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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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辛荷迷迷糊糊地說,打碎了你的杯子,對不起。 確實應該為此道歉,霍瞿庭把薄被扯到辛荷肩頭蓋好,手背貼了下他臉頰,沒有發燒,過了好一會,低聲說:原諒你了。 第二天,辛荷醒得有些晚,但霍瞿庭還在床上,胳膊摟著他。 幾點了? 霍瞿庭說:九點半。 辛荷頭一扭:你遲到了! 霍瞿庭沒說話,辛荷從他懷里爬起來的時候,牽扯到腰和腿根酸痛的地方,想起昨晚那一通折騰,臉有些紅了,囁糯道:起床,我要洗漱。 霍瞿庭一言不發地帶他去洗澡、換衣服,辛荷已經比較熟練了,所以動作很快,霍瞿庭不耐煩地催了他兩句,也沒在他臉上看到傷心的神色。 以后就這樣嗎?他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辛荷道:什么? 霍瞿庭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讓他床邊坐下,動作不太客氣:這樣,你就喜歡這樣是吧? 沒等辛荷說話,他又大步走過去,從床頭柜拿過昨晚就一直躺在那里的那張皺巴巴的紙和U盤,塞進辛荷手里:你真偉大,死也要讓身體得到最大化利用,我該說謝謝嗎?你告訴我。 辛荷愣了好長時間,反應過來霍瞿庭給他的是什么,捏著那些東西的手有些發抖,好一會,才說:不是 不是是什么? 辛荷慢慢收了臉上的表情,垂著眼努力平靜地說:我做了錯事,難道不應該做自己能做的補償嗎? 霍瞿庭意識到,直到此刻,辛荷也不肯直面他雖然沒有恢復記憶,但已經知道了事情真相的事實。 辛荷仍把自己放在背叛者的位置上,接受他偶爾的好態度,和大多數時間的不耐煩。 那瞬間,他突然感覺自己陪著辛荷演的這一出自欺欺人的戲沒有任何意義,兩個人都拒絕說透他已經知道了真相的重點也許不是辛荷害怕自己隨時死掉會讓他難過,而是因為其實辛荷從來沒有愛過他,所以才能永遠清醒地提醒他們兩個人都保持在一點喜歡。 可辛荷又真的愛過那個擁有記憶的霍瞿庭嗎?如果真的愛,那他是怎么遞出了那把鋒芒刺目的劍,甚至試圖親手指引著霍瞿庭刺向他?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最后說:辛荷,你真讓我失望。 辛荷的付出的確顯示他的無私,但那是多血腥的無私啊,帶著會粉碎掉霍瞿庭的力量。 你只愛自己?;赧耐ヒ蛔忠活D地說,你真可怕。 辛荷慘白著一張臉坐在床邊,兩眼無神,嘴巴微張,似乎無法消化霍瞿庭的那幾個字。 又看了他一眼,霍瞿庭轉身出了門。 他睡得還算好,也沒有喝酒,但就是走得像一條喪家之犬,失魂落魄。 他將近一周沒有回家,檢察院那邊的事情也多,單華跟著他連軸轉,有天想起來問他,辛荷給他的到底是什么,霍瞿庭含糊其辭,混了過去。 晚上九點多,辛荷照例給他打電話,霍瞿庭看了眼手機,隨它在手邊明明暗暗。 跟往常一樣,辛荷打了兩個就沒再打,霍瞿庭的視線集中在電腦屏幕上,過了會,手機上又進來一條消息。 是辛荷發的,內容是:霍瞿庭,你不要不接我電話。 霍瞿庭恨他的絕情和狠心,所以即便腦子里已經完全想象出了辛荷拿著手機叫Siri發消息給他的動作神態和聲音,每一根神經都在說想念,但最后還是沒有接那個跟著短信再次打進來的電話。 全部麻煩都解決的那天,負責跟他對接的人在所有文件上蓋章、簽字,接著檢查、存檔,最后告訴他,結果會在五個工作日內公示,這件事結束了。 仿佛籠罩頭頂幾百天的陰云散開,所有人都喘出憋在胸腔里的一口悶氣,單華和余存都在,霍瞿庭卻沒有慶祝的心情,讓隨行律所的人先走,三個人開了一輛車,出了律政司,匯入車流,走上街道。 媽的!走了好一會,余存才錘了把方向盤,眉飛色舞地罵了句臟,叼你老母! 霍瞿庭跟著笑了一下,手機就響了。 是家里的座機號,最近辛荷也試過用那個給他打電話,平時都是忽略的,但今天這件事對辛荷來說意義重大,他想著通知一下總不算是妥協,接通卻是家里的傭人:霍生,小荷不太好,我先叫的救護車,就給你撥了電話。 是救護車先到,所以他中途掉頭,又趕往醫院。 已經聯系好醫生,定好的手術提前開始,霍瞿庭到醫院的時候,手術室的紅燈已經亮起,家里傭人等在門口,臉色惶惶,已經落下淚來,神態十分不忍。 霍瞿庭幾乎站不住,想到今天早上,辛荷還給他發語音,語氣軟綿綿的,被冷了這么久,仍然沒多生氣似的,只說:你回家來,我就給你道歉。 他靠在墻上,臉色灰敗,聽傭人斷斷續續地講怎么就突然出了事。 好好地吃了藥,先前還說要吃云吞,三分鐘不到,就暈倒在了客廳。 單華也是在傭人的話里才知道,霍瞿庭已經將近二十天沒有回家。 他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向霍瞿庭,見他眼赤紅,唇發白,仍攥不住要揍他的手,拎起了他的衣領,最終卻沒揍下去,余存拉著他,扯開好幾步,他才發覺自己嘴唇在抖。 他說:霍瞿庭,你干脆把他弄死,他就不用再受你家的折磨了。 霍瞿庭慢慢滑到地上坐著,什么都不想說,胸口刀絞似的痛,只想著很長時間之前,定好了手術時間,當時在醫生辦公室,他站在辛荷旁邊,辛荷拉了拉他的手,說:這次做手術要你陪著。 當時他還記得一點喜歡的約定,并沒有貪心地想要更多,所以裝作不耐煩地說:知道了。 辛荷就笑起來。 他忘不了那個笑容,眼睛很彎,好像很容易就感到非常幸福的小孩。 但是他沒有做到,辛荷進手術室之前,聽到他說的最后一句話,都還是:你真可怕。 手術做到第四個小時,單英來了。 最近霍瞿庭跑律政司比較多,所以他一直負責公司這邊的事,剛聽到霍芳年留下的爛攤子完全收拾好的消息,接著就是辛荷住院。 單華回家一趟,霍瞿庭跟余存分別坐在走廊的兩邊,單華跑了幾步,然后走到霍瞿庭身邊,把前陣子霍瞿庭讓他拿去給律所看的文件重新遞給他:我走之前,律所剛送過來,我就一起拿過來了。 是辛荷U盤里的那些關于遺體器官處理的文件,霍瞿庭麻木地從單英手里接過去,視線落在別處。 他已經完全不在乎了,只要辛荷沒事,以后不管是一點喜歡,還是不能喜歡,他全都聽辛荷的。 單英道:律所說,這些文件全都無效。 霍瞿庭愣怔了好一會,才突然抬頭看他。 單英吸了幾口氣,才繼續說:不只是因為不規范,你看,文件最下面那一行水印里,有別的東西,我們自己看是不會注意的。 律所的人說是一個郵箱,后面是密碼,我試了一下,登上去了。 霍瞿庭的手抖得厲害,戳不準那些不知道怎么回事在突然間變得異常小的鍵盤,單英就把自己還沒有退出登陸的手機遞給他。 能看出前面是他和辛荷兩個人之間的往來郵件,但到后面,就只有標紅的99 的未讀收件,不再有發件。 霍瞿庭一條條打開,看到辛荷跟以前一樣懶散,在郵件里自說自話,從來沒有符合過他在郵件中重申過很多次的兩百字的要求,全是一些零碎的,沒有上下文的句子。 夢不到你,身體難受,很想你抱著我睡。 吃飯了嗎,笨蛋霍瞿庭,有時候真想沖回香港用力敲你的腦袋。想到你就生氣! 好愛你哦,士兵霍瞿庭,快來匯報近況。 死了算了!全都清凈! 一百年好長,好難等到。 看這些東西用了很長時間,讓霍瞿庭眼眶酸澀,胸腔悶痛。 第一封不只有只言片語的郵件出現在辛荷做心臟手術的前一天。 他寫了很長很長,把自己的委屈和痛苦全數傾瀉,最后說讓霍瞿庭幫他報仇。 霍瞿庭痛哭流涕地想,他怎么那么幼稚,最后用了報仇兩個字。 但他沒死成,所以東西也沒讓單華交給霍瞿庭。 五天以后,才有了新郵件,是辛荷從心臟手術中醒來后恢復了一些,他說:世界上有沒有后悔藥???上一封郵件撤回不了了。 從那以后,他沒再說過痛苦,一直到做腎移植手術,他都沒再試過聯系霍瞿庭。 他破罐子破摔過一次,但是命運讓他活了下來,讓他徹底屈服了,從此沒再生出第二次說出一切的勇氣。 滑到末尾,日期是前年的四月三號,看過錄像的霍瞿庭清楚地記得,那是腎移植手術的前一天。辛荷寫下了最后一封郵件。 失憶的霍瞿庭,今天你好咩? 其實最近我也在香港,不知道你忙不忙。應該很忙,偶爾見辛蓼來一次,沒一次不罵你,你討厭他是對的,因為他就是很討厭! 今天我想,可能人在快死的時候,都會想到下輩子, 因為多少能有一些還沒徹底結束的安慰。那如果真的有的話,希望到時候我是一個健康的小孩,你就可以不用做一個壓力永遠很大的哥哥。 然后,還想說一句對不起,我還是選擇讓自己做那個心安的人。 對你做了這么殘忍的事,我不敢想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來以后會怎么樣,可能永遠都不會原諒這樣做了的我,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諒,只希望那時你能有一點點的理解,理解我只是一個懦弱的人,被時間推著走,沒有本事,又太害怕你會出事。 你應該不至于那么笨,笨到不怪我反而去怪自己吧?你沒有做錯事,做錯事的人是我。 希望你每天都好,沒別的事,都這么久了,真的不用再想起我。 最近都比較累,頭痛,也不喜歡道歉,所以只寫這么多,可能還是不夠兩百字,我愛你,哥哥,以前罵了你很多,感覺還是要對你說一次才好。(311字,夠了,開心) 辛荷沒有殘忍到要霍瞿庭拿著他的遺體去交易,他把所有想說的話都放在那個被霍瞿庭遺忘的郵箱里,只是沒有機會在還來得及的時候被霍瞿庭看到。 最近辛荷哄著他回家,對他說了那么多好話,就是因為這些東西,辛荷應該是想面對面講,然后待在他懷里的時候讓他看到。 想聽到他說對不起小荷,是我誤會了你,對不起小荷,真的太晚了,為什么一切都這么晚? 辛荷心里藏了很多委屈,他不是不會痛,他只是太愛了,所以很能忍。 他意識到自己做的事可能會傷到霍瞿庭的時候,已經先痛了一百倍,他從來沒有要彰顯自己的偉大,如果可以,他寧愿自己在愛情里做個小人,做心臟手術的時候,他下了在他自己看來那么自私的決心,讓霍瞿庭帶著悲痛去復仇,可是命運總是捉弄他。 命運總是捉弄他,永遠要他走在最多苦難的路上。 第三十二章 之后視力應該也會恢復一些,要小心房間里光線不要太強。 辛荷的主刀大夫站在病床旁邊,跟護士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以后,最后對等在一邊的家屬道:不用太擔心,就這幾個小時,不過就算今天不醒,明天也會醒的。 霍瞿庭臉上的表情平靜,只說:他已經這樣睡了快兩天。 醫生點點頭道:他太累,肯定要多休息一會,醒得太快反而對恢復沒什么幫助。 所有的指征都正常,雖然很難,但他很堅強,挺過來了,這次修復手術做完,起碼近幾年內不會有什么大問題。醒來的時間他只是太累,再給他多點耐心。 霍瞿庭坐得很直,視線一直落在辛荷臉上,看不出情緒,不像非常擔心的樣子,只垂眼嗯了聲。 查房的醫生和護士剛走,單華就帶著對象來了。 他給霍瞿庭帶了飯,放在桌子上叫霍瞿庭過去吃,站在床邊看了看,沒問什么時候醒,只說:你要不要去一趟公司?我也還有事,去的話讓小方留一會。 霍瞿庭喝了口湯,道:不用,公司有單英。 單華朝霍瞿庭看,過了兩晚,霍瞿庭早平靜下來了,情緒收拾得很好,已經看不到前天辛荷的手術做到晚上十點的時候渾身肌rou都緊繃的模樣。 單華也不堅持,道:那我先走,有事打電話。 霍瞿庭嗯了聲,抬頭目送他們兩個人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