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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緊了庭院里賀滄笙如玉的側臉,這樣看過去,這人再次無端地有些落寞。昨夜的那一眼歷歷在目,催著他想要撕開這種偽裝,一探究竟。 風推著廊下鐵馬,賀滄笙在一瞬里僵了后背,驀地抬起頭。她搜尋片刻,便和屋頂上的蘇屹對上了眼神。 蘇屹今晚是戴了遮面巾的,又隔著夜色,賀滄笙并不能看清他的臉,可轉瞬間玉骨的小折扇已經出了袖。 賀滄笙伸開手臂,幾下就上了屋頂,輕盈地踩著屋脊。等蘇屹翻身站起來的時候,人已經到了面前。 月色明亮,斜照在賀滄笙臉上,不真實的好看。 蘇屹沒有轉身,竟像是等著賀滄笙過來。 賀滄笙的眼里含了厲色,手上折扇帶著劃了道白光,直取蘇屹的面門。 她不能戀戰,必須從速,因為時才翻上房頂的那一下就幾乎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賀滄笙是會功夫的,長劍彎弓都拿得起,但這些年喝的藥到底傷身,加上前幾日的發作還沒完全過去,她自知已經未戰先敗。 但是眼前這人留不得! 若不是她警覺抬頭,竟絲毫不知此人潛在屋頂,更不知他從何時開始便伏在那里。連著步光和阮安,近衛已站了滿院,可他竟能如此輕易地躲過。被擁有這樣功夫的人盯上,賀滄笙只覺得血液也變得冰涼。 她翻手直擊,蘇屹并沒有兵器,而是抬起手,用小臂擋了這一下。折扇偏離,賀滄笙旋身撤步。 只這一下,兩人高下立見。 她不是此人的對手。 蘇屹也看出來了。 他并沒有主動出招,只是站在原地,看著賀滄笙面色蒼白地稍微喘了息。近衛們反應過來,阮安已護在徐諾棠屋門口,站在院外的步光已經拔刀,攀著屋檐就要上來。 可賀滄笙并沒有等人,而是將小扇在手中轉了個花兒,與蘇屹再次硬碰硬。這一下她確實沒吃住,手腕被蘇屹的力道震得發顫,內臟的疼痛也不合時宜地被掀起來。 瓦礫不平,賀滄笙在咬牙停身的時候已經站不穩身,一條腿已從屋脊上滑了下去。她看著面前身型修長的人直奔自己而來,不禁做好了生挨一擊的準備。 誰知這人到了近前,長臂一伸,摟住了她的腰。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觀閱。 第8章 腰身 蘇屹與賀滄笙接觸的時候不過一瞬,在賀滄笙站穩了腳后就迅速地松開了手。 他時才不過是下意識的舉動,將人帶回屋頂,卻發現這楚王的腰細得驚人,幾乎可以被覆攏在他的兩掌之間。 他在那一瞬間里與賀滄笙近在咫尺,甚至可以看清這人的每一根睫毛。他隱在面巾后,有恃無恐地沒有立刻后撤,看著賀滄笙在被他摟住腰身時陡然睜大了鳳目,淺色的瞳中映出了月色,再加上那一點點紛亂,非常勾人。 這人若是一朝投了女胎,怕真是禍國殃民的妖孽顏色! 他驚錯了一瞬,賀滄笙隨即得以抽身,用了蠻力從蘇屹身邊撤開了距離。 時才雖然隔著冬衣,她仍然清楚地感覺到了這人溫熱的體溫和緊繃的肌rou。 賀滄笙站著穩了一瞬的心神,那邊兒的步光也就快到了。 蘇屹看了眼她身后奔來的幾名近衛,腳尖點了屋脊,素色的瓦清脆地響動了一聲,人已順勢跳過了院墻。少年的身影傾長挺闊,踩著檐頂,撤向京都遠處的暗夜。 屋脊狹窄,步光停在賀滄笙身后,問道:“主子,追嗎?” 賀滄笙看著那人已經退出兩丈開外的背影,低聲道:“追?!?/br> 雖然大約是追不上的,但此事必須查下去。 眼下她父皇不理朝政,邊疆與西戎人的戰事還懸而未決,朝中各方勢力都蠢蠢欲動。不管是康王還是任何旁人,若是擁有如此高手,都讓她擔憂。 賀滄笙一下屋檐,滿院子的近衛就跪了一地。 那黑衣斥候也不知在屋檐上靜窺了多久,而他們竟毫無察覺,還是殿下先發現的人,又讓殿下親自出手。今夜若是賀滄笙真的動怒,他們都掉腦袋也不是沒有可能。 賀滄笙沒有出言責備,也沒有讓人立刻起身,只是收了折扇,快步走回了屋內。她仔細查看了一圈,確實一切無異,又輕掀了床帷,見徐諾棠還安然睡著,才緩步回到了外面。 近衛們無一人敢抬頭,院中一片死寂。 “阮安?!辟R滄笙負手站在廊下,聲音沉緩,在暗夜中莫名有些詭譎。 “屬下在?!比畎补蛟诜e雪里,垂首一動不動。他雖年輕,但自少時就跟著賀滄笙受訓開始,到今日還從未有過如此失誤。 賀滄笙看著他,道:“本王每日行走在刀尖上,從不會因為遇到要本王出手或是受傷的人而責備你們?!彼従徧鹉抗?,“可諾棠年紀尚小,何其無辜,若是因本王的人技藝不精而傷了她,本王屆時自會以身謝罪?!?/br> 她一字未提責罰,卻字字往人心上插刀子。阮安本單膝跪著,聞言陡然將撐著的那一條腿也放了下去,狠狠地叩了首,因愧疚而顫了聲音,道:“屬下今夜失職,懇請主子責罰!” 他如此做,落銀灣的一眾近衛們也跟著叩首。 賀滄笙的側臉很蒼白,沒有說話。 大約幾瞬過后,步光從院外快步走來,到了賀滄笙近前,行禮道:“主子恕罪,屬下無能,讓那人跑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