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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柔弱的長發披散下來,深潭般的雙瞳靜靜地注視著自己。 纖長手指上,鮮血正嘀嗒嘀嗒的落在地上,更襯得白皙如玉。 一如小時候在臨安的初見,清冷而安靜。 無端的。 謝爭春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謝元白的夏天。 十四歲的謝元白體弱多病,因為命格孱弱被斷定活不到成年。 他被謝家像易碎品一般保護著。 除了家族主要成員沒多少人知道他的存在。 每年,謝家的分家,總會隨機出現一些神秘而身份尊貴的不速之客。 那個夏天十分燥熱,知了不知疲倦的叫個不停。 一切都很無聊、尋常。 七歲的謝爭春穿著最耐臟的麻木衣裳,翻墻爬進去,掉在了謝元白面前。 他一身月白色的華服,潔白無瑕。 坐在屋檐的榻榻米上,瞇著雙眼,蒼白的臉沒有絲毫血色。 在陰影下,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安靜。 “這怎么會有小孩?” “你是謝家的孩子?” ... “你好鬧騰......明天你還來嗎?” ... “我要走了,不知道要離開多久。你會一直在臨安嗎? ” ... “謝爭春,你長高了?!?/br> ”他們欺負你了嗎......為什么?......難道你不想我幫你?.......好吧,你說得對......我比你大,不能摻和你們小孩子的事情?!?/br> ... “爭春,你為什么要哭呢?....... 我以為你是知道的,這個家族就是這樣,從里到外都已經爛透了......\ ... \你知道嗎?爭春,我好羨慕你啊,我真的好累啊......要是能死掉就好了?!?/br> ... “爭春,你開心嗎?我有時候會猶豫,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害了你......\ ... ... 無數屬于謝元白的碎片像走馬燈一般在眼前閃過。 謝爭春先見到他的臉。 然后,再是見到他身后......腳邊一灘攤凝固又重新洗涮的血跡......衣袍下密密麻麻的像觸手一般蠕動的rou條。 血管連接著他和母花。 謝爭春沒能預想到這一切。 所以也來不及收回口中的話。 ——“哥哥,你也是來調查這件事的嗎?” 謝爭春的瞳孔劇烈收縮。 下一秒,他打了個寒顫,脫力般的跌在地面,發出悶重的聲響。 房門無聲的敞開。 謝爭春已經暴露了,第一反應卻是生理性的想要嘔吐。 這場面是很駭人,可他絕對不會因此犯這么大失誤。 謝爭春踉踉蹌蹌,后退了兩步,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逃跑。 “不對,你不是我哥哥?!?/br> 他顫抖著說。 ... ... 輕快的歌聲在樹林間響起,伴隨著少女的腳步聲。妖族一個個應聲倒地,臉上還帶著戒備或嚴肅的神情。 混進來這件事,遠比秋露濃想象的要容易的多。 可難的是找到陶志偉。 秋露濃對著這遍地的妖族,迷茫了一小會,認真詢問十七。 雙方一拍即合,決定按原定計劃,采取最簡單的方法。 也就是殺過去。 當sao動和恐慌在妖族中如漣漪般擴大時。 此刻還平靜的地方,就顯得格外醒目。 很快,秋露濃就找到了格格不入的角落。 妖族前赴后繼的迎向秋露濃送死。 卻都不敢靠近這。 裴川站在那,突兀的猶如寒風中插在地上的一把刀。 旁邊躺著昏迷的陶志偉,他一直背對著秋露濃,抬頭看著一棵光禿禿的樹,直到秋露濃走近了,才轉身去看她。 枯樹上掛著明月,他的神情既不驚訝也不欣喜。 就好似早就知道了秋露濃會來。 “你怎么會在這?” 秋露濃覺得奇怪。 需要解釋的事情太多了。 可裴川只是提了句自己在這救下了陶志偉,簡單一筆帶過。 “是嗎?”秋露濃問。 關著人畜的棚子被秋露濃一把火燒掉。 熊熊烈火燃燒,周圍寂靜的像是所有生物都死掉一樣。 火焰舔舐著焦黑的土地,燃燒盡一切痛苦和污穢。 人扭曲著嘶喊,花朵枯萎。 劇烈的慘叫回蕩在空中。 火光倒映在少女臉上,染上一片緋紅。 裴川遠遠的望向秋露濃,瞳孔蕩漾幽深的波光,像流淌的熔金。 “死了或許會覺得更好吧.......”他輕聲說。 “是嗎?” 做這些的時候,秋露濃哼著歌。 然后和裴川一起拖起陶志偉往外走。 妖族消失的無影無蹤,落荒而逃的樣子簡直像是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 靜得可怕的夜里,月亮不知何時偷偷跑出來。 淡淡的光亮聊勝于無。 秋露濃突然扭頭看了眼裴川。 這一瞬,風中有尖銳的金屬共震聲。 通體透徹的折仙在她手中翻轉——她把劍架在少年脖頸間,另一端緊緊的握在自己手中。 一片寂靜中。 簡行斐先是冷淡的瞟了眼自己的倒影,刀刃上光影清寒,再抬頭,凝視著少女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