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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怎么辦……小川哥……” 季遙川現在崩潰的心情不亞于他,但是他身為哥哥,小山現在能依靠的只有他了,即使是再痛苦,他不能表現出來任何無助。 “他們……他們現在在哪?” “我埋在了酒館后面……” 少年哭著抬起頭,季遙川著才發現,小山的雙手糊滿了泥土,指甲都禿了,有的崩斷了半截,露出血紅的rou。 他這一晚,必然很辛苦。 他明明還是個孩子,卻必須要承受起來這種痛苦,忍受著恐懼,忍受著絕望,執意要讓兩個人入土為安。 “你做的很好,小山?!奔具b川摸著他的頭,拼命地壓制著心里的疼痛。 “小川哥……我們還能去哪?”小山哭得上起不接下氣,咬著唇忍著淚看著他。 “不知道……” 季遙川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破舊的酒館,這里盛著他的次生為數不多的快樂,卻也被毀了。 他甚至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地方能留下自己。 “哥,不管你去哪,帶著我好不好……”小山拉著他的袖子,小聲地懇求道,“我會很快成長起來去保護你,我求你……帶著我?!?/br> 季遙川垂下眼,面前的少年眼里還含著淚,鼻頭也紅紅的,聲音卻軟得驚人。 季遙川不會拒絕,更何況小山現在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好?!?/br> 他輕聲答道。 在短短的一天時間內,在季遙川的吩咐下,路憶山用季遙川的身份去醫院里帶回了季mama。他這么做是為了讓自己不被找到,即使是有人發現季mama的尸體不見了,只會從監控上查到路憶山。 他們把季mama的尸體也埋在了酒館外。 等到完成一切之后,已經到了下午。 “我們去收拾景昀的遺物?!?/br> 路憶山跟在后面:“那路苗姐呢?” 季遙川的腳步頓了頓,他看向了遠方,日落遠方,暈紅了半天的云彩。 是極度張揚的美。 他的心頭一疼,手顫了一下,復又低下頭:“老板娘會替她收的?!?/br> 路憶山也明白了什么,低下頭,目光覆上了一層傷感。 景昀的房子不過十幾平,東西也并不太多,兩個人分頭收拾,不過十幾分鐘就收拾結束。小山把總共不過一個小紙箱的東西搬過來,發現季遙川正盯著一張照片在發呆。 那張照片是兩個人的合照,一個高大俊朗,和景昀極其相似的眉眼掛著痞里痞氣的笑,動作卻在照片里顯得有些拘束,像是想要靠近身邊人又不好意思的模樣。而他身邊的是一個纖瘦秀氣的男人,氣質儒雅,眉目柔和,身材挺拔站姿規矩,不自覺透露出他從小就有極高的教養和家世。 下面有一行小字。 邊防兵第七隊六組——景昀,謝芒。 照片的背面有一行字,已經被歲月摩挲得即將失去了顏色,但還是能看出來大體輪廓。 “我的摯愛——謝芒” “小山?!?/br> 季遙川忽然叫道。 少年恍然抬頭,對上他的眼。 “我們去當邊防兵吧?!?/br> 第89章 六年 ========================== 季遙川給老板娘留下一封信,就帶著小山離開了這里。 他們一路走了很遠,借著記憶里景昀講述過的故事抽出來些許信息,只拼湊出來一個大體的方向。 就是這個大體的方向,耗費了他們幾個月才到地方。 剛來到地下城邊境的時候,他對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人群,陌生的環境,陌生的風土人情。地下城在氣象局的嚴格控制下經歷著四季輪轉,日夜輪換。而這里作為和地面最接近的地方,也是受到地面極端天氣困擾最大的地方,這里常年溫度極低,滿天飛雪,一年只有一兩個月的時間溫度能達到零上。 他本以為窮人區已經是地下城最破敗的地方,誰曾想這里的居民都住在巨型的帳篷里,常年冷冬存不下多少食糧,都被居民留下來留給了邊防兵。 而邊防兵的生活環境更是出乎季遙川的意料。他們沿著和地面交接的邊界處住下,因為當年地下城完工倉促,邊緣處的裂縫得不到及時修補,不時會有地面異種和輻射鉆進來。 極大的輻射已經讓許多人的身體極速衰老,身體各個系統功能極速衰敗。異種也會不分時間地闖進來,有些人甚至在睡夢中就被撕扯毀滅,連個全尸都不會留下。 即使是如此艱苦的環境,卻也未見有多少人有過怨言。 他們仿佛已經把這種狀態當作了一種傳承,守衛著最后的人類,壓在他們肩膀上的擔子一代一代地傳下去。 季遙川和小山被分配在第九隊八組,全小組有十二個人,帶領著他們的是一個三十歲的alpha,叫齊朔。他們加入的第一天正好是齊朔三十歲的生日,他們兩個被自來熟的幾個隊員拉著進入帳篷里喝酒,小組里的人都喝得醉醺醺的,在帳篷里發酒瘋,只有季遙川和小山因為慢熱沒好意思喝太多。 “小川……小山……”齊朔的五官長得挺和善,就是半張臉上布滿了可怖的傷疤,像是被燒傷遺留而下的,蜿蜒在大半張臉上。據說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被異種纏上,為了自救用火自燃才活下來,卻毀了半張臉。齊朔喝得滿身酒氣,拍了拍小山的肩膀,小山被他的大力氣拍的差點跪下,“聽說你們是城里來的……挺好……嘿嘿……邊防兵已經很久沒有加入過新成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