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藍家來人,剿匪
為首之人身著烏木色蜀錦彈墨立領長袍,外披一件銀灰色垂地的鶴氅,身材微胖,雙眼透著幾分精明出來,下巴上留著短小的胡子,模樣周正。 正是藍家現任當家人,藍穆平。 話說這藍穆平現年四十有二,就藍之胤這么一個寶貝兒子。眼下正被蘇九禍扣下,自然心急。 “蘇寨主,只要你肯把犬子放出,我藍穆平另有重禮送上?!彼{穆平為一家之主,自然對皓月山寨有所耳聞。眼看蘇九禍是一名女子,也斷斷不敢輕視了去,語氣帶了幾分討好。 蘇九禍用手把垂下來的一縷頭挽起,頭上的珠花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聞言,道: “就不知,藍家主覺得藍少主值多少銀子?” 蘇九禍語氣帶了戲謔,完全把藍之胤看成一件用來買賣的物品。 寨子外的藍家人聞言頓時怒了,其中還有幾個性子火爆的嚷嚷了起來: “家主!區區一個土匪窩也敢如此猖狂!還是讓我等召集藍家府衛將其滅之!” “是啊家主!” 然而給他們的則是一句藍穆平的厲聲呵斥:“蠢貨!難道忘了當初先皇三伐此寨大敗而歸嗎!” 這幾人才悻悻的閉了嘴,帶著不甘的目光狠狠地盯著蘇九禍。 蘇九禍乃習武之人,感官自然敏銳,當下幽幽道: “藍家主,看起來有人不服氣,非要與我們打一場了?!?/br> 藍穆平聞言,太陽xue突突直跳,狠狠地瞪了那幾人一眼。 那幾人才收了目光,低頭不語。 “蘇寨主開玩笑呢,老夫的話,還沒有人不敢聽的?!彼{穆平的言外之意就是說那些不聽話的,都已經被處理了。 “藍家主果然御下有方?!碧K九禍這句不知道是夸獎還是諷刺,只看見藍穆平笑呵呵的道:“蘇寨主過獎,誰也比不得蘇寨主年少有成,掌管這么多人?!?/br> 欺她年少?蘇九禍唇角涼涼的勾起,道:“也該請貴客來喝杯茶?!?/br> 隨著蘇九禍的話音落下,寨子的大門被緩緩打開,迎接藍穆平的則是今天值守的沈凝旋。 只見她皮笑rou不笑道:“藍家主請,我們寨主說了,只請藍家主一人?!?/br> 藍穆平摸了摸胡子,目光晦暗不明。不等他開口,身后的管事就忙忙阻止: “家主不可,世人都說皓月山寨——”不等他說完,就被藍穆平打斷: “你帶著人在這兒等著,兩個時辰后我若是沒有出來,你可便宜行事?!彼{穆平說完,就跟著沈凝旋進去了。 “呵,蠢貨?!鄙蚰膊皇巧底?,腹誹幾句,帶著笑把人迎了進去。 她們皓月山寨若是真的想對他動手,就不會廢話那么多了,直接一箭過去就完事。 還輪得到他藍家這群螻蟻上來動手嗎? 藍穆平跟著沈凝旋進了這皓月山寨,只覺的沒有想象中的陰暗幽深,處處移花栽木,粉墻黛瓦。反而不像個土匪窩,倒像個極好的游玩之處。 蘇九禍在正房見他。 藍穆平一踏進正房,只看見正對著大門處擱了一張墊了虎皮的坐榻,那虎頭正搭在椅子上,怒目圓睜;左邊擺了一個青花大瓶,插了時令鮮花,正吐蕊。右邊擺了一張洋漆桌案,上頭放著幾樣點心與一壺茶水。一個半人多高的青銅雙耳鼎放在墻邊上,里面正燒著檀香,有凝神靜氣之效。地下一溜兒十六張黃花梨木的扶手椅,上頭搭了石竹色撒花重棉椅搭,乍一看去,以為是哪個高門大戶的家里。 蘇九禍那身銀紅色勁裝還未換下,頭上綁了同色的抹額,一雙鳳眼微微上挑,端的是英姿颯爽。 有人引了藍穆平坐下,立馬就有茶與幾樣點心奉了上來。蘇九禍打掉所有人,道: “不知道藍家主覺得我這兒可算是小氣?” 藍穆平眉頭一皺,繼而臉上有些訕訕:來的路上已經聽人說了,他那個不成器的,居然數落人家。 江湖上都說蘇九禍此人貪財吝嗇,而且脾氣極為暴躁。自家那個不被當場殺了算是走運了。 不過也好,讓這小子長長記性。 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道:“蘇寨主說的什么話?這黃花梨木已經是寸金寸木,何談小家子氣?” “還是藍家主識貨?!碧K九禍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 “就是不知道蘇寨主要如何才肯放了小兒?”藍穆平連茶也沒有碰,目色焦急。 “這要看藍家主準備拿什么來交換了?”蘇九禍笑瞇瞇的,像只jian詐的小狐貍。 “我藍家別的沒有,就只有玉石一項,若是蘇寨主不嫌棄,藍某可奉送四十箱?!彼{穆平說完,覺得心都在滴血。 藍家每年除了進貢給皇家的,只剩下數千之箱。眼下這幾十箱玉石雖然只占了一小部分,但是也是割rou啊。 “藍家主爽快?!碧K九禍站起身,朝外面道: “來人,把藍家少主請過來?!?/br> 不消一盞茶的時間,滿臉疲憊的藍之胤被帶了上來,藍穆平心疼的迎了上去: “我兒,她們可給你委屈受了?” 藍之胤一看見藍穆平,也不管現在是個什么情況,二世祖的模樣立馬就露出來了: “爹!你可要給兒子報仇??!這女人居然敢把我關起來!還摳了我那個金冠!晚上還不讓兒子好好歇息!” 藍穆平老臉一黑,當下怒斥:“混賬!看來是為父太慣著你了!竟然把你養成如此無法無天的樣子!” 這個不成器的兔崽子簡直要氣死他了!若非妻彌留之際讓他好好照顧這個孽畜,怕是早被他活活掐死了! 藍之胤見自家爹那么大的火,還是當著他看得不順眼的女人面前,頓時覺得面子丟光了,朝蘇九禍吼道: “都怪你這個蠢女人!好端端的扣下小爺!” 蘇九禍雙眸一瞇,周身冷氣大放,摸著腰間的長鞭幽幽的問: “你說誰蠢?” 她蘇九禍最討厭別人說她蠢!除了她身邊的人以外。不然分分鐘一鞭子抽死那人的心都有。 藍穆平心下一跳,不由分說一巴掌打的藍之胤說不出來話:“蘇寨主息怒,老夫一定好好管教這個孽畜?!?/br> “哼!”蘇九禍冷哼一聲,道:“不知道藍家主準備管教?” 藍穆平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聽說顧齋先生已經回來,所以在下準備上門去求一求——” “呯”的一聲,是茶杯摔得粉碎的聲音。 藍穆平聞聲,立馬慌了:“蘇寨主——” 不等他繼續,蘇九禍清咳一聲,掩去眸底的震驚,道:“藍家主不必慌,我只是不小心摔了茶杯而已。對了,你剛才說誰回來了?回去哪兒了?” 藍穆平小心翼翼道:“顧齋,顧御史?!?/br> “御史?”蘇九禍狐疑道。 “蘇寨主有所不知,顧先生上月回明耀城述職,皇上封其為從三品御史大夫,破例綬金印紫綬?!?/br> “御史大夫……”蘇九禍默念幾句,只是揮揮手讓兩個人走。 藍穆平與藍之胤很快離開了寨子,帶著一同跟過來的藍家眾人踏上了回明耀城的路。 而且那雪融茶也沒敢要,通通留給蘇九禍了。 一時間主屋靜的很,蘇九禍諷刺笑著: “為什么——” 正要進來告訴蘇九禍一個很嚴重事情的柳韻語,見蘇九禍悲痛欲絕,咬了咬唇,準備轉身就走卻被蘇九禍叫?。?/br> “柳辣子你有什么事嗎?” 蘇九禍依舊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仿佛還是那個整天帶著她們打劫的樣子,只是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情緒。 柳韻語這才上前道:“我聽寨子外的藍家人討論一個事,說是一個月之前,章太師上奏剿匪,昭烈帝便下了旨意。命衛子玄帶隊,錦衣衛正指揮使沈北闕監軍,副指揮使畫江湖、敏親王徐南徽也在其中?!?/br> 說到“徐南徽”三個字的時候,多了幾分咬牙的意味。 “衛子玄?怎么會是衛子玄帶隊?”蘇九禍有些吃驚。 “衛子玄是章聞那個老家伙手下的人,怕是上次被風公子重傷,這次準備卷土重來了?!绷嵳Z又補充一句:“聽說這次有三千人,而且都是經衛子玄親自訓練?!?/br> “衛子玄這個人,我雖然與他打過幾次交道,但是此人手段狠辣至極,怕是這次……”蘇九禍沒有說下去,柳韻語心里一沉,明白蘇九禍的意思。 “怕是傷亡慘重?!?/br> 可是若是只有衛子玄一個人前來就好了,可是如今再加上沈北闕、畫江湖、徐南徽這三個人,怕是這次…… 大劫難逃了。 柳韻語眼底的擔憂并未逃過蘇九禍的眼睛,在蘇九禍的詢問之下,柳韻語將其他人也一并說了出來: “其余人實力到底如何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沈北闕此人,武功據說在衛子玄之上……” 而寨子里,能夠與衛子玄一抗衡的,只有風宸這個劍圣。 “這錦衣衛沈北闕什么來頭?武功比二師父還要高?”蘇九禍疑惑不解。 “不知道……若是容離在就好了,他經常天南地北的跑,肯定知道一二?!绷嵳Z嘆了口氣。容離前幾日就離開了寨子,也不知道上哪兒盜秘寶去了。 “既然如此,只有背水一戰了?!碧K九禍捏了捏腰間掛著的那塊鴛鴦玉佩,手心里烙下一個印子: “可知道還有多久?” “還有一個月,但是若是三千人前來的話,還要費上半個月?!绷嵳Z之所以篤定半個月,則是因為昭烈帝明耀城里的水軍,只負責明耀城附近那條運河的安全,所以短時間內是沒有那么多水軍給衛子玄的。 “既如此,傳我的令下去……”蘇九禍吩咐完,柳韻語領命下去。 當天晚上,練武場內。 寒風凜冽,眾人都集合在練武場里頭,蘇九禍站在高臺上,用內力擴音: “各位皓月家人們!這次皇帝老頭要準備剿匪!此次大劫將至!我蘇九禍今日把你們集合在一塊,就是想問問有沒有人想要離開寨子做個良民的!愿意的可以去柳副寨主與葉副寨主那兒領一百兩銀票!我蘇九禍絕不為難!” 眾人當場就炸了鍋,亂哄哄的一片。暗處,呼延傲菡一行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彼此眼里都是堅定的信念。 這個時候,不知道是誰跳出來吼道: “各位姐妹們!寨子在我們最無力的時候收留了我們!還給我們好的日子!還教我們武功!現在寨子大難臨頭!我們難不成要做那縮頭烏龜嗎!” “誓與皓月山寨共進退!” 不知道從哪兒爆出來這么一句,接著眾人自大喊: “誓與皓月山寨共進退!” “誓與皓月山寨共進退!” “誓與皓月山寨共進退!” 一聲聲,一句句,振耳聵。驚得山間飛鳥紛紛飛起,場面好不震撼! “這丫頭?!焙粞影凛沾浇俏⑽P起,看著眼前的場景,目光閃爍。 “也算可以?!憋L宸還是吝嗇夸獎蘇九禍,嘴上說著嫌棄的話,實際上覺得挺欣慰。 “徒徒最棒了?!背撂磁疵卓聪蚋吲_處的蘇九禍,眉開眼笑。 蘇九禍與柳韻語對視一眼,眼底都是感動。 謝謝,有你們真好。 接下來的日子里,除了必須要日常值守的人以外,其余人都忙著練武,也都愈努力起來。 沉檀糯米親自上陣調配各種各樣的毒藥,風宸與呼延傲菡一道準備傷藥,確保傷員可以及時得到治療。 整個皓月山寨里頭忙碌起來,明耀城內,顧齋正站在御書房里頭,與昭烈帝對了上去。 “顧卿大晚上的,火氣這么大可不好?!闭蚜业劢议_了茶蓋,慢悠悠的品了一口。 顧齋昨日得了簡親王的消息,礙著時間已晚不好尋去。這日原本打算上朝之時請旨求見,不料昭烈帝宣了太醫說身子不適,所以這日并沒有上朝。 宮里頭風聲那么緊,是真是假無從可辨。 顧齋按耐不住,于晚間闖了進去。 正看見昭烈帝批改著奏折,精神飽滿,哪兒還有一點病態! “臣請求皇上容臣隨軍!”顧齋語氣強硬道。 昭烈帝狐貍似的看了看跪在面前的顧御史,放下茶杯,手指敲了敲奏折的封面道: “朕聽說,顧卿家的明月書院里頭,有個姓蘇的女武師?!?/br> 本院,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