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太子立刻伸手給他拍背:楚棠,楚棠。 國師推開他的手。 太子一愣。 容約腦子再笨也猜出他們不和了,連忙道:國師身體不適,快宣太醫。 黎原盛看了看太子陰沉的臉色,郁恪冷聲道:還不快去。幾個宮侍飛也似的跑去叫太醫了。 似乎有些疼了,楚棠捂著胸口慢慢呼吸,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郁恪握著拳頭。楚棠每咳一下,他的心跳就漏一拍。 他有些懊惱。為什么要和楚棠賭氣,楚棠還受著傷,他再氣他,也該顧一下楚棠的身體,多生氣都該忍著的。 但楚棠這樣拂他面子,他又更生氣了。特別是在容約面前他之前就說過,楚棠對容約有點不一樣,楚棠很難得才這樣在意一個人的。 幾聲輕咳似乎都費了楚棠力氣,瓷白的臉頰浮上幾抹紅,唇色微胭,看向人的雙眼帶著水光,眸色卻一如既往,冷淡至極:多謝殿下關心,臣先回府休息了。 郁恪手一僵,隨即更大的火氣和委屈、酸味涌了上來。 楚棠腕上一緊,低頭一看,是郁恪抓住了他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他們就和好,郁恪也要春心萌動了。想看楚棠怎么馴服小太子嗎?今晚零點入v,更新萬字。 我日更!偶爾加更!請求不要養肥我! 2528號v章評論掉落紅包,眼熟的、字數多的優先,29統一發,求評論!記 第23章 劫獄和解【三合一】 容約不明白為什么好好的就動起手來了, 神色一冷, 皺眉道:請殿下息怒。 他伸手想要拉開郁恪的手, 郁恪卻手上一用力,將楚棠拉到他身后, 聲音如凝冰:孤和國師有話要說, 先走一步。說完, 轉身便走。 容約落了個空, 看著郁恪拉著楚棠離開, 目光微微一沉。 楚棠回頭看他一眼,輕輕搖頭。 郁恪的力道不算重,不會弄疼楚棠, 但輕易也掙不開。 黎原盛等人戰戰兢兢跟著。一路走到了紫宸宮。少年步子不大,似乎在遷就身后受傷的人。 楚棠看著郁恪的后腦勺,突然發現郁恪又長身體了,都快超過他耳朵了。 楚棠并不矮,一米八的修長身軀,加上一身清絕的氣質,在娛樂圈一眾高個子里說得上是鶴立雞群。 但郁北的人好像也都挺高的。郁恪青春期還沒過就這樣,想來還有得長。 手腕一緊。楚棠回神,看向少年。 少年英俊的臉龐盈滿了怒氣, 面沉如水:哥哥。 嗯。楚棠從善如流, 應付自如, 殿下不是認為臣有另立他主的意思, 不愿見臣嗎? 郁恪僵了一下, 硬邦邦道:我哪有? 楚棠坐下,沒說話。 郁恪悄悄看了看他的神色,平靜無波,一如既往地看不出什么。 所幸太醫此時趕來了。 郁恪看著太醫給楚棠檢查,在看到繃帶染了紅時,眼神又沉了下來。 楚棠不用看都知道郁恪的臉色了,心里微微嘆口氣,剛剛就快扳回一城了,現在這天平又要倒一邊去了。 太醫換了藥,道:傷口稍微出血,止住就好了,國師的身體底子不錯,又有太子殿下的補藥養著,想必很快就好,注意以后不要動氣。 看來是將楚棠咳嗽當作動怒了。 郁恪聽后,抿唇點頭,道:好。 太醫走后,兩人相對無言。楚棠是在琢磨該怎么和郁恪說他并沒有動怒這小孩兒還在生他氣,聽到太醫說他動氣了,豈不更生氣? 卻見郁恪緊了緊手指,一言不發,轉身走了。 月容低著頭進來,行禮道:稟告國師,許大人回來了。 楚棠愣了一下,才想起她說的是許憶,便道:讓他進來。 月容道:奴婢方才說了,許大人說他在外面守著就好。 許憶做事一向穩妥。楚棠本想讓他進來問一問他這幾天去哪兒了,聽到她的話,點頭道:也好。 他看了看窗外的侍衛。除了貼身伺候的,宮里的宮女太監幾乎都是生面孔??吹贸?,郁恪將皇宮里的人洗了一遍。 苦味兒飄了進來。楚棠抬頭一看,郁恪又進來了,手上端著一碗藥,后面還跟著黎原盛。 下去。郁恪道。 月容立刻道:是。 黎原盛也不敢多瞧,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便彎腰告退了。 內殿里只剩他們兩個。 楚棠眼前一暗,是郁恪在床邊坐了下來,手中拿著瓷勺,在慢慢攪動碗里的藥。 臣自己來就好。楚棠伸出手想要接過碗。 郁恪卻避開了他的手,喂到他嘴邊,語氣有點冷硬:喝。 楚棠一頓,還是任由小孩兒一勺一勺喂他喝完了。 看著楚棠乖乖喝完藥,郁恪臉色緩和了不少,將碗放到一邊,道:哥哥和容左相果真心有靈犀。他在御花園等你,你今天也剛巧去那兒了。 楚棠道:同在皇宮,哪兒能從不相見? 郁恪又道:可哥哥在紫宸宮這幾天,從不主動找記我。 他也知道楚棠這幾天都在紫宸宮。 楚棠道:殿下若想見我,直接來便是,臣時刻恭候。 一來一往,兵來將擋。 郁恪哼了一聲:只怕哥哥心里無時無刻不在盼著離開這里。 怎么會。楚棠說,得殿下躬身照顧,臣不勝榮幸。 郁恪看了一眼他,突然換了個方向坐,背對楚棠,像個在生悶氣的小孩子,悶聲道:楚棠。 殿下。楚棠回道。 少年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郁恪聽到楚棠平和的話,平復了下心情,起身,拿過桌上的錦盒,道:你看。 楚棠眼睛微微一亮:殿下不是讓人拿去內府了嗎? 哥哥若想要,我還能不給你嗎?郁恪將錦盒交給楚棠,我拿到字畫,什么時候沒給哥哥看過? 楚棠打開錦盒,拿出卷軸,解開絲帶,緩緩拉開。 康氏評此帖: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今見真品,方圓并用,正書行草,一氣呵成,形隨勢生。 我多次將那些字畫送與哥哥,哥哥都不要。郁恪看著他,一手搭在楚棠膝上,模仿著楚棠當初說話的神態,眉眼平淡,聲音平靜,惟妙惟肖,臣府中地方小,不如殿下的皇宮內府,能將寶物什襲珍藏,護它萬古留存。 看完之后,楚棠收好字帖,唇邊不自覺勾起抹笑意:稀世珍品,合該藏好。 郁恪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漸深:是,哥哥說的是。 不說起八皇子時,郁恪還是那個溫煦如陽、和顏悅色的少年,在楚棠面前言笑晏晏,粘著他說這說那,好似之前的爭吵不曾發生。 這一天,暮色降臨,郁恪囑咐他好好休息,便離開了紫宸宮。 安靜下來的宮殿里,一個機械聲響起:【叮行百里路半九十,隱藏任務兄友孝悌已連續幾天卡在百分之九十的進度。希望宿主主動出擊,早日完成,夯實帝王美名,拿到獎勵?!?/br> 【另,宿主因公受傷,任務完成時將會拿到額外獎勵?!?/br> 楚棠聽完,心底微微嘆口氣。 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 他穿上衣服,走到門口。 一道身影飄如鬼魅,在他面前跪下:主人。 起來。楚棠道。 月容看到他出來,連忙帶人過來了:國師要去往何處? 許憶仰頭看楚棠。楚棠輕輕點頭。 月容只見眼前掠過黑影,就覺頸上一痛,暈了過去。許憶利落地接過她軟倒的身體,放在柱子上靠著。 紫宸宮的人見到此幕,紛紛大驚失色,侍衛猶豫著要不要拔刀,太監宮女撲通跪下,擋在他面前,伏地哀求道:太子吩咐,國師身體有恙,萬不可動氣,求國師 楚棠淡淡看他們一眼,銀面具在月光下微微閃著冷光:讓開。 眾人抖了一下,然后默默讓開一條路。 楚棠走出宮殿。跪著的宮人只能看到他銀滾邊黑袍在風中揚起一角。 皇宮地牢。夜晚的風在這里格外刺骨,不知哪兒的水聲滴答作響。 獄吏看到他,心底一驚,趕緊迎了上去:拜見國師。國師大駕光臨,不知所為何事? 國師道:開門。 許憶站在他身后,蒼白著一張俊臉,盯著獄吏,看上去如夜里嗜血的閻羅。 獄吏咽了咽口水,忍著害怕,道:是。他對身后的人揮手道:還不趕快開門! 一大串鑰匙嘩啦啦地響。 帶我去見八皇子殿下。 是。 記 七彎八繞,最后在一個牢獄前停下。 八皇子伏在草床上,發絲凌亂,兩眼無神,憔悴不少。聽到響聲,他無意回頭,只聽獄吏畢恭畢敬的聲音,以為是郁恪,似個醉漢一樣,道:太子有閑心,又來看臣兄了嗎? 夜明珠無言照亮黑暗的地牢,清冷的嗓音響起,如泉水出石:八殿下。 八皇子一愣,猛地回頭。 國師站在那兒,明明一襲黑衣,卻像無暇的羊脂明玉,是這污濁之地里唯一的亮色。 八皇子眼睛一亮,抹了把臉,走過去:國師身體可還好? 比八殿下好。楚棠淡淡道。 獄吏跟在身后,默不作聲。 楚棠:打開門。 獄吏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在和他說話,連忙道:國師,這是太子殿下要看守 嗯,楚棠不急不緩道,我帶太子口諭而來,放八皇子回府。 獄吏驚訝,猶豫幾番,還是低頭了:但憑國師吩咐。 重新看到外面的月亮,八皇子依然處在茫然中,他看向楚棠。 楚棠說:八殿下,城門外有沈三公子的馬車在等你。 八皇子低聲問道:國師你為何幫我? 我幫八殿下,便是在幫太子。楚棠道。 地牢之上,是固若金湯的城墻,城墻之下,是一大片空地。 楚棠對許憶道:你送他出去。 許憶正要說什么,又頓住了,似乎聽到了什么動靜,側耳一聽,凝色道:主人,有人來了。 話音剛落,披堅執銳的御林軍如鐵龍般圍住他們,昏暗的空地頓時亮如白晝。 眾人讓開一條道,郁恪負手緩步行至他們面前,眼神如同夜色,牢牢鎖住楚棠:國師。頓了一下,他看向八皇子,眼睛彎了彎:皇兄。 宋雙成在郁恪背后,對楚棠擠眉弄眼,大意是:我有愧國師囑托!但我真的拖不住了??! 楚棠面不改色,施施然拱手行禮:太子殿下。許憶跟著主人做動作,八皇子臉色僵白,機械地拜了拜。 郁恪慢悠悠道:老師好雅興,與八皇兄在此賞月,為何不叫上學生? 太子繁忙,怎好叨擾?楚棠道。 兩相對視,楚棠淡定,郁恪眸色深沉。半晌,郁恪移開目光,笑了一下,意味復雜,突然出聲道:黎原盛。 黎原盛彎腰侯在一旁,聽到此話,立刻道:奴才在。 楚棠這才看到郁恪手中拿著一道明黃色的布帛。 郁恪沒看楚棠,陰沉著臉將詔書扔給黎原盛。 黎原盛趕緊接住,打開一看,清清嗓子,宣讀道:凡皇天之下,莫不尊親罪婦沈皇后雖為非作歹,但皆已歸塵土,孤念八皇兄痛失生身母親,哀悼深切,故不再追責 他抬頭看了看劍拔弩張的現場,繼續道:按當朝律令,皇子若到弱冠之年,需去邊關歷練。八皇兄封王領地后,持孤旨意,不日前往北疆雁門關。 雁門關雖苦寒之地,但到底遠離京都這是非之地,天高皇帝遠的,八皇子既能擺脫沈家的桎梏,又能躲避郁恪的遷怒,是眼下對他來說最最好的出路了。 而且,郁恪居然還愿意給八皇子封王。原以為這些御林軍是來抓他的,沒想到是來護送的? 宋雙成目瞪口呆。太子剛才一直和他在一起,是什么時候寫的那封詔書,他怎么沒看到?! 不止是他驚訝,宣讀詔書的人也驚訝,八皇子更是呆若木雞,愣在原地,沒有反應。 楚棠推了他一把:八殿下該接旨了。 八皇子踉蹌著往前走,回頭看記一眼楚棠,楚棠一如往常的疏離冷淡。 郁恪沉聲道:老師料事如神,比學生先一步來接八皇子出獄,你我二人倒也心有靈犀了一回。 料事怎及殿下?楚棠淡淡道。 八皇子又轉過頭,往郁恪那里望去,剛好看到他甩袖離去的一幕。 臣領旨,謝太子殿下。八皇子跪下,磕頭,太子千歲。 原以為是冒險劫獄的一夜,以八皇子接旨封王守疆告終。但難搞的還在后頭。 兩排侍衛筆直站著,燈火明亮,黎原盛守在跑馬場口,倚靠柱子,帽檐越來越低,眼皮越來越沉,忽然一陣輕微的冷香傳來,他一個激靈,猛地直起身。 楚棠依然是那身銀邊黑衣,看上去矜貴又清傲。 侍衛單膝跪下:拜見國師。 起來。 黎原盛自責道:小的該死。 就聽國師道:去馬廄牽我的那匹馬過來。黎原盛立刻道:是,奴才馬上去。 皇宮里有個偌大的跑馬場,平坦草原一望無際,春季萌發,露水漸濕。 寂靜的場上,一匹黑鬃駿馬在黑夜里奔騰,如風如電,馬蹄踏過草原,帶起些微露水和草屑,空中縈繞著野性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