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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姐,這回去之路漫漫遠兮,需要林某相送一路嗎?”他狐貍般地笑道。 “不需要?!彼螘詮娪不亟^,又加快了步伐。 “嘩啦”一聲,下起了大雨。 “哎呀,濕透了?!绷忠葺p嘲道,“宋小姐真不要坐馬車?” “那林某……” “慢著!”渾身濕透的宋曉,薄薄的單衣緊緊地貼在身上,她低著頭,墨發濕潤地貼服在她的耳際,她雙手一橫,拉在馬車身前,“有勞,林公子了?!?/br> 下雨天走五百里,簡直是活受罪!她能屈能伸,怕林逸做啥! 宋曉剛上馬車,急不可待地打了兩個噴嚏。林逸遞給她手絹,她想也沒想便收下了。 兩個人靜默著,宋曉覺得奇怪,林逸面對她,總是冷嘲熱諷,此時,她滿身濕漉漉的,又是個好機會,怎么突然安靜了? 她決定主動出擊。 “林公子,你何時從商的?” “十歲?!绷忠莸哪樜⒊?,但笑容不減,“你問這個做什么?” “十歲,好厲害啊?!彼螘再澰S。 林逸瞇著眼,嘴角的笑容沉了下來。小時候的記憶不堪回首,是他唯一想要抹殺的存在。 他小時候一直不懂,母親經商時為何總喜歡帶他出來,總是把他打扮得像個瓷娃娃,因為他并不是嫡子,前有不少嫡姐。 他喜歡外面的世界,卻不喜歡外面的人。那些人看到他總是笑容怪異,莫名其妙地希望碰他,他會求助地望著母親,母親卻是討好地籠絡著生意。 后來他懂了,他只是一個工具,為母親賺錢的工具。 “宋小姐不必假意贊許我,想說什么,就直說吧!這里沒有其他人?!?/br> 宋曉收起了虛偽的笑臉,淡淡道:“林家總是比宋家先一步購糧,將益州附近,乃至外面一圈全部收購,才過了多久,怎會只有小半個倉庫。你是聰明人,雖然益州要賺錢,但絕不可能讓自己在念川無糧?!?/br> “所以?”林逸笑著問。 “你今日來此處,不覺得痛心嗎?他們無家可歸,身無分文,無糧可吃。天災面前,能否林公子提供一些米糧免費賑災?”想起剛才的場景,宋曉除了震驚便是難過。 “宋曉,你到底是用什么口吻和我說話?”林逸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十分不明白,宋曉如今見他怎么還會說出如此愚蠢的問題。 “免費?!” “宋曉,你是商人,商人在乎的是什么?是利益!任何能賺錢的利益!你現在就要將這些利益拋掉嗎?若將糧食白白救災,不但不能因眼前觸手可得的利益大賺一筆,反而是大虧?!?/br> 宋曉反駁:“就算免費,林家在米糧上也賺了千倍不止了。何來大虧一說?!你難道不覺得這些錢賺得黑心嗎?” “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總是在最底層,雖然近年女皇下令重視商業,可是,為官之人鄙視商人比比皆是。你們宋家因為有人幫助,打通了南北經商,還在鳳凰城站穩了根基。若當年沒有人幫忙呢?你可知道林家在這方面吃了多少虧!” 想起當時受得窩囊氣,林逸冷笑道:“你不知道,每當洪水來襲,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一個個能卑微地跪下來,求你賣米。那個時候,她擁有再多的錢又有何用。還不是和那些災民一樣的下場!所以,虧,虧大了。少了她們的演出,人生還有什么樂趣!” “不過……”林逸宛然一笑,“宋曉,你若讓出宋家鳳凰城以北的一半產業。我就答應你救災。這個買賣挺不錯吧!” “你癡人說夢!到時,你不但有了宋家的產業,連好名聲都被你奪去!你真當我是傻子嗎?”宋曉見到了鳳凰城城門,猛然從馬車上跳了下去,站穩后,冷冷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不必相送了!” “對了?!痹谒螘蕴埋R車時,林逸突然出聲,“宋曉,你不是關心楊家村嗎?” 宋曉步伐一頓,疑惑的望著他。 “楊家村在山頂上的確不會被水淹,可是難民呢。大批逃難的難民若要去念川,必會翻過山坡,路過楊家村。你說,他們會放過有糧有田的楊家村嗎?如果真的餓極了,說不定會回去搶喲?!?/br> 他輕笑著:“就如同,上次一般?!?/br> 宋曉呼吸一窒,喉嚨沙?。骸吧洗瘟髅袷录悄阒甘沟??!” “宋家派人救助益州糧鋪,若宋家人聰明,自然會從其他地方購米運到益州,而去益州必經過那條路,所以……”林逸聳了聳肩:“我只是告訴他們一個好消息罷了,活著的希望?!?/br> “林逸……”宋曉長長舒了一口氣,呢喃道,“你真是跟以前一樣,為達目的不惜動用一切手段,即使對方是無辜的……” 就如同,當年,被你利用傻兮兮愛著你的我…… “宋小姐難道不知道嗎?”林逸冷嘲道,“jian商,jian商!素來是世人對商人的評價。為了達成自己的事情,為商者必然要利用所有有利于自己的條件。宋小姐既然如此大仁大義,肯為黎民百姓做出貢獻,不如,就將自己的米貢出來吧。怎么,宋家餓死幾口人,能救活多少難民,想必,是場好交易吧!” “你!”宋曉語噎。 林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冷冷道:“宋曉,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們宋家若是由你當家,還能否在東沐存活!心軟,多管閑事,雖然有時候你會耍點小聰明,賺些小錢,但這樣的缺點,必會讓你送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