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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花見桌上擱著一碗藥,端去榻前試著將人叫醒,然而她試著喚了幾回都沒能將哥哥叫醒,這才慌了神。 別動他。 外頭進來個大夫,手里亦是端著一盅深色藥湯,過來制止茶花。 方才才給陳公子用了安神的湯藥,姑娘放心。 茶花心中卻滿是疑竇。 好端端的,為何要用上安神的藥? 那大夫則說道:二位剛到府里時,令兄的身子頗有要油盡燈枯之兆,這段時日他還憂思過重,且傷口也需要刮去壞rou才能好的更快。 用些安神藥,也無礙的。 茶花問他:既是如此,為何先前不用? 那大夫愣了一下,轉而解釋:先前是憂心他身子過于脆弱,會承受不了,也是想以調養為主,效果也不會太差 但眼下卻是殿下交代過了,道這陳公子是好得太慢,那病怏怏的樣子看著著實礙眼,便命我等不惜成本,下重藥來助他恢復。 如此一番問詢下來,茶花再傻也都明白了。 先前可以慢慢治療,是怕陳茶彥好得太快,叫茶花總生出要走的心思。 現在下重藥是嫌陳茶彥這個哥哥不識抬舉,礙手礙腳,至于為什么偏偏恰好是這個時候無疑也是對茶花無形中的一記警告。 茶花揪緊掌心的帕子,在榻前試著碰了碰哥哥消瘦的臉頰 指腹下的溫度還是熱的,眼眶這時才酸澀了幾分。 出了陳茶彥養病的寢屋,茶花見方才來請她的仆人果真也跟了過來。 對方再度開口叫她過去,這時她自也不敢再拒絕,轉身往正院里去。 與男人又一次同桌進食,趙時雋面上卻將先前那股陰霾一掃而空,仍舊是好脾性的模樣,還特意用了公筷給小姑娘剔除魚刺,將一塊雪白鮮美的魚rou夾入她的碗中。 趙時雋柔聲道:嘗嘗。 茶花繃直著背,握著筷子嘗了一口,那魚rou聞著鮮美,他親手剔刺夾來的自然不會是什么尋常魚rou。 可她卻始終悶著聲兒,用膳的全程都不置一詞。 吃完后,茶花才勉強開口問道:我可以走了嗎? 趙時雋仿佛沒瞧見她那一臉的不情愿,只是說道:先喝些消食茶,省得夜里積食,會睡不好。 他語氣好似真的只是在關懷她一般,可只有茶花知曉他先前私下里是怎么對待她的。 即便是這樣繃著張沒有丁點笑意的小臉,小姑娘的臉龐看上去還是那般嬌嫵動人。 她抿著紅艷的唇瓣,漂亮的眸子里也好似刻意染上了一絲沉寂,想要消極地應對他的態度。 趙時雋抬眸看了她一眼,語氣不冷不熱地問:你不高興? 明明還是如方才無二的溫柔語氣,可硬生生讓茶花聽出了一些威脅似的。 她眸光微顫了幾瞬,抬起眸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壓低了嗓音道:沒有,我只是 她攥緊手指,這個時候便忽然想到了自己需要去完成的事情。 我方才在想,自己不知能否得到殿下準許,去看看薛槐。 我有些話想要問他 趙時雋聞言,臉上也沒見著生出什么不豫的神情。 是什么話? 茶花含糊:只是些無關緊要的話 說完,她便陡然想起那封被他撕毀的信件。 男人沉吟了一瞬,低沉的嗓音也隨之響起:監牢那種地方,污濁惡臭,沒得弄臟你的裙擺。 況且里面關押的不止是薛槐,還有一些都是窮兇極惡的犯罪,那等低賤之地,不適合你這樣柔弱的姑娘家踏足。 可是 趙時雋再度開口,口吻卻顯得毫無置喙,沒有可是。 茶花聽到這話,霎時也合上了小嘴。 趙時雋放下手里的茶盞,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朝她道:茶也喝得差不多了,過來,我教你撫琴。 茶花被他拒絕了見薛槐的想念,心中自然也是憋氣。 她偏過臉去,哽著嗓音委婉拒絕:我不想學了。 趙時雋聞言反倒笑出聲,不想學你那幾日去好幾回琴行做什么? 讓我猜猜,你該不會是在琴行里與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背著我私底下密會吧? 這話不吝于一道雷,劈得茶花心口猛地一跳。 她不可置信地抬眸朝他看去,斂著呼吸,心虛地道了句沒有。 趙時雋勾起唇角,我自然是相信你沒有,方才只是與你說笑罷了。 所以你既然那樣喜歡琴,就不該拒絕我。 話被他堵得嚴嚴實實,她若真拒絕了,反倒像是證明她去琴行的目的確實不純了一樣。 茶花心中是有苦也說不出,只能在他的注視下起身,抬腳跟著他去。 到那琴閣內,一道青色薄紗簾后,地面上卻鋪了幾寸高的臺子。 那臺上鋪了席,需要脫了鞋,穿著襪子上去。 琴案前放著一張軟墊,恰好適合跪坐撫琴的姿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