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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頭 買了熱奶茶等在虞隙車前的人是胡明決。 引擎聲轟響, 虞隙是指望看那人嚇到的。 沒想到人家還是一臉波瀾不驚,悠悠起身站直,后腦勺長了眼睛似的, 轉身精準定位到她,就那么看著她。 虞隙直接火大,吹胡子瞪眼地也顧不上端上司的架子了。 “你坐我車上干嘛,坐壞了你賠?” “等你啊虞總?!?/br> 他看起來半點也不慌亂, 還拎起奶茶袋子遞給虞隙。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應該還得共事一段時間,所以特意來討好一下我的老板?!?/br> 虞隙看到胡明決這幅氣定神閑的樣子就煩,根本不想要他的奶茶,幼稚玩意兒。 但不得不承認, 她對胡明決跟她爸聊了什么在意得要死,好奇得要死。 卻怎么也問不出口, 全部化成躁郁堵在胸口。 虞隙正要發作趕人走,卻被身后一道低沉的嗓音搶了先。 “她不喝這個?!?/br> 虞隙驚異轉頭,是幾十分鐘前剛跟她一起回來又在半路下車的景陸沉。 而且還板著一張臉, 表情比她還難看, 寬闊的肩背將攻擊性撐滿。 他怎么沒回去? 虞隙這會簡直一個頭兩個大,排名不分先后地都來給她添堵。 不過景陸沉至少有一點順了她的心意—— “對, 我不喝,你拿走吧。年輕人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少耍些沒用的小把戲?!?/br> 她自認為話說得還挺重,卯足了勁要在這場對決中取得壓制性勝利。 然而胡明決似乎毫無斗志, 只了然地點點頭, 說: “好吧, 抱歉虞總, 我沒有別的意思?!?/br> 然后丟下一句輕飄飄的“新年快樂”就瀟灑離去。 鐵拳出擊,卻捶在棉花上。 放在別人身上,興許會有深深的無力感。 但現在,只會讓虞隙覺得,惱羞成怒,氣到扭曲。 她狠狠地轉身,對上身后突然出現的人。 這人依舊一副預備進攻的姿態,死死盯住胡明決離開的方向。 虞隙問景陸沉怎么會找到這里來。 “我只說有事,你怎么知道我在什么地方有事? 你跟蹤我? 還是你偷偷裝定位了? 你也是我爸的人?” 她一肚子火沒處發,像上了膛點了火的槍炮,不發射就會燒壞鏜管,嘴比腦子快地越說越離譜。 邊發連珠炮,還邊仰起頭審視著景陸沉rou眼可見的猶豫。 他周身的侵略性逐漸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措的不決。 ——一看就是在猶豫要不要說實話。 虞隙正要冷哼,沒想到景陸沉卻說: “上次從山上下來的時候,你要去找虞伯伯談事情,就也是這副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樣子。一眼就能看出來你要去哪了?!?/br> 虞隙這時嘴唇微張,也不知是在回想“上次”的場景,還是單純對他的反應感到無語。 對比他的理由,虞隙第一時間反應出來的猜想顯得相當低劣。 她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冒出來了,你們一個個不是體面就是高尚,就她自己是狼狽又狹隘,還被人一眼就能看穿。 “所以你來找我做什么呢? 我不是說了我有事了嗎? 你就沒點自己的事情要做嗎非得跟著我?” 虞隙說完也知道,自己現在就是在無能狂怒。 景陸沉其實沒有做錯什么,也壓根不是她生氣的源頭。 可是既然他要往槍口上撞,那就只能算他倒霉。 虞隙惡狠狠地想著。 她的怒火燒得猛烈,像被倒進了助燃劑,火舌躥高得突然。 景陸沉猝不及防,被她眼中實實在在的不耐煩扎到。 那眼神又尖利又燒灼,令他感覺自己在她眼中,是最最嫌惡的人。 他急切地想說些什么,為自己辯解,或者讓她先冷靜。 可是喉結滾動,嗓音發顫,半晌也只低低說出一句: “我只是覺得你見完虞伯伯可能又會不開心......” 后面也許還有沒說完的解釋的話,但再也說不下去了。 他手指捏成拳,然后又無力地松開,最終,轉身離去。 虞隙看著他被風吹得鼓脹的背影,更煩了。 明明剛才是自己發了脾氣,應該會有發泄的快感才對。 可是沒有,完全沒有。 不但沒有快感,反而覺得更堵了,胸口像被巨石壓住。 虞隙跳進車里,降下車窗讓風繼續吹。 可風只是溫度低,力氣卻不夠大,吹不走巨石。 反而讓她像一張感光度調太高了的照片,渾身都是噪點。 她沒有力氣立即發動車子,而是坐在車里,盯著窗外發呆,陷入一種想要反省自己,又不甘心就此認錯的無力感。 明明在來找虞正源之前就想好了,被拒絕也不生氣的。 明明是她自顧自地對胡明決一個小助理斗志勃發,人家都不跟她計較。 怎么最后生氣的還是她,生完氣委屈的也是她。 虞隙越想越覺得,真正應該感到委屈的,分明另有其人。 眼前于是開始浮現景陸沉那張端正的臉,每一個噪點都變成他被自己扎傷的眼神,變成他欲言又止的薄唇,和轉身時落寞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