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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疲憊

    莫妄轉開視線盯著桌上的吃食目光有些悠遠：相信者，則司寇不再是北闕功臣而是亂臣賊子，你太子之位也不再名正言順；不信者，世人皆會猜你是因不得帝寵而兵行險招。

    他復而拿起食箸又夾了些可最終還是放下低低而笑，笑聲悲涼：不論信與不信這件事終會引得朝局動蕩北闕不穩，而你司冀昀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名也將傳遍天下。

    手里的食箸被他握得嘎吱嘎吱作響，倏地，他眼神驟冷：司冀昀，本座已經決心放下過往，你無須為我做這么多。

    妄兒，我敢揭開便有信心穩定朝局。司冀昀疼惜的摟過他倔強的近乎顫抖的身體溫柔道：我如此做也不僅僅因為你。

    他迎著莫妄疑惑的眼神嘆道：雷家軍歷代護佑百姓護佑北闕，一腔熱血忠心卻落得謀朝篡位之名我司冀昀于心難安。你也看到了，這雷家軍即便遭到重創也依然能夠牢牢把持著九龍山脈，這些人不應該犧牲在陰謀當中，九龍山脈才是他們的歸宿。

    莫妄渾身一顫轉身凝視著司冀昀，良久，他緩緩展開笑顏，笑意直抵眼底深處，笑容絢爛的仿若雨后初晴的天空。

    司冀昀怔忪，莫妄的笑從來都是冷淡的、傲氣的，倔強的，是隱忍的，怨恨的、諷刺的，也有情動時羞惱的開心的笑，卻獨獨沒有這般純粹的笑容，美麗又無端令他生出一股心酸。

    他忍不住抱緊莫妄：妄兒相信我，一切都會好的。

    莫妄這一刻感到很疲憊，那種背負重物驟然卸下的疲憊感從四肢百骸傳入心間，他倒在司冀昀胸前耳邊傳來他心跳的聲音。

    你將如何安排司寇？

    司冀昀輕輕拍著他的背柔聲道：一切塵埃落定后，父皇會下一道罪己詔昭告天下，而他會與母后回到永誠王府。

    永城王府莫妄低喃，他都快忘記司寇原本只是一個不是王爺的王爺。

    永誠王世襲至司寇這一代已經遠離皇權中心。十八年前的永誠王府雖有王府之名卻無王府之實又加之與武將走得近幾乎被皇室遺忘，除了國之盛典皇室宗親必須參加外朝廷可以說是無永誠王府的立足之地。

    莫妄記得最近一次見他是母后還活著的時候，由北闕的附屬國貢獻血玉時，也是那個時候他與司冀昀第一次見面。

    小少年的司冀昀對誰都是一臉笑，真誠的在一眾戴著面具的大人中格外引人注目，永誠王府留在京都的日子他還曾化名與他玩過，可惜直到他們離開司冀昀都未能認出他的真實身份。

    誰曾想兩人今日會發展成現在的關系。

    想什么？司冀昀低頭見莫妄雙眼似闔非闔不由失笑。

    莫妄從他懷中退出斂起思緒笑道：一段往事罷了。司冀昀

    他停頓了片刻：不可否認今日的北闕與十八年前的北闕不可同日而語，他將北闕治理的很好

    你們是什么人？

    突然一道中氣十足的女聲打斷兩人的對話，兩人相視一笑不再糾結一切盡在不言中。

    莫妄收斂起情緒大步邁出宅子，見到外面情景不由抿唇淺笑。

    只見林嬸手里舉著食盒放在胸前一副防備的模樣，換做任何一位妙齡女子做這個動作都會覺得楚楚可憐，然而她一個壯實五旬婦人來做著實令人發嚎。

    林嬸莫妄眉眼含笑淡淡道。

    咦？林嬸眼前一亮忘記攔在門外的幾個侍衛爽朗笑道：你這孩子瞧瞧笑起來多漂亮，就該多笑笑。

    哈哈司冀昀大笑著從屋內跨出：林嬸所言甚是。

    這位小哥？

    林嬸到底是個普通農婦，這眼前的人雖說笑容滿面看起來比前一位好親近，但是滿身的貴氣一看就是非富即貴。

    林嬸一介村婦平日里那些小官小吏的都難以招架，這突然出現一個滿身貴氣又是侍衛又是長刀的反到不似莫妄好相處，說話也沒有面對莫妄那么隨意。

    司冀昀揮手令守衛放林嬸近宅子笑道：妄兒的朋友，這幾日感謝林嬸照料。

    林嬸緊張的搓搓手干笑道：不麻煩，這孩子的舅舅

    林嬸莫妄突然打斷林嬸的話：早膳已經用過，往后不必在送，過些時日我們會離開。

    奧奧好的！林嬸干笑兩聲快速的收拾東西就離開了宅子，估計司冀昀在這里她是不會再過來了。

    司冀昀深深看了一眼莫妄，林嬸眼中的舅舅應該就是傷莫妄的人，只是這個舅舅是什么人？當年在雷家軍又是什么職位？

    不過他沒有問莫妄，他打斷林嬸的話就是此刻還不到告訴他的時候，司冀昀也不想逼他。

    他當作沒有聽到一般拉著莫妄出了宅子，而莫妄見他并沒有追問內心感動之余著實松了一口氣。

    如果他與雷動太早暴露身份變數太大，前太子未死司寇謀逆，司冀昀就永遠沒有登上帝位的可能，甚至于因他的存在朝局永沒有安穩之日。

    兩人走走停停走的還都是偏僻小道，因為人不多莫妄任他拉著，約走了有兩柱香的時間。

    莫妄四下打量，這里比他們那處宅子熱鬧不少應該是一個京都外的小鎮不過人也不多都是些普通百姓。

    這里？

    司冀昀神秘一笑，拉著他進入一間再普通不過店鋪，店內什么都沒有就幾樣普通石雕，店中只有一個老師傅，見他們進來只是淺淺的抬了一下眼皮便又將目光放到手里的石頭上。

    半晌，老人在石頭上吹了吹氣又喝了一杯茶道：帶來了？

    帶來了！司冀昀淡淡一笑走進盯著他手里的石雕觀察了一會方道.

    老人放下手里的刻刀抬起頭在莫妄身上掃了一眼沒有做停留而是直接看向司冀昀身后眼眸深處有著狂熱：老夫雕刻幾十年，不說看遍世間奇珍但是尋常寶物可入不了眼，小伙子可別說大話。

    不敢！

    司冀昀揚手，不一會兒門內悄無聲息的走入一人正是莫妄上次見到的異人。他遞過一個盒子后靜靜地站在司冀昀身后，守護之意不言而喻。

    老先生請看，這件可滿意？

    看著兩人莫妄皺眉，他不知道兩人打什么啞謎，只能站在一邊不語看向老人。

    老人身上有一股氣息給他一種莫測高深的感覺，但是他仔細探查過這個老人體內并沒有任何內力，以他現在的功力即便無為老人在此也不可能探查不到任何氣機。

    而老人根本沒有在意莫妄的目光，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盒子上，雙手顫抖在身上是擦了又擦。

    他捧起盒子迫不及待地打開，待見到里面的東西后又啪的一聲快速蓋起，僅僅是一瞬間一股極寒之氣就溢了出來，桌面上rou眼可見的覆上薄薄一層冰晶。

    哈哈玄冰玉！真的是它！老人狂熱的大笑起來情緒激動非常。

    老先生好見地！司冀昀一驚極北之地無人踏足，想不到一個石雕師傅會知道極北之地的東西。

    老夫祖上世代經營石雕，經歷到老夫這一代已經四百余年老人平復心情，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摸索了一會兒，只見一個薄薄的冊子出現在手上。

    他愛惜的摸著手里的冊子翻開感慨道：祖上曾記載極北之地有玄玉，形似冰晶敲之無聲功參造化，非有緣之人不可得，否則必將禍及自身！

    功參造化？

    司冀昀與莫妄面面相覷，僅僅一塊玄玉而已怎么會得此形容？

    老先生，這玄冰玉難得也不過因為極北之地危機四伏不易得之，這功參造化是否有所不實？

    老人將玄冰玉推給司冀昀鄭重道：你們可知齊宵天？

    齊宵天！莫妄心一凜蹙眉冷道：昔日武林至尊很少有人不識，聽老先生之言難道這玄冰玉與齊宵天有什么關系？

    你們只知齊宵天是武林至尊卻不知道他是如何成為至尊，老人掃過莫妄問道：這位小哥是武林人吧？

    見莫妄頷首老人感嘆道：老夫祖上曾專為齊宵天雕刻。

    老人語出驚人見兩人震驚的眼神笑道：不信？說實話我看到這本冊子時也不相信，試問昔日武林第一人的專用雕刻師也不至于淪落至此。

    莫妄眼中精光一閃：莫非與玄冰玉有關？

    不錯！老人臉色微沉臉上閃過幾分恐懼之色：據祖上記載，當時有一年輕人突然攜一塊玄冰玉要求祖上雕刻，祖上起初并為放在心上只當時普通冰玉，然而雕刻時才發覺

    說到這里老人臉上的恐懼之色更濃，莫妄見狀在他胸口輕拍了一掌，老人長舒一口氣接著道：這塊玄冰玉普通刻刀根本無法雕刻，經過祖上多次試探才知竟然需用人體精血練就的刻刀方可留下痕跡。

    精血練就！

    司冀昀驚呼，綜觀老人的刻刀不下數十具，若用人體精血練就那豈非有多人死于非命。

    老人頷首：祖上無法只能將此玉還于年輕人，然而他想不到的是不到半個月這年輕人竟然再次上門，同時交于他的還有一副刻刀。

    這年輕人就是齊宵天！莫妄眼神冰寒，為了雕一枚玄冰玉練就一副血刀，而為這幅血刀喪失精血的又有是些什么人？

    武林中不乏紛爭每天都會有人死于非命，然而只是想要一副刻刀放干他人全身精血的這已算不得人之所為。

    不過

    第65章 疑心

    莫妄蹙眉，老人給他的感覺越來越奇怪，他暗自打量老人，他總感覺他臉上驚懼的神情太刻意，像是故意引起他們興趣一般。

    這時突然感覺手被握住，緊接著掌心傳來一陣酥癢，他不著痕跡的向司冀昀處移了半步。

    等！

    這是司冀昀剛才在他掌心寫下的字，顯然他也察覺到老人的異常。

    司冀昀放開掌心的手問道：齊宵天要雕這玄冰玉有何用處？這與他成為武林至尊又有什么關系？

    齊宵天得到一篇功法殘篇，此功法極為高深但是齊宵天卻無法修煉，一旦修煉隨時有走火入魔的危險。

    難道玄冰玉可以助其修煉不成？司冀昀嗤笑。

    老人卻當真點頭：前宵天雕刻的是人體經絡，是依照他的人體經絡雕刻而成。

    說到這里老人神色開始恍惚口中喃喃自語：功參造化！功參造化！

    莫妄兩人也不催促，老人說的已經脫離兩人的理解，修煉一篇殘缺的高深心法本身就避免不了走火入魔，他們能想到玄冰玉有鎮定心神的作用，但也至多延緩走火入魔的時間，而齊宵天卻因為一塊玉殺人奪精血。

    祖上奇怪，不知道齊宵天要這么費勁心思的雕刻這枚玄冰玉為的是什么。所以他一邊不著痕跡觀察齊宵天一邊放緩雕刻速度，直到有一天他竟然看到齊宵天鮮血淋漓的沖了進來

    怎么？老人說到這里突然不說，司冀昀不禁問了出來。

    老人驚恐的看向司冀昀，像是親眼目睹當時的情況一般：齊宵天渾身經脈盡皆撕裂，周身內氣四溢

    走火入魔！莫妄冷冷道。

    他沖過去抓住玄冰玉就往流血的地方塞入，玄冰玉剛觸及他的血液便開始融化，散發出的寒氣瞬間將他凍住，然而就在祖上以為他已經死亡的時候，齊宵天出來了，沒有任何傷完好如初的出來了，此后他的功力更是一日千里！

    他要求雕刻他自身的經絡，是用玄冰玉融于他體內，用玄冰玉的經絡代替他走火入魔被撕裂的經絡，玄冰玉極為堅韌足夠承受走火入魔時帶來的沖擊。

    到這時在猜不透齊宵天的意圖他就不是如今的武林至尊莫妄了，只是他想不到這玄冰玉竟然有如此功效。

    重鑄人體經絡，功參造化一點也不夸張。

    老人臉上露出一抹奇特的笑容：功參造化何止于此，齊宵天并沒有逃脫走火入魔的命運。因為祖上貪心雕刻時私自截下一塊，齊宵天的經絡并不完全，他的功力越高走火入魔的威力越大，漸漸不完全的玄冰玉經絡開始崩潰，最終爆體而亡。

    莫妄緊緊盯著他突然道：你知道的很詳細。

    祖上記載的，老夫也是照本宣科。老人避開他的視線呵呵笑道。

    是嗎？莫妄冷笑不再多言。

    司冀昀不動聲色的道：老人家也說有緣者不可得之，這玄冰玉只有精血鑄就的刻刀能夠雕琢，估計當今世上也就老先生有這一副刻刀，若老人家能夠幫在下完成心愿，這玄冰玉的一半就當在下給老先生的報酬！

    當真？老人激動的站起，雙手不敢置信的摩挲，只要有這玄冰玉只要有這玄冰玉

    當然！司冀昀垂眸深深一笑：看來今日老先生是不能雕刻了，待過幾日老先生平靜了我等再來，這玄冰玉就暫且存放于老先生這里。

    他拉著莫妄出了石雕店，回首看了一眼老人冷冷道：盯著他！

    是！

    一道極難察覺的氣息越過兩人飄飄忽忽的站在了老人身后，而老人依舊沉靜在得到玄冰玉的驚喜中。

    妄兒，這人功力如何？司冀昀察覺不出老人深淺只道自己功力太淺。

    莫妄凝眉，直到離開他也不能斷定這老人會不會武：不能確定。

    不能確定？

    他的氣機很詭異，察覺不到任何內息的痕跡。

    司冀昀沉思片刻后道：這人自從見到玄冰玉目光一直時不時的落在上面，他很渴望玄冰玉，沒有動手強搶應有所忌憚想必功力不敵你。

    莫妄臉色很凝重：冀昀，他說功參造化遠不止如此！重鑄人體經脈若不算功參造化，那他所指的是什么？長生還是死而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