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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說了一大串,抑揚頓挫的,都不帶喘氣兒,把皇帝說怔住了,把她自個兒也說懵了。以前沒發現,原來她居然這么能瞎白活②的,要早有這種說瞎話也不眨眼的功力,對付后宮那些信口雌黃心口不一的嬪妃,還不是手到擒來。 連珠炮似的話帶著一股郁氣消散在空氣中,這股郁氣在她胸腔中憋了太久,終于借著說瞎話發泄出來,她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感到了一陣舒爽暢快。 可是她舒坦了,卻把皇帝氣得手抖,皇帝指著她一連說了幾個“好”,冷笑道:“夏和易,朕即刻下旨,以夏家全家性命逼你嫁朕,你當如何!” 他算看清楚了,夏家對她不仁,她對夏家的不義卻是有底線的,把二選一的抉擇扔在她面前,她到底還是會退縮。 以這種手段對待一個小姑娘,皇帝自覺不恥,但是鬧到如今,已經不是他們夫妻倆間的事兒了,是兩個郁郁的人挺著脖子爭一口氣,非要把對方拉下來,冷眼看著對方痛哭流涕磕頭認錯,才能狠狠出一口三世以來堆積壓抑的惡氣。 話說到這里,夏和易更沒什么怕的了,她氣也出了,又是個連死都不怕的人,雖跪著,卻高高仰起頭,直直瞪著他,淺表的謙卑只包含在語境里,“臣女有罪,辜負萬歲爺賞識,身無所長無以為報,只能以一死報效您的恩情?!?/br> “你放肆!”皇帝氣得怒聲高喝。 她這是認罪嗎?她這是威脅!是犯上!罪大惡極,應該拉到菜市口砍頭,不,簡直該滿門抄斬! 皇帝見過太多口口聲聲喊著要以死明志的人,但每當他真命人將一杯鴆酒端到面前,剛才還坦坦嚎著“天地良心”的孤傲君子,立馬就屁滾尿流躥起來不死了。 可他這回不能借勢拿假鴆酒來試她,因為他比誰都清楚,她真的豁得出去,她腦袋里只有一根筋,是個說死就敢死的二愣子。 至少她表里一致。 這大概是她全身上下唯一可以稱道的優點。 “混賬!” 不能真處死這個狂妄的人,連嚇唬都不能嚇?;实墼较朐綒?,抬手一摔,“倉郎”的脆響聲砸在墻壁上,瓷白四濺,夏公爺千金求來的茶盞終于碎了。 夏和易為這一聲響猝然驚醒。 她徐徐開始感到后怕、感到懊悔,她本人是不怕死,但她不嫁皇帝的初衷,是為了讓一切回歸正途,大jiejie當上皇后,托著夏家往高處走,可現在她為了不嫁而如此開罪萬歲爺,倆人急得都快掐起來了,要是萬歲爺盛怒之下遷怒涇國公府,那她豈不是本末倒置? 可是眼下氣氛已經僵到滴水成冰,怕是道歉認罪也輕易下不來臺。夏和易努力調整了心緒,擠出一個笑臉來,尷尬地抬手鼓了鼓掌,“不愧是價值連城的白玉盞,連碎裂的聲音都這么清脆?!彼湃崃寺曊{,用崇拜的眼神望著地上曾經價值連城的碎渣,“萬歲爺,您扔得真好,準頭真準,不虧是您,英姿颯爽?!?/br> 甩咧子甩到一半,對面突然撂挑子了,她拉了胯,皇帝的潑天震怒一下沒了對手,“夏氏,你葫蘆里賣的什么藥?!?/br> 畢竟是做過皇后的人,肚里有能收能放的胸襟,夏和易諂笑著,抬出從前討好太后的架勢,“萬歲爺,您消消氣,臣女微賤之人,您腳踩著都嫌硌了龍足,萬死不足惜的人兒,不配讓您動怒?!?/br> 皇帝聽不得她貶低自己,他們夫妻一體,她罵她,可不是捎帶上連他也一起罵了,頓時寒了臉,“你少在朕面前糟改③自個兒?!?/br> 夏和易順勢踩著臺階下去,伏首做感恩狀,“謝萬歲爺開恩?!?/br> 這時門上傳來“篤篤”兩聲輕輕的敲門聲,很輕很輕,幾乎不可查覺。 夏和易猜是府里的丫鬟,早前摔了茶盞的聲兒傳出去,潘氏大約是聽屋里靜下來了,才敢遣人進來收拾殘局。 皇帝肅著臉撣了撣長袍,“進來?!?/br> “是?!庇腥溯p聲應了聲,門支開一條線,雨天的冷氣一馬當先從縫隙里鉆進來,后面是夏鳳鳴低頭垂著眉眼,雙手穩穩端著托盤進來了。 第21章 ◎信與不信◎ 夏鳳鳴走進來,輕輕將托盤置在案上,規矩做得足,連聲響兒都沒有,低著頭跪下去,帶進的清冷水氣里混著一股淡淡的脂粉香,香氣伴著水汽彌漫,中和了些,不太濃郁,并不算惹人厭煩。 “臣女夏氏,恭請萬歲爺圣安?!?/br> 人都跪在眼前了,皇帝賞臉垂眸瞥了一眼。兩位同宗同源的姑娘,雖然是同父同母的親姊妹,實際長得還是極不同的,jiejie是一張大氣溫順的臉,整個人都往外散發著柔情端方的氣息。 至于皇后……他調過視線瞧過去,皇后挺著腰板兒跪在地上,剛生過一場大氣,眼里亮著熠熠的光,臉頰的紅暈還沒來得及消散,紅棠棠的,看著就是個弄鬼掉猴的。 皇帝冷冷一嗤,上下左右看遍了,想挑個夸處,充其量是個會喘氣兒的真人罷了。 夏鳳鳴朝皇帝跪拜下去,一身的月牙色緞裳如月下流水,“請萬歲爺息怒。二meimei是家里嬌養著長大的,自幼驕縱,倘或是一時嘴快惹了萬歲爺圣心不虞,萬歲爺大人有大量,求您寬恕二meimei的無心之過?!?/br> 磕頭是真真切切磕在地磚上,微蹙的眉心,抿起的嘴角,是個真心為meimei擔憂的jiejie。 那個溫軟拜下去的婀娜身形,讓皇帝想起從前,皇后尚纏綿病榻,夏文康就以侍疾的名義送了這位妻姐進宮,彼時她已嫁了人,不像現在還端著閨閣姑娘的嬌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