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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寧海的面色發苦,覺著自個下一刻腦袋就要不保。 好在一旁陳鋒也主動開口,將話頭接了過去:“ 是,殿下睡前,頭疾像是還疼的厲害,現下似乎已然無礙了?” 周沛天聞言一頓,微微垂了眼角。 他在附身蘇昭昭前,額角還是陣陣刺痛難忍,附身之時,共情在蘇昭昭的歡喜愉悅里自不必不說,可此刻已經回來,額角卻仍舊平靜的像是壓根沒有犯病。 此刻想來,類似的情形,上幾次附身時似乎也是有的,只是前幾次他頭疾不算十分要緊,不如這一次這般明顯罷了。 “你說的不錯,的確是一樁喜事?!敝芘嫣礻庩庨_口。 說是這么說,可魏寧海偷偷覷了一眼,發現主子的面色幽幽,看起來陰森可怖,一點也沒有高興的意思! 陳鋒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還是關心道:“不知殿下頭疾是因什么緣故有所好轉,也不知這突然睡下有無妨礙……” “殿下,若不然還是宣太醫來瞧瞧?” “陳鋒?!?/br> 周沛天打斷了對方的話。 他原本以為,自己無緣無故的魂魄離體、還能附身到千里之外的蘇昭昭,這事就已經足夠神異。 沒想到,蘇昭昭的神異之處,比他原本料想的,還要多得多。 自然,蘇昭昭再神異,也不代表她方才的大逆冒犯就可以輕易寬??! 周沛天的面上滿是凜冽的陰鷙戾氣:“旁的事都放下,給我去尋有鎮魂之術的能人異士,京畿沒有,就再往外查!不計出身,不計代價,三日之內,我要見著消息!”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沒有鎮魂之術,他下次也只能被蘇昭昭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受盡辱沒都無計可施。 就算方才蘇昭昭趕人之前,說了以后都不找他,相互冷靜。 但身為周氏皇子,若是只將性命放在旁人的身上,他早已活不到今日! 陳鋒聞言卻是一愣,面色格外小心:“殿下……方才還說,此事慢慢查探,不必著急?” “我記得方才與你說了什么?!?/br> 周沛天的眼尾猩紅,面上滿是叫人心寒的冷意:“怎么?覺著我也與先帝一般開始瘋癲了?” 先帝是天生的帝王之才,英明神武,權略善戰,群臣敬服,萬民敬仰。 若不是中年突發瘋疾,只怕如今早已天下一統,海晏河清。 而先帝最初一次犯病,便是某一日突然下旨斬了一位舊日功臣,只半日后,卻又仿佛不記得此事一般,對這事勃然大怒,震驚莫名,之后更是痛哭流涕,去冠素服,親自為其送葬。 只是人死如燈滅,死后再大的哀榮,也不能讓人轉死復生。 其實真論起來,君主錯斬功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更叫人心驚的,是這樣莫名枉死的人,并不是第一個。 先帝的病癥自那之后越來越厲害,臣屬奴婢,后宮妃嬪,癲狂至極時,甚至連阻攔的太子都成了先帝的劍下亡魂—— 直至人心惶惶,逆臣謀反,幾乎殺盡了周氏宗族,只剩一位自幼多病,在外養胎的庶出公主。 緊要關頭,先帝恢復清明,在最后一刻誅滅叛賊,召回僅剩的女兒,禪位于婿,這才叫殿下的父親成了當今皇帝,避免大黎淪為亂世。 有這樣的前車之鑒,面對殿下的反復,陳鋒怎能不擔憂畏懼? 此刻試探被周沛天戳穿,陳鋒卻反而松了一口氣。 他并不多問殿下該改主意的理由,守著臣屬的本分利落應了一聲是,緊跟著便聽到周沛天突然開口:“我要去西威?!?/br> “西威?” 陳鋒顯然有些驚訝:“陛下只怕不會同意……” “他當然不會同意?!?/br> 周沛天冷笑:“我若什么都等他同意,此刻就該待在靜平宮等死?!?/br> 這話立時說服了陳鋒。 的確,皇帝已將殿下在這靜平宮中困了十六年,且時時刻刻都想要殿下的性命。 如今殿下已成人,大軍南征,正是該困龍掙飛,一鳴驚人之時。 無論殿下是何打算,這第一步,總是要先離開這靜平宮! 而這般說來,殿下離宮之后,這普天之下,也的確沒有比西威更合適的地方。 陳鋒的脊背慢慢挺直,眉宇間甚至露出將軍臨陣之時的期待之意:“殿下要何時走,如何走?” 周沛天緩緩站起,輕描淡寫:“萬壽節?!?/br> 陳鋒贊同:“萬壽節人手雜亂,嚴進寬出,的確是出宮的好時機?!?/br> 周沛天面色幽幽:“幾顆頭顱如何夠用?萬壽當日,能讓他聽到不喜的兒子離宮出京,再不在宮中礙眼,也算我身為人子的孝心?!?/br> 殿下在行孝這事上,一向是頗有想法的。 陳鋒笑瞇瞇應是。 分明是在說著這般要緊的事,周沛天的心下,卻忍不住又想到了蘇昭昭。 蘇昭昭的分量,比他以為的還要重上不少,他既然遲早要去見鎮西陳王一回,那為了蘇昭昭提前些,也不算什么。 周沛天緩緩握緊了桌案。 等他到了西威,定然要將這蘇昭昭押在自己腳下—— 他倒要看看,當著他的面,這蘇昭昭還敢不敢這般膽大妄為! 第17章 和好 【你怎么不穿衣裳!】 咚—— “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