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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殿下歸來之時,才會是萬民期待,群臣拜服,周氏重復,江山一統。 “殿下英明?!?/br> 陳鋒便微微嘆氣,雖然敬服與殿下的謀略氣魄,可一想到明日要面對的兇險,還是擔心不免主君的安危。 刀劍無眼,將在陣前,哪里會有全身而退的? 是死是傷,又有誰能說得準? 殿下果然還是這般,即便是自己的性命,也是全然不放在心上…… 看出了陳鋒的心思,周沛天放下瓷瓶,張口之前,竟又莫名想到直到還冥頑不靈,只當他是第二人格的蘇昭昭。 仿佛積年的堅冰裂出一條幾不可見的縫隙,他的眸光微微一動。 “放心?!?/br> 周沛天沉聲開口:“我便是要死,也不會是現在?!?/br> 他遲早會死,但在他死之前,還有許多人要先死在他的前頭,以及…… 西威的蘇昭昭,他要親眼見到人,讓她悔不當初。 一句話,又令不知內情的陳鋒胸懷激蕩。 不畏生死才對! 如此,方才稱得上先帝血脈,周氏子孫! “是!” 陳鋒手握刀柄,屈膝低頭:“屬下必然拼死護衛!” ———————————— 萬壽佳節,普天同慶。 沒了宵禁,盛京徹夜燈火通明,整座都城,都如一只在夜幕中閃爍的明燈,夜半時分,隱隱還有絢爛煙火。 即便遠在盛京城外,也能感受到城中喧嚷熱鬧—— 像是壓根無人知道,被這萬民慶賀萬歲的帝王,在這一日的禁宮之中,發生了何等驚天動地的異變。 京郊的一處隱蔽莊子內,周沛天赤著上身,跪坐于屋中的木案前,隔著鴉羽般的發絲,下頜上滾落一顆汗珠,更襯出面無血色,唇色慘白—— 在燭光之下,他正由大夫為他上藥裹傷。 周沛天自幼被頭疾折磨,身形原本就偏于白皙單薄,但腰背之間,也仍舊挺秀,絲毫不顯孱弱,拋卻胸前見之心驚的刀傷箭傷,簡直像個君子如玉的世家公子。 但即便是這般狼狽的時候,仍舊不掩其俊美雅致之態,火燭的微光斜斜的灑在周沛天身上,倒活像是生來尊貴的皇子湛湛閃光,令暗室生輝。 只是若能看清他面上的陰鷙冷厲,這樣的錯覺便立時消失的一干二凈。 “宮中的消息如何?” 忍耐著蝕骨的刺疼,剛剛將傷處包扎妥當,周沛天便問起了宮中情形。 自宮中拼殺出來,雖然中了兩刀一箭,傷的極重,但最終,也的確如周沛天昨日所說一般—— 他不會死。 事實上,比起自己,周沛天更關心的,還是他的父皇,此刻是不是還好好活著。 也中了一箭的陳鋒自屋外行來,將剛剛飛鴿傳來的密信呈了上來:“陛下未死,但傷了肺腑,加上中毒,如今還不能起身?!?/br> 沒能徹底要了陛下的性命有些可惜,但這樣的結果也早在意料之中。 能令陛下傷重不起,其實就已算是成功了大半。 周沛天微微垂眸,并不細看,只隨口問:“怎么中的毒?” 黎宗天性謹慎狡詐,身旁被護的密不透風,明知不可為,他們便并沒有安排下毒。 陳鋒沉默了一陣:“皇后娘娘聽說了殿下離宮的事,得知陛下要下殺手,為救殿下,萬壽宴上,娘娘親手祝了毒酒?!?/br> 周沛天聞言一愣,猛然抬頭,像是未曾聽清,又像是不肯相信。 “皇后……現下如何?” 半晌,周沛天終于開了口。 問出下一句時,周沛天的嗓音是他自己都未覺的嘶?。骸笆撬朗腔??” 陳鋒低下了頭去:“不知,暫且還沒有娘娘的消息,不過咱們在此處未曾聽聞大喪,想來……” 說著說著,陳鋒的聲音也低了下去。 萬壽當日,宮中怎么可能為皇后之死敲響喪鐘? 更莫提,皇后娘娘到底姓周,陛下便是當真報仇,也必然是在私下里動手,皇后本就多年臥床,少顯人前,說不得娘娘尸骨已腐,宮中都還能天下太平。 他們遠在天邊,更無從知道。 陳鋒停下話頭,周沛天也未曾開口。 半晌,屋內都是死一般的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蠟燭爆開一聲輕響。 “殿下,”陳鋒又小意開口,似要勸慰。 周沛天卻按著桌案緩緩起了身。 他仿佛壓根沒有聽到周皇后三字一般,面無表情轉了話頭:“備好馬車,現在動身?!?/br> 陳鋒一驚:“殿下傷得這么重,還是先……” “不能等?!?/br> 周沛天的眸光猩紅的打斷了他,冷靜又陰戾,如暗潮涌動的冥河:“追兵很快回來,不能耽擱,傷在路上養……” 一面說著,一面已走了出去。 但周沛天的挺秀的身姿只維持了幾息,他原本就受了不輕的傷,清洗包扎流血受疼又是一場折磨,能支撐到現在都已很不容易。 傷勢只叫他走出兩步,才剛到門口,人便已沉沉的倒了下去。 “殿下!” 陳鋒的呼喊像是隔了很遠,但他的清醒又出乎意料的快。 周沛天覺得,他的眼前甚至還沒來得及徹底黑下去,只一個恍惚,便又重新睜開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