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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上似有一大缸水,叮當作響。 ☆、第38章 謝柏寧說到做到,第二件作品,是一口大陶缸。 這次他沒讓許湘眉幫忙,自個兒研心摸索,一遍又一遍嘗試,終于在反反復復的失敗經驗中,塑了出來。 等到半陰干后,還像模像樣的在缸底刻了個‘寧’字。 接下來的燒窯比較費工夫,短則數天,長達月半,急也急不來。 窯成,作品出世,火燒出獨一無二的器皿。眼見著自己親手制作出來的陶,謝柏寧溢滿了成就感。 做陶和燒窯,都極考驗人的耐性。手藝活天生持了一份獨特的魅力,當你享受這個過程,沉浸其中,便不會覺著枯燥,反而修身養性。 在這座木樓里,在這院子里,兩人以此為樂趣,同吃同住同行,愜意又歡喜。 許湘眉也教雪梅做陶,小姑娘愛玩,她也由得她,常常把臉涂成花貓一樣,再湊到謝柏寧面前,笑笑鬧鬧。 時間飛快流失,謝柏寧內心卻愈漸平靜,整個人從陰霾中走出來,容光煥發,陽光重新籠在他身上。 不做陶的時候,許湘眉和謝柏寧便出去玩耍。 游沙紅湖,泛舟、垂釣、烤魚。 上山采茶,親自采摘、烘炒、生煮羹飲。 下河捉蟹、野炊露營、參加辣椒節與和廟會…… 活動豐富,新奇有趣,好不快樂。 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十月底,他們在這里統共度過了三個月時間。 較之來時,謝柏寧簡直像換了個人,清俊如神邸的姿態,和當初抽煙酗酒的那個男人一點對不上號。 許湘眉瞧著謝柏寧的變化,自然是萬分欣喜。不過她隱隱感覺得出來,幸福的日子就要到頭了,也不知他們今后還能不能繼續擁有這般美好的獨處時光? 但是,許湘眉并不覺得遺憾,她總盼著他好。 在這段日子里,對于自己數年的喜歡之情,許湘眉隱藏得很成功。 因為她很清楚,現在不是時候,她萬不能把愛慕宣之于口。 一則對不住了溫佩,二則陷謝柏寧于難處的境地,第三嘛,許湘眉自己都會看不起這樣混賬的自己。 她小心翼翼的,又極其辛苦的隱忍著,站在朋友的位置,靜靜地陪伴著他。 大概是渴望卻從未奢想,所以許湘眉沒有察覺謝柏寧感情的變化,更沒有注意到他平靜目光下的痛苦。 于謝柏寧而言,當他發現自己竟然對許湘眉產生了男女之情的那一刻,仿佛五雷轟頂,惶恐至極。 他是什么時候喜歡上許湘眉的? 三個月,九十二天,二千二百零八個時辰。 說不清是哪一刻哪一分哪一秒。 悄無聲息的,自然而然的,無法控制的,他的一顆心被她勾走,因她回暖,為她跳動。 直到某天晚上,謝柏寧躺在床上,一片靜寂的黑暗中,他腦子里全是許湘眉的影子,既清晰又深刻。便有了突如其來一場頓悟,他猛地意識到,他愛上了她。 真是可怕! 他怎么能愛她?! 謝柏寧頭一次覺得自己十惡不赦。 溫佩尸骨未寒,他卻對她的好姐妹生出了不該有的情愫,簡直卑鄙。 他每每看著許湘眉澄澈清亮的眼睛,只恨不能狠狠掌摑自己的臉,他有什么資格喜歡她?! 這是個漂亮精致、才華橫溢的小姑娘,一方面是人家性子純良,另一方面是看在溫佩的份上,才會好心好意幫他紓解心結。 她把他當作朋友。 而他卻像一條被農夫救下的蛇,度過了寒冷,轉而起了禍害的心思。 謝柏寧告訴自己,自己王.八.蛋也便罷了,他不能夠這么沒良心,置她于不義。 他幾乎狼狽的隨便尋了個理由,便撇下她,匆忙躲回A市。 但感情的事,哪里是靠著躲就能躲得過?即使她人不在身邊眼前,那一眉一眼一顰一笑,全都鐫刻在心底,難以磨滅。 只是后來出了點小意外。謝柏儀學車,謝柏寧坐在副駕駛指導,這小祖宗技術不高膽子不小,橫沖直闖的撞了墻,他腦子受到撞擊,醒來后就把那三個月的事情忘了個一干二凈。 謝柏寧倒是記得這之后許湘眉曾主動找過他幾次,那會兒他還暗暗奇怪她的邀約,卻也沒作深究,明面上疏離而客氣的拒了。 現下想起來,當時他應是傷透了她的心。 這一瞬,回憶有如浪潮,洶涌澎湃,將謝柏寧吞裹覆蓋著。 那段寶貴溫馨的時光,他全都找回來了。 理應被妥善珍藏的時光,幸好全都找回來了。 謝柏寧胸膛上下起伏,他重重的吐了口氣,紅了眼。 工作室門口的陶缸,難怪他覺得喜歡,沒想到她把他做的那只缸帶了回來。 謝柏寧何其幸運,她一直在他的身邊,守護著,等待著,從未遠離。 當真是,何其幸運。 他有天大的福氣。 許湘眉看著謝柏寧,漸漸斂了笑。 周易仰著腦袋,“柏寧哥哥怎么了?” 她點了點小姑娘的鼻子,朝著謝柏寧走去,走近了,才發現他兩眼通紅。 她擔憂的,“柏寧,怎么了?” 謝柏寧低頭望著她,目光變得很溫柔,像一方化不開的蜜糖。他極其鄭重的,“對不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