集中在眼前的臺階,而不是足以令人暈眩的高空。 “我喜歡你的表情,里面充滿了畏懼感?!?/br> 當女孩踩上最后一級臺階時,平靜的女聲從她頭頂響了起來,在羅杰斯要塞最高的瞭望臺上,一號哨兵倚靠在欄桿上,黑色的波浪長發在風中飛舞。 “心懷畏懼并不是什么丟臉的事,重要的是怎么懷抱著它前進,無知者向來無畏,可那也毫無意義?!?/br> “當然,我說的畏懼并不指的是畏懼我?!?/br> 說到這里,她轉過臉來,對著晏菀青展顏一笑,“日安,菀青,你的氣色比當初在法庭外好多了?!?/br> “那時候我才剛畢業,滿心以為能憑借著自己的本事殺出一條血路,卻被現實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臉色當然不會好看?!标梯仪鄬嵤虑笫堑恼f道。 “啊,我還以為是因為阿琛要被關進監獄,你感到傷心欲絕呢?!币惶柹埔獾恼{笑道,“我對我兒子的臉可是很有信心哦?” 晏菀青拒絕回答這個羞恥度爆表的問題。 “你一定覺得我是個糟糕的母親吧,”房暄容捋了捋飛舞的鬢發,“把兒子扔進監獄,對女兒拒而不見,就連兒子好不容易心動的女孩,我也要好好掂量一下價值和潛力,像一個吝嗇又市儈的商人,硬要把一枚金幣掰成八瓣?!?/br> “如果一個人的目標從來不是當一名賢妻良母,那我們也沒必要非要用賢妻良母的標準去要求她?!标梯仪嗑従徴f道,“有資格評判您的不是我,而您也不需要我來指手畫腳?!?/br> “……我再一次覺得,阿琛能像他爸爸真是太好了,”一號哨兵笑了起來,“起碼看女人的眼光好,不像我,挑男人簡直像個瞎子?!?/br> 然后她伸出了手指向遠方,“你看那里?!?/br> 晏菀青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那是湛藍的天空與鉛灰色大地的交界處,她看到了宛若米粒大小的城鎮與山川,而一道昏黃色的長線,正醒目的橫亙于布滿了溫柔色彩的畫布上。 她眨了眨眼睛,黃線沒有消失,然后她又眨了眨眼,黃線反而又近了幾分,于是,她明白了,那不是視網膜上的錯覺,而是軍隊前進時揚起的沙塵。 有一只規模龐大的軍隊正在飛速向羅杰斯要塞靠近,在太陽升到最高點之前,就能夠軍臨城下。 “我有個任務要交給你,”面對著即將到來的戰役,一號哨兵冷靜的說道,“是一個非常非常艱巨的任務?!?/br> “我要你以戰斗英雄的身份活著離開這里?!?/br> 晏菀青愕然抬頭,迎上了卻是一雙鐵石般堅硬的眼睛。 “你要英勇作戰,然后活下去,”房暄容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這座要塞的所有人都可以死,唯有你不可以,哪怕被埋在尸山血海之中,哪怕啃食同伴的尸體,你也要活下去?!?/br> 這么說著,她用手捧住了女孩的臉龐,“我說過吧,我是吝嗇又市儈的商人,我的每一枚金幣都不容浪費?!?/br> “活下去吧,”一號哨兵俯身湊到了她的耳畔輕聲說道,“唯有這樣,你才有資格去購買命運的贈禮?!?/br> 第73章 永夜。 即便是在很多年以后, 晏菀青還是會在午夜夢回時輾轉反側,白日里被層層枷鎖禁錮的恐懼和絕望在寂靜的夜晚里蜂擁而出,肆無忌憚的侵占著從頭發絲到腳指頭的每一分溫度, 毫不客氣的將她拖回了被血色浸染的那一天。 臥房里抖動的燭火恍如一顆顆燃燒的巨石, 兜頭蓋臉的向她砸了過來,而家具擺設投下的陰影則像是干涸后泛黑的血跡,帶著令人作嘔的腐臭。 在恍惚之中,她掀起被子下了床, 光著腳踩在冰涼的木質地板上,抬起步來, 卻被記憶中趴伏在地的尸體絆的跌跌撞撞, 等到她走到床邊, 一把拉開厚實的窗簾, 便看到了那一輪明月——皎潔、明亮, 一如她當年在戰場上看到的樣子。 “別發呆!” 怒吼聲從頭頂傳來, 叫不出名字的哨兵扯著后衣領將她從敵人的刀鋒前救了回來, 利刃刺入□□的聲音緊隨而來, 溫熱的液體打濕了她的前襟, 也終結了女孩因精神鏈接斷裂而導致的短暫失神。 “哈……”晏菀青捂住了嘴, 壓住了喉嚨里傳來的干嘔聲,這倒不是因為眼前死狀凄慘的敵人, 而是因為剛空下來的大腦又接收到了新的信號,斷裂的觸手開始組建新的鏈接。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這名救了她一命的哨兵就取代了倒在地上的前任,曾為了她新的臨時搭檔。 一號哨兵的護衛隊人數大約在半百左右,而向導只占了其中的一成,這也就意味著, “戰時特殊指令”在這里會被貫徹到底,臨時的精神結合如吃飯喝水一般普遍,而精神鏈接的斷裂往往意味著一方已經戰死。 在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戰場上,“哨向結合”已經沒有了令人遐想的曖昧,只是維持生存和戰斗的必要手段。 精神鏈接過度頻繁的斷裂和重塑令晏菀青的腦袋隱隱作痛,經過一個白天的演練,戰場輔助的要點她早就爛熟于心,幾乎是在鏈接重塑成功的那一霎那,她就為新搭檔張開了足夠牢固的屏障。 然后,她就被對方一下子按進了死人堆里,濃郁的血臭味鉆進了毫無防備的鼻腔,沖的她頭暈腦脹。 廝殺聲重新在頭頂響起,短兵相接的聲響耳熟到了麻木,晏菀青強迫自己緊貼著地面躲在尸體下面,利用彌漫的血臭味來迷惑敵方哨兵的嗅覺。 自聯盟的軍隊在清晨發起第一波沖擊,這場必輸的戰役已經持續了足足十四個小時。沒有多余的叫陣和交流,聯盟從開始就像瘋狗一樣試圖沖進這座號稱永不落陷的堡壘,不計代價、不計人數,他們幾乎是人命堆出了通往要塞大門的道路。 然而羅杰斯要塞不愧為“永不落陷”之命,即便是在懸殊的人數劣勢面前,一號哨兵他們也可以通過依仗它本身的堅固來與對方進行周旋。 于是戰局僵持到了被昏黃染遍天空的傍晚,聯盟軍隊堆積在要塞的城墻下,眼看雙方就要對峙到天荒地老,一名瘦弱的身影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打開了吊門啟動的機關。 那是一名原住民少女,她親眼目睹了自己的親人朋友被到來的一號哨兵屠殺,滿懷憤恨之下,親手打開了要塞的大門,想要讓聯盟的軍隊為自己的親人復仇。 晏菀青忘不了在少女歇斯底里的怒罵聲和敵人沖破城門的嘶吼聲中,房暄容嘴角綻放的那一抹笑容,她不敢深想為什么一個普通人能僥幸從首席哨兵的護衛隊手中逃生,也不敢深想為什么一路上的哨兵都對她視而不見,她只能跟著護衛隊從城門上撤退,收縮到了要塞的內部。 戰場的局勢自這一刻起被完全扭轉,喪鐘已經在王國這一方的耳畔敲響。 一陣尖銳的疼痛傳來,穩定不久的鏈接再次斷裂,她覺得身上突然一重,趕緊屏住呼吸,精神觸手小心翼翼的探了出去…… 死人、死人、死人、死人……身畔一具具毫無生命波動的尸體令她更清晰的明白了自己正身處何等殘酷的境地,而就在她即將放棄的時候,一股微弱的精神波動從不遠處傳了過來,被精神觸手準確的捕了個正著。 這、這是…… 晏菀青猛的躥了起來,她用盡力氣翻開了倒在身上的尸體,連滾帶爬的來到了精神波動傳出的角落,在死人堆里,發現了奄奄一息的盧克。 但是躺在那里并不是她記憶中那個舉止粗魯卻經驗老到的哨兵,此時的他依靠在骯臟的木箱子上,右手和右腿不翼而飛,肚子破了一個大洞,隱隱約約能透過猙獰的傷口看到暗紅色的內臟,聽到有人來了,男人掀了掀眼皮,嘴唇微不可查的動了動。 來不及多想,晏菀青立馬趴下身子,將耳朵湊到了他的嘴畔,努力氣音里辨別對方的話語。 “……嘶……后……去……” 盧克唇瓣張張合合,血沫堆積在嘴角,每發出一個音都像是從嗓子眼里擠出來般艱難。 “……躲……哈……我……后……嘶……面……” 躲到我后面。 晏菀青停下了摸索腰間醫藥包的動作,她僵著脖子頓了頓,深深的看了一眼同樣在凝視她的盧克,然后輕輕抬起后者的上半身,發現了木箱與墻壁之間存在著狹小的空隙,正好被他用高大的身軀擋了一個嚴嚴實實。 對于成年人來講,這個空隙未免有些過小,即便是纖細的女子也很難縮進去,在試了幾次都無果的情況下,她咬了咬牙,抬起右手放到了左肩上。 “唔!” 痛呼被堵在嘴里變成了悶哼,女子的額頭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她的左臂以無力的姿勢耷拉在身上,整個從肩膀上脫了下來,可等她再一次嘗試的時候,身體就正正好好的卡在了縫隙當中。 晏菀青讓自己面對著盧克帶有濃重血腥味的身軀,透過他勃頸處的縫隙,她第一次看清了要塞廣場上密密麻麻的尸體,它們有些來自于幾分鐘前還與她并肩作戰的同伴,可更多的都穿著屬于聯盟的條紋軍服。 從清晨到午夜,從天明到天黑,晏菀青記不清自己的身邊到底站立過多少人和他們是男是女,然而在此時此刻,看著被死寂籠罩的要塞,她陡然明悟了一條格外殘酷的事實——一號哨兵想要的并不是你死我活,而是同歸于盡。 以一換三、以一換五,乃至以一換十……護衛隊所做的僅僅是拉更多的人為自己陪葬,可即便如此,在戰斗至山窮水盡的現在,聯盟的軍隊依然還剩余著近百人,正在謹慎的搜尋著戰場上的活人,而王國這邊,恐怕連個像樣的戰士都拿不出來…… 不,不對。 還有一個人沒露面。 玻璃炸裂的脆響在頭頂響起,晏菀青尋聲抬頭,就看到有人從指揮室所在的高塔上輕松躍下,來人的身體繃成了一道完美的弧線,幾乎與天邊的皎月相重合,她穩穩的落在了地上,站直身體時順手拔出了腰間的軍刀。 房暄容,在所有的下屬慷慨赴死之后,她終于離開了自己的座椅。 被落地聲吸引的聯盟士兵像是被她華麗的登場方式所震懾,一時間竟沒有人上前,直到后者發出了一聲輕笑,才如夢初醒版警戒了起來。 “嘭!” 第二聲落地聲響起,緊跟在一號哨兵后面的房其珩也跳了下來,她遠沒有母親那么游刃有余,身體幾不可查的緩了一下,而就是這一下,讓她被一號哨兵干脆利落的踢飛了出去! “這就是血色蒼穹首席哨兵的實力嗎?我可不記得自己生過這樣的廢物?!?/br> 嘴上這么說著,一號哨兵卻沖向了因這突如其來的發展而呆立的聯盟士兵,她像是一道穿梭在軍隊中的閃電,所到之處唯有飛濺的鮮血和軀體落地的悶響。 晏菀青只覺得自己的眼睛在這一剎那變成了擺設,三四個房暄容同時出現在了她的視網膜上,維持著某個單一的動作,于是她用力的眨了眨干澀的眼睛,卻連一開始的殘影都沒有捕捉到。 無法阻擋、無可匹敵,這便是首席哨兵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