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1)
說著竟有些失落了起來,我都一年沒喝過你的茶了。 楚棠家里有茶具,他閑時也會泡茶喝。 他道:那就普洱吧。 郁恪跟著他走到客廳,亦步亦趨的,道:哥哥不是更喜歡雪頂含翠? 這里哪有雪頂含翠?楚棠道。 郁恪一喜:我帶了些過來。 楚棠坐了下來,眉尖挑了挑,是一個感興趣的表情。 別說是分別一年后的現在,就是以前,郁恪都難得見到他這樣生動的神情,深覺自己討了楚棠歡心,連忙坐到他身邊,道:那個系統說能幫助我,說大概一年后能見到哥哥,會將我帶到哥哥生活的地方,我便準備了好久。 聽起來確實久。連楚棠愛喝的茶都帶來了,就像收拾了一大箱行李搬家一樣。 郁恪不會說,他心里其實覺得自己更像是來和他私奔的。 你能聯系到他嗎?楚棠燒了水,問道。 郁恪指了指腦袋:和我說話的時候,他好像才會在里面。 難為這些古人沒有懷疑系統的真實性。楚棠半個月前就讓系統離開了,說:你試試看? 郁恪靠過來,閉了閉眼,很快,他便睜開眼,道:他說他現身和我們說。 話音剛落,角落的紅光一閃而過。兩人敏銳地看了過去。 只見角落里,放著的掃地機器人上面,憑空出現了一只火紅的狐貍。它好像又肥了些,油光水滑的,毛茸茸的尾巴興奮地搖晃著,似乎很開心見到他們。 是你啊。楚棠道。 郁恪瞇了瞇眼:原來是只狐貍精。 他轉過頭,對楚棠說:哥哥走了之后,這狐貍吃好睡好,看著就討人厭。 楚棠拍了拍他的臉,道:你瘦了。 這話說得太妙了,哪怕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話語里卻透露著關切,似哄似心疼。郁恪一下子就不鬧了,抱著他說:就是看著瘦了點兒,可是其實我還變結實了。哥哥你摸摸? 在知道能遇見楚棠后,他就收拾好心情,該練武繼續練,該忙朝務繼續忙,就是為今天做準備。 小火狐: 它真是萬萬沒想到,郁恪來的第一天,楚棠就給了回應。真是出乎意料極了。 郁恪道:你是誰? 狐貍吱了一聲表示抗議他態度差,奈何郁恪聽不懂他的話,轉頭對楚棠匯報道:是個啞巴。 小火狐: 楚棠笑了一下,看了看墻上的時鐘。 小火狐突然感覺屁股下的坐騎震動了一下,然后就載著他往前走,一直把他送到楚棠腳下。 楚棠彎腰抱它起來,放到桌上,掃地機器人繼續掃它的地去了。 小火狐久違地回到楚棠身邊,情不自禁就想靠他近些,被郁恪一把拉開,放回到桌上:待著。 它背上系著東西,楚棠拿了過來,道:這是什么? 楚棠腦袋那個機械音說話了:【是宿主的任務完成狀況報告?!?/br> 楚棠打開來,上面寫著:【輔佐太子登基】已完成,【助皇帝江山穩固】已完成,【兄弟孝悌】等十個隱藏任務已完成。 【見證皇帝成家立業】未完成。但檢測到宿主積分足夠抵消未完成的任務,所以總體而言,積分清零,就當宿主已經完成了所有任務,時空來回通道依然正常開放。 另,【舍身助人幫助皇帝成家立業】隱藏任務現已激活。期待宿主繼續完成。我們永遠竭誠為您服務。 郁恪看的時候,沉下了臉,似乎想起一些不開心的事,臉色不虞,但壓著沒發作,直到看到最后那個任務名稱,才緩和了一點。 楚棠合上那卷紙,道:麻煩了。 小火狐吱吱叫。 郁恪沉聲問道:那我和哥哥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選上我和他,你們是不是有什么陰謀? 這其實也是楚棠想問的。 他之前不怎么在意系統選擇他和郁恪的原因,因為那時候他篤定自己會離開,和郁恪不會再有交集。 可現在不一樣了。 水燒開了,發出咕嘟咕嘟聲響。楚棠傾身想要過去,郁恪比他快一步地提起水壺,看了一眼小火狐。 小火狐癟了下嘴,從尾巴后面拿出一個瓷罐子。 郁恪接過來,打開,清新的茶香頓時彌漫開來。郁恪道:哥哥仔細燙著,讓我來試試吧。 楚棠便由得他去了,重新看向小火狐。 小火狐眼珠子圓溜溜的,兩人腦海里同時響起了一個聲音:我們系統的誕生與如今選擇你們,都是因為你們,你們要聽嗎? 郁恪一邊泡著茶,一邊道:我聽哥哥的。哥哥想聽嗎? 那應該是另一個故事,與現在的他們無關。 可不知怎的,楚棠心里動了動,心底仿佛掠過一幕熟悉而陌生的畫面,他便點了點頭:你說。 第87章 繾綣溫情 兩人都等著聽故事了, 那聲音又道:不過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郁恪一邊漫不經心問著,一邊將泡好的茶端給楚棠, 哥哥。 雪頂含翠, 正如其名,茶色如琥珀,香氣四溢,是楚棠在國師府最喜歡的茶,伏案批公文時他常常喝。顧渚紫筍、小四峴春、施恩玉露之類的好茶,在現代都能找到,可雪頂含翠這一種,只在郁北能喝到,所以楚棠雖然偏愛,回來后半個月卻都沒喝過了。 楚棠自然地接過,喝了一口,茶味清和鮮甜,令人口齒生香, 久違的熟悉味道讓他唇角情不自禁翹了翹。 郁恪看著他, 眼睛含笑, 良久才舍得移開視線, 端起自己的茶杯,送到唇邊。 事情過了太久, 我們調出來要費很大的功夫, 需要借助你們的力量。那聲音備受冷落, 忍了又忍, 才開口回答,聲音里仿佛有咬牙切齒的意味,卻并不怎么生氣,有種無奈而包容的感覺。 你是不是主系統?楚棠問道。 與他打交道的那個系統聲音比較活潑,不像這個,聽起來更威嚴的樣子。 是。我們一直在尋找你們,可時間過了太久,我們為了更快更高效率,也在一直發展壯大,成了一個龐大的系統組織。 楚棠想起久遠之前做的那個夢,問道:那你們的系統空間是不是有很多機械? 在郁恪和他表白的那個雨夜,他因為心神有些不穩,難得地做了個混亂的夢,夢里就有一個陌生而熟悉的、滿是機械和齒輪的世界。 確實是這樣的。想來那時是因為宿主情緒波動有點大,系統檢測到與宿主相識,便自作主張和宿主的夢境發生了關系。 郁恪眼眸有些沉,不知想到了什么,看起來有點不高興,道:原來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哥哥一直和他們有聯系。 楚棠看他一眼,郁恪立刻緊張了起來,辯解道:我不是懷疑哥哥,我就是有一點兒吃味 楚棠對他還不了解嘛,郁恪小時候就經常對他與人交往管這管那,他以前只當是小孩子不安,隨意安撫幾句便算了,長大后,郁恪變本加厲,他便連安撫都懶得說了都是大人了,該懂得自己調節情緒。 自從郁恪表露心意,他便不能再將這種當做小孩子的無理取鬧,采取了冷處理的態度,漠然視之。 可現在既然他給了郁恪希望和回應,到了這個地步,他應該正視對方在情愛上的占有欲。 郁恪等不到他說話,有點慌了:只是一點點吃味!我不是怨懟于你,只是 楚棠沉吟片刻,在郁恪有些慌張的眼神中,開口道:這有什么好吃味的?在郁北,我跟你朝夕相處,說話的時間比他們多多了。 他語氣很淡,聽起來不像安慰,像是尋常的問安,可內容卻是實實在在的安撫。 郁恪先是一愣,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然后心里才狂喜:是!我們朝夕相處的日子,尋常人自然比不得!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楚棠說這樣的話。 他雙眼發光地盯著楚棠,看上去恨不得立即撲倒了人,再不要管什么故事。 主系統:主人苦盡甘來,多年媳婦熬成婆,真是恭喜。 楚棠挑眉:他是你主人。 郁恪道:我怎么不知道? 我正要幫你們把資料調出來。 郁恪握著楚棠的手,道:所以你還沒說,條件是什么? 主系統毫無感情機質地道:條件就是宿主和主人睡一張床上。 入夜。寬敞的陽臺前,夜風輕輕地吹。 小棠啊,在干什么呢?電話那頭,楚梨問道。 楚棠一聽她例行溫柔的問話,便知道她還沒聽說今天在片場的事,就沒有表現出異常,道:剛洗完澡,準備睡覺。 嗯,我之前聽宋越說你今天拍綜藝,累不累? 不累。楚棠道。 今夜的月亮很明朗,慢慢地,躲進了烏云里。 楚梨疑惑道:你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 楚棠凝視著窗外的月亮,思索片刻,低聲道:mama,喜歡和憐惜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呀,楚梨道,喜歡是你想和他在一起,憐惜只是針對某一件事而言,哪有喜歡那么長久? 楚棠眨了下眼睛,天上的星星似乎也眨巴了一下,他道:好。 掛了電話后,他支著下巴想了會兒。 郁恪這小孩吧,在郁北孤苦伶仃,他既然作為國師,又有任務在身,就多多幫襯著,大多是起于憐惜的心思。 可郁恪逐漸長大,逐漸暴露出對他的占有欲和愛意,還在一夕里揭開這層面紗。 相處那么多年,就像郁恪了解他一樣,楚棠也了解郁恪。郁恪從小就執著,認定一件事,不管要付出什么,他撞破腦袋也要拿到手。八皇子弱冠生辰時,楚棠看在沈四公子的面上,命人送去一份禮物,就是一個名貴的玉佩但郁恪作為皇帝,什么價值連城的寶貝沒有過,可郁恪偏看上了那玉佩,寧愿被楚棠罰站也非要拿回來。 勸說無用,打罵也無用。 但就是這樣橫沖倔強、撞了南墻也不回頭的人,現在能反過來為他遮風擋雨了。 今天郁恪能出現在這里,他著實驚了一下。他在娛樂圈、在郁北朝堂,什么樣的人沒見過,偏就郁恪,打死也不肯放棄,還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近水樓臺,足夠讓人的心漏跳一拍。 楚棠的心很難為誰而動,所以動了那么一點就特別明顯。 他看著窗外的星星,眉眼柔和了一瞬。 月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猶如撒了一地銀輝。 郁恪穿著新睡衣,站在門口,道:哥哥。 楚棠靠在床頭看書,柔和的燈光打在他身上,顯得他眉眼間的冷淡也柔軟了幾分。他嗯了一聲,翻了一頁,道:過來。 郁恪喉結動了動,眼神飄忽了一下,才邁開腳步,慢吞吞地走過去。 楚棠抬頭看他。 他這里沒有郁恪尺寸的睡衣,剛才便打電話叫人送過來。郁恪洗了澡,發絲被霧氣蒸得有些濕潤,襯出他年輕好看的五官。 他在郁北過了一年,似乎又長高了一點,五官輪廓更深邃了,英氣逼人,穿著柔軟的短袖短褲睡衣,長手長腿的,是一個很好看的年輕小伙子。 我們來說說話。楚棠拍了拍身邊的床,道。 郁恪緊張地咽了口唾沫,聲音沙?。何?、我怕。 楚棠合上書,笑道:怕我吃了你嗎? 郁恪深深吸了口氣,猶豫了幾番,終究還是抵擋不住來自楚棠的誘惑,看著楚棠溫柔的眉眼,像著了魔一樣,情不自禁、手腳飄忽地爬上了床。 他著迷地呼吸著房間里的空氣,小聲道:我是怕我忍不住。 楚棠沒聽清他的話,也躺了下來,轉過身看他。 郁恪道:哥哥好香,我也好香。 他說的是沐浴露的香味。說這話的時候,他還不敢靠近楚棠,只躺在床邊,翻個身就得掉下去。 楚棠笑了下:哪有什么味道? 他用的都是很淡氣味的沐浴露,洗過就沒了??捎翥讨溃壕褪怯?。 想了想,他眼睛亮亮的,像偷了腥的大貓:是哥哥的味道。我身上有你的,哥哥身上也有我的。 燈光下,楚棠漂亮的眼睛就這樣凝視著他,他們就這樣不過三尺地凝視對方,若是換作一年前,郁恪想都不敢想。 想到這一年沒有楚棠的日子,他心里苦悶?,F在看著楚棠,他不由心神一蕩,忘記了方才的擔憂,順著心意地湊到楚棠身上,嗅楚棠的頭發、頸間,像一只小狗似的。 只是身形高大,陰影牢牢罩住了楚棠,湊過來時硬實的腹肌時不時碰到他,像碰到一塊溫熱的鐵板。 楚棠脖子有些癢,道:好了。 郁恪回過神才發現自己逾矩了,趕緊躺了回去,默念著經文,平復情緒。 楚棠摸了摸他的短發,道:頭發怎么回事? 郁恪說:一過來就變短了,他們說哥哥這里都是短發。不好看嗎? 好看,陛下很英俊。楚棠如實夸贊道。 時隔一年,終于又見到楚棠,還是如此、如此好的氛圍,郁恪鼻頭有些發酸,不過到底學會控制住情緒,沒表現出來,只輕聲道:我怎么也沒想到,初來此地,就能聽到哥哥那些話。做夢都沒有這么美過。 房間里,美好的氣氛和月色一同流淌著。 我沒想到你會過來。楚棠睫毛動了動,似乎想了一會兒,道,不過既然確定了心意,我便不會負你。 我知道的。郁恪道。 他知道楚棠的稟性。楚棠重諾,他既然回應了,那便是會正視他的心意,絕不會作出對不起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