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頁
徐子淵垂在身側的手驟然緊握成拳,嘴唇幾乎抿成一條線,開口打斷江永懷,認真地向柳福貴和江氏等人表示,“爹,娘,大哥,二弟,我定然好好對待阿韶,不會叫她受半分委屈!” 柳璋自打聽了徐子淵那番驚世駭俗的愛妻宣言后,對徐子淵那叫一個心服口服,聞言立即笑道:“那我可要好好看著你,要是有一點沒做好,我可是要寫信回來向爹娘告狀的!” 眾人這才想起,柳家雖是商戶,但二公子念書十分不錯,聽說馬上就要去國子監念書,想來定能考上功名,舅家又有個高中解元的好外甥,正是蒸蒸向上之際,同侯府的差距倒沒有想象中的大。 柳韶光對江永懷的情緒十分復雜,上輩子,她和徐子淵便是因江永懷之死而徹底決裂。這輩子柳韶光雖然隱隱猜到江永懷有問題,但也不曾減少心中對徐子淵的怒火——就算你上輩子殺表哥另有隱情,就不能將實話告訴我嗎?看著我和舅舅家決裂,左右為難很高興嗎? 想到上輩子江永懷死后,一夜白發的舅舅和舅母,因著疼愛自己的親兄長同自己斷絕關系而崩潰的娘親,柳韶光就無法原諒徐子淵的所作所為。 他憑什么這么一意孤行?有關于自己娘家的事,為何要瞞著自己?哪怕真相十分傷人,柳韶光也想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而不是被蒙在鼓里。 便是死,柳韶光也要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徐子淵憑什么做主瞞著她? 想到這里,柳韶光便對徐子淵生出無限怨懟。一旁的徐子淵十分清楚地察覺到了柳韶光對他的冷淡,忍不住掃了江永懷一眼,眼中劃過一絲黯然。 回想起了上輩子太多的不快,柳韶光一直到進了花轎,緊繃的神情都沒緩和下來。再看清楚花轎簾布上的牡丹花紋,以及自己座下的柔軟狐裘,柳韶光更是怒火高漲:合著上輩子這些話他都記著了?為什么要一直當啞巴?像今天那樣表明心跡不是很好嗎?上輩子,自己但凡能得到他一絲絲回應,何至于那般不甘,以至于硬生生將自己逼成了一個怨婦? 為此,北上這一路,柳韶光一想到徐子淵,都沒有好臉色。 直到進了永寧侯府,拜過高堂進了洞房,看著屋內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陳設和裝飾,柳韶光真是被徐子淵氣笑了,滿腔怒火無處可發,憋屈地坐在房中等徐子淵來揭蓋頭。 不得不說,徐子淵這輩子確實長進了那么一點點,至少這輩子,吳怡沒來新房給柳韶光添堵。 不過想到上輩子新婚之夜,徐子淵對自己的冷言冷語,柳韶光的臉色又仿若裹了一層霜。 等到徐子淵招待完客人進了新房時,滿懷期待揭下蓋頭,對上的就是柳韶光宛若寒冰般的眼神,譏誚問他,“世子終于得償所愿,可還滿意?” 大紅的嫁衣上,金線繡出來的鳳凰仿若要破空而出,細碎的金光幾乎要扎穿徐子淵的眼睛。柳韶光一身鳳冠霞帔,明艷不可方物,望向徐子淵的眼中已然再無半絲情意,唯有深深的厭惡。 “婚事如約進行,柳小姐可還滿意?” 前世新婚之夜的話語驟然響在耳邊,這一瞬,徐子淵終于明白,這世上,終有因果報應一說。 他欠柳韶光的,終究還是要還的。 腦海中不期然又閃現出柳韶光嘴角帶血閉目不醒的模樣,徐子淵面色慘然,眼中是濃郁的化不開的痛苦悔恨與纏綿的愛意,他緩緩上前,蹲下身子,宛若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將自己的臉埋在柳韶光的雙手之間,啞著嗓子道:“阿韶,我知你恨我怨我不愿與我再有任何牽扯??墒前⑸?,上輩子明明是你先來招惹我的。是你讓我動了心,知曉了情之滋味,又怎么忍心同我死生不復相見?” 感受到手中傳來的濕潤,柳韶光的神情也是一頓,心下不知是悵然還是無奈,閉了閉眼,長長嘆了口氣,“徐子淵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br> “為什么不可以?”徐子淵霍得抬頭,眼中水意彌漫,嘴角抿出一個堅毅的孤獨,執著地看著柳韶光,近乎虔誠道:“一切都已經從頭開始,你不喜歡的,我都可以改!” 作者有話說: 徐子淵:懂了,阿韶喜歡聽甜言蜜語,安排! 阿韶:噫~ 第44章 、044 ◎花燭◎ 柳韶光不想再同徐子淵爭辯這個無謂的問題,他現在固執地想要讓一切都恢復如初,等日后便會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重來一次就能恢復原樣的。 最起碼,自己對他的愛,已經消磨在上輩子無盡的沉默之中。 徐子淵見柳韶光不為所動的模樣,心下更是大痛。上輩子,柳韶光怎么會舍得見他這般傷心難過,早就心疼不已對他軟言安慰,哪會像現在這樣,對他的后悔悲傷無動于衷? 可這又該怨誰呢?不過是因果輪回,報應不爽罷了。 徐子淵抿了抿唇,心下暗暗為自己鼓勁,阿韶只是還在氣頭上罷了,若是哪天氣消了,便會再像上輩子那樣滿心滿眼都是他了。即便她這輩子都無法再重新愛上他也沒有關系,只要她一直陪在他身邊就行。 柳韶光見徐子淵抿著唇不說話,執著的眼神中還帶著幾分決絕,心下不由暗暗嘆了口氣,思忖了片刻才道:“你也不必這樣看著我,我們之間,除了長洲之外,沒有什么好留戀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