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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個體行為,那么她該考慮向集團提出,更換種豬的供應商了。 可如果其他供應商為了降低成本,也都會做同樣的行為,那向集團申請就沒有什么意義了,仍然杜絕不了風險。 虞隙想起當初虞正源對她的忠告,說豬場的活不好干,嘆了一大口氣。 光說難,她倒是沒什么好怕的。 可真碰到了難題的時候,你這個過來人倒是指點指點???! 什么都不說,她只能像個瞎貓,亂撞都不敢撞遠了,挑著最保守的策略,原地打轉。 碗里的花豬rou都不香了。 勇山橋帶著兩三個員工打了飯出來找座,就看見虞隙一個人坐在食堂正中心的位置,對著餐盤一臉凝重地嘆氣。 他本來想躲開低氣壓的上司,找個角落位好安心扒飯。 想了想腳步還是打了個轉,在最中間那張桌子坐下。 虞隙沒管他,跟沒發現身邊來了人似的,仍然馬著一張臉挑著盤子里的花豬rou。 勇山橋先喝了一大口紫菜蛋花湯,才慢慢嚼著紫菜開口: “虞總啊,我之前就提議他們不要把這個肥rou跟瘦rou分開炒?!?/br> “花豬rou就是要連肥rou帶皮一起切,吃起來才最香啦,還省得他們廚房師傅多切一刀!” “嘿,但是您猜怎么著?” “他們不聽我的!” 桌上的另外兩人:“......” 虞隙抬起頭,不明白勇山橋為什么要跟她說這個。 之前她是主動拋出了信任的橄欖枝,不再繼續故意在他面前裝深沉老板。 可也不代表,他們從此就開始要在飯桌上討論菜色了吧?? 她還是要繼續端出一個空降兵該有的姿態的! 勇山橋見她一臉迷惑,再接再勵說下去: “我說不管用,要不您去跟咱們食堂大師傅說說?” “花豬真的是我們很好吃的一個品種了,生豬價格也比其他普通白豬要貴,就這么糟蹋吃掉也太可惜了點!” 虞隙:“......” 桌上的男同事:“勇總,這會也就您還有心情琢磨咱們的豬rou有多好吃了?!?/br> 虞隙跟著輕笑了一聲,注意到桌對面還有一位女同事,一直沒出聲,低著頭安安靜靜地用筷子吃飯,吃相也挺文雅。 那個女同事發現虞隙在看她,也抬起頭來回給她一個算不得是眼神的眼神,然后繼續低頭吃飯。 虞隙認出來,是剛才會議上,那個發言反對混群引種的女生。 隔著鏡片,她的眼神空洞又清明。 馬尾也梳得一絲不茍,額前連碎發都沒有。 真的很像一個——有點書呆子的學霸啊。 書呆子學霸絲毫沒有被人盯住的不自在,小口喝著湯。 直到把碗底的碎紫菜沫都用筷子攪著喝干凈了,把筷子并攏放下,才開口接話。 “照你這么說,我們養完豬,還要出個教程教人家豬rou買回家該怎么吃?” 她從桌上的紙巾盒里抽出一張紙,細細擦著嘴角。 “那干脆順便再出個教程教人家屠宰場怎么殺豬吧,叫他們不要每次都浸燙完了還破壞不干凈皮腺,咱買回家還得自己重新燒皮?!?/br> 聽她說完,甚至連隔壁桌都有人笑起來。 “哈哈哈哈,那干脆公司再做點教程手冊,發給我們業務員做宣傳品得了,以后跑客戶就帶上殺豬教程和菜譜出去?!?/br> 虞隙也跟著笑,但是她居然覺得,這不是個挺好的主意嘛。 為什么之前沒有人考慮這么做? 但她沒有把這個問題問出來,而是笑完繼續默默吃飯。 這些在座的人,可以說幾乎每一個,都比她接觸這個行業的時間要久。 她還沒有膨脹到,覺得自己是個商業奇才,能看到所有人都看不到的獨特商機。 他們既然一直以來都是老老實實地養豬賣豬,那能形成這么個模式,一定不是沒有原因的。 為了端住空降兵的莫測形象,她不打算問出自以為另辟蹊徑,實則可能貽笑大方的問題來。 . 吃過飯,大家都回去各忙各的了。 虞隙心里放不下剛才飯桌上的問題,也放不下欄里等著分批的空懷母豬。 她沒嫌重新做病毒檢測麻煩,耐著性子檢完又進了養殖基地。 這次她沒進圈內,只在樓外面隔著窗戶玻璃溜達著看。 里頭的技術員穿著防護服,兩人一組在圈舍內穿梭。 前面那個小個子身影窩在白色織料里,摸著豬耳朵和屁股一頭一頭地察看,另一個瘦高個拘謹地站在圍欄外握著紙筆記錄。 沒看到什么特別的情況,虞隙看了一陣就覺得,在這呆著也沒什么意思,正要轉身離開。 忽然那個察看母豬的同事在圍欄里身子一晃,跪了下去。 ???被豬踢了? 虞隙湊上前去扒著窗玻璃,看不太真切。 只能看到那個矮小瘦弱的身影在豬欄里埋下去,背部弓起來奇異的角度,連頭都見不著。 該不會真把人給踢壞了吧? 虞隙暗呼不好,箭步沖去門口就要呼喊,想問里面的人有沒有事。 才剛把門推開還沒來得及邁進一只腳,就見跪倒在矮欄里的人扭過頭來,一雙靜秀的眼睛在護目鏡后迸射出肅殺的光,刺得虞隙愣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