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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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齡卻不理他,只是盯著賀洗塵不放,聲音沙啞地問道:你沒事罷? 賀洗塵打了一架,好歹清醒過來,一聽他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也只能莫名其妙地點頭道:我沒事。 他們欺負你?楚玉齡剛問出口,卻瞬間不悅地皺起眉。 這話讓他發蒙的大腦回過神來剛才身體里那身不聽話的骨頭實在太過激動,竟讓他也昏了頭,不管不問地沖上來,問出如此傻叉的問題,著實讓他不爽! 賀洗塵卻一瞬間福至心靈,居然明白過來他行為失常的原因,便從袁拂衣身后站出來,寬慰道:楚兄,在下無礙,方才只是在切磋,勞你擔憂了。 他就站在眼前,三步遠的距離,神色平和帶笑,隱隱給楚玉齡幾分伸手便能抱入懷中的錯覺。 銳利的嗡鳴從骨頭縫中傳出,叫囂著要與眼前之人親近。他的呼吸逐漸沉重起來,好像在與什么看不見的力量做斗爭,抬眼見賀洗塵不似他這般狼狽克己,便知他早已降服禍骨,心中更是大怒。 閉嘴!我才沒有擔心你! 賀洗塵從容不迫地作揖:是我自作多情了,楚兄見諒。 他這般不在意,楚玉齡的眼神反而和刀子一樣剜了他一眼,發紅的瞳中滿是憤懣和憋屈,直接無視詫異不解的首山劍宗劍修,恨恨甩袖,御劍離去。 我靠!老賀,怎么搞得好像是你欺負了他?袁拂衣挑起劍眉,倚在賀洗塵身上嘖嘖稱奇。 凜凜長風吹動賀洗塵手中的拂塵,他回頭和袁拂衣對視一眼,神色微妙道:還真的是我欺負了他。 第59章 大夢誰先覺 ㈣ 稷下學宮位于中州, 隱隱有仙門領袖的勢頭。每逢九月十五,各宗便領著新招弟子趕往稷下學宮參與金臺禮, 由德高望重的大儒修士點啟智朱砂。 此一落筆,正心明義,有開竅之能,可減小誤入歧途的幾率。 也不是所有人都需要開竅, 雷音寺的聽蟬和尚便是十足十的七竅玲瓏心,聰慧得過分,年前辯經, 擂臺戰成了他單人的車輪戰。這也就算了, 寺內大比橫掃全場,正式奠定了他首座的地位。 云中的畫梭從四面八方飛來, 被藍衣學子們引入門中,熙熙攘攘, 卻也井然有序。袁拂衣和劉聞書在前頭與接待的管事寒暄,手中紅玉在記錄詳細信息的石頭上一抹, 不過一息便完事。 賀洗塵藏在首山劍宗的劍修內, 勾著一臉不情愿的裴玨的肩膀和幾個小朋友說笑。 你怎么不去前邊,在這里和我們擠來擠去有意思么?裴玨沒好氣地問。 前邊有小聞書他們, 我去了有何用。賀洗塵一臉理所當然,忽一抬頭, 猛地躲到他背后, 快快!擋我一下!這焦急的架勢好比老鼠見了貓, rou骨頭見了狗。 小朋友們懵懵懂懂地遮住他的身形, 只見前方來了一群光頭和尚,皆著白衣,格外脫俗。中間那一個最為引人注目這光頭不是簡單的光頭,俊眉朗目,連頭上的戒疤都要比其他人好看上幾分。手上一串五眼六通菩提子,腰間系著一顆鎏金銀香囊,行走之間伴隨著清脆的鈴音。 裴玨只覺得這人眼熟得很,好像在哪本書上看過,正思索著,那和尚突然望了過來,眉頭一皺,嚇得他的心臟也跟著一縮。 賀賀那誰便是在躲這人?裴玨扭頭看了眼拿著他垂落的腰帶遮住下半張臉的賀洗塵,雖說平時看他不順眼,但還是十分講義氣地往中間靠了靠,將他遮掩得更加嚴實。 不過似乎沒有什么效果,光頭和尚抬腳徑直朝他們這邊走來,臉上是刻意得不能再刻意的假笑:賀施主,十年不見,連見我一面都不樂意么? 哪里是不樂意?分明是不樂意得要死! 賀洗塵見躲不過,便打著哈哈從裴玨他們身后站起來,一邊道:沒有的事,我東西掉了,聽蟬和尚,好久不見呀。 聽蟬冷笑一聲,小劍子們的心齊齊一抖。不知為何,這光頭分明長得好看極了,通身氣勢卻莫名讓人不敢接近。 賀施主,你這次又掉了什么東西? 賀洗塵心里一苦,十年了,這小和尚怎么還如此記仇?早知道當年擢金令上便不坑他,讓他贏自己一子,日子就太平清靜多了。 賀洗塵倒也不是怕了聽蟬,只是想起堆積在后山的三千多顆五眼六通菩提子,便不禁頭痛起來。每日都有一只老鷹銜來一顆菩提子,落在他的書頁上。他幾乎想象得到聽蟬得意冷笑的模樣,就與眼前一般無二。 太過聰明的人一旦吃虧,總是咽不下氣。而聰明人的報復往往最令人心煩,也最為誅心。 上次我幫賀施主取回劍穗,這一次我的菩提子掉了,便有勞賀施主給我撿回來!莫要再誆我! 聽蟬清楚明蒼老道不會插手小輩之間的糾纏,才敢如此膽大妄為。他不去找賀洗塵,偏要逼賀洗塵服軟,主動去找他。 這手段對直來直去的袁拂衣可能還有些用,但賀道長風里來雨里去,什么事沒經歷過,雖然良心有些隱隱作痛,但痛一下子也就過去了,繼續窩在坐忘峰修行。 這和尚不好惹,一旦沾身不被他扒下一層皮,誰也別想好過。 瞧你這話說的!賀洗塵心里悔極,面上卻笑道,哎呀拂衣來了,你們且敘舊,我與人有約,先走一步!他懶得與聽蟬在這里扯淡,說完便匆匆轉身,拂塵架在肩頭,縮地成寸,遁入人海中。 聽蟬哪能放他離開,抬腳便要追上去,卻被裴玨抓住手臂。 少年人皺著眉,眼中滿是堅毅。 嚯!首山劍宗怎么還摻和起我和他的事情來了?聽蟬皮笑rou不笑。 嗬!老賀是我朋友,我怎么就不能摻和?趕來救場的袁拂衣臉上掛著賤不兮兮的笑容,攔住他的去路。兩人自十年前的擢金令便相看兩厭,實在是性格不對盤,要不是礙于臉面,恐怕已經打起來。 算了算了袁師兄!劍修們假模假樣地勸阻,實則推波助瀾,恨不得立刻搬出小板凳看好戲。 聽、聽蟬師兄,不要動怒,不要動怒QAQ佛修們卻急得快要哭出來。 兩人重重地哼了一聲,同時背過身走開。 * 何離離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與賀洗塵相遇時,是在一個下雨天。田埂里收割后留下的草垛迎向天空的雨露,樹頂蒙上一圈朦朧的仿佛光圈的霧氣。 那時他恰好從學堂回家,鞋底沾滿泥土,手里撐著一把褪色的油紙傘。忽見路邊杵著一塊大石頭,走近一看才發現是一個入定打坐的灰袍道士。那道士閉著眼睛,呼吸綿長,愣是被雨澆了一身也沒如其他人一般狼狽逃竄。 何離離連忙將傘撐在他頭上,一邊提醒道:這位道長,莫要被淋生病了若不嫌棄,便去我家中避一下雨吧。 灰袍道士沒吭一聲,水珠順著他長而密的睫毛和巧致的下巴滴落在地。 道長道長 四野茫茫,何離離踩在渾濁的水坑中,卻也不走,就那樣撐著傘給他遮雨,一站就是一個下午,烏蒙蒙的雨幕中只有這一方圓圓的油紙傘是明亮的顏色。忽然一個響雷,把他嚇得一縮,蹲下身倚在賀洗塵身旁,如同兩只相依相偎的鵪鶉。 狹窄的傘面將兩人籠罩在安靜的世界中,傘外萬物之籟俱起。晚上星子燦爛,雨勢漸小,蛐蛐、紡織娘開始唱起歌來。 唉,道長,就算是為了修行也不能這樣置自己的身體不顧啊。何離離嘆了口氣,揉了揉餓癟的肚子,用尚未被淋濕的袖子給賀洗塵擦臉上的雨水。 那雙眼睛忽然睜開,黑色的瞳孔戲謔地望向何離離:哎,萬物天籟,我聽之心喜。書生,你在我耳邊嘮叨,我聽著也開心得很。 何離離呆愣愣地眨了眨眼睛,給他擦臉的手不上不下,嘴里吐不出半句話,頗有幾分尷尬。 賀洗塵卻輕輕笑起來,擰干自己往下滴水的袖口,禮尚往來地給何離離抹去額頭上的汗珠。 走吧書生,你不是說讓我去你家避雨么? 道長這邊請。 賀洗塵沉甸甸的袖子一甩,兩人渾身的衣物登時干凈清爽如初。何離離詫異地啊了一聲,眼中異彩連連。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往漏雨破舊的茅屋中跋涉而去,路上沒多說話,但賀洗塵三句兩句便套清這傻頭傻腦的少年書生的家底。 父母雙亡?是塊修仙的好料。賀洗塵點了點頭,笑瞇瞇道,我觀你骨骼清奇,一身正氣,要不要隨我去參加擢金令? 何離離那時還天真地以為修行者都是父母雙亡的可憐人,心里不由一酸。等入了稷下學宮,望著一個個三代四代五代同堂的師兄弟,他才回過神來,賀洗塵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領已臻至化境。 兄長委實太過隨性了些,可莫又惹上如聽蟬那樣較真的人,要不日子恐不得安寧。 何師兄。 周師弟。 何離離逐一與路遇的各位同修問候,距離金臺禮還有三天的時間,該忙的都忙完了,只要中途別出什么大亂子,今年的金臺禮便可以順順利利結束。 他心里稍定,忽然一頓,眼角掠過一絲紺青色的影子,猛地轉身喊道:兄長!洗塵兄長!庭中的桂花樹落下一地金黃的花瓣。 門口飄過的賀洗塵往回走了兩步,將頭探進門內瞧了瞧:咦?這不是大離子么?他霎時露出一個笑容,朝何離離招了招手,大離子,我找老秦去,你忙完我們再聚。 兄長,等兄長怎會在這?他話還沒問完,賀洗塵已經跑沒了影子,何離離不由得擔憂地皺起眉,唉,兄長肯定又惹到什么人了? 你還真說對了! 被藍衣學子領進門的袁拂衣身后跟著一大串小劍修,聞言紛紛點頭,面色不虞。 見過袁同修。何離離謹守禮儀,接著才急忙問道,兄長出什么事了? 袁拂衣擺擺手,平素笑嘻嘻的臉色一旦陰沉下來,卻給人風雨欲來的壓迫感:還不是那個死禿驢! 你是說,聽蟬佛友? 要不然還有誰?哼!遲早有一天我要把他嘴里的牙都拔下來! 何離離與賀洗塵一同走過擢金令,自然知道心高氣傲的聽蟬最難搞,當年要不是賀洗塵技高一籌,榜首之位還不知花落誰家??赡芤彩且驗檫@個,兄長才與他結怨。 實際上最令聽蟬耿耿于懷的,還是賀洗塵騙了他,把他氣得破了嗔戒!聽蟬看得上的人不多,蠢人,笨人(何離離),五大三粗之人(袁拂衣),他一概視若無睹。好不容易遇上一個能與他分庭抗禮的賀洗塵,竟然用一條劍穗把他騙得團團轉(其實也就騙了那么一次)! 聽蟬一向信奉我不犯人,人不犯我;你若惹我,我便搞死你!的理念,既然當年賀洗塵有膽耍他,那便做好不死不休、糾纏到底的準備。 也不知這么刻薄傲慢的家伙怎么入得了佛門,是菩薩的眼睛瞎了還是佛祖打了個瞌睡,便不小心讓他混了進去? 總之,袁同修,這幾日還勞你照顧好兄長。何離離躬身說道。 袁拂衣切了一聲:照顧他個屁哦,他跑哪去了我都找不著! 我大概知道 你若知道,便也告知我一聲罷!門外忽然又走進一群白衣僧人,除了中間那個滿臉譏嘲的聽蟬,皆是慈眉善目的模樣。 袁拂衣怒氣又起,將青霜劍往地上一杵:打一架,你若贏了,便告訴你。 聽蟬:呵呵。 何師兄,這可怎么辦?四周的藍衣學子驚惶失措地問道。沒關系,何師兄一定可以處理好這件事。他們對何離離有種莫名的信心。 請問是要文斗還是武斗?文斗往思辨閣去,武斗便隨我去鎮魔臺。何離離儒雅的面容上揚起謙虛中帶著點蔫壞的笑容。 這一定不是何師兄!還鎮魔臺?鎮魔臺是可以隨便去的地方么?!藍衣學子們大駭。 當然是武斗!今天不見點血老子就不姓袁! 我佛慈你家兄長的悲,還請何施主帶路。 此時攪起旋渦的中心人物已經跑到秦丹游的快哉亭中,一邊喘著大氣一邊拿起石桌上的涼茶灌了一肚。 老秦,老秦!賀洗塵有氣無力地喊道。 空靈碧綠的江面不起一絲波紋,宛若通透的水鏡,將倒映的兩個世界隔開。 寂靜安然的亭臺中忽然裊裊現出一個人影,秦丹游手持一管紫木煙桿,慢騰騰轉了個身,吐出一陣嗆人的煙霧:來了來了,叫魂呢? 第60章 大夢誰先覺 ㈤ 清風拂過碧水, 化靜為動,鶴唳聲在空曠的山林中穿梭, 越過江面, 恍若世外仙音。 老秦, 剛才那壺茶是隔夜茶?賀洗塵的臉頰貼著冰涼的石桌, 坐沒坐相, 散漫不拘。頭上的發髻凌亂不堪, 束發玉冠往下墜著, 似乎下一刻便要掉落在地上。 不錯, 還合你口味么?秦丹游坐在石凳子上, 翹著二郎腿,美滋滋地咂了一口煙。 賀洗塵沉吟了一下,認真答道:涼了些,也還好, 吃不壞肚子。 你還真好養活。秦丹游哈哈笑出聲,幸災樂禍道, 怎么著,累成這個模樣,偷人東西被攆到這兒來了? 賀洗塵從懷里掏出皺巴巴的雜書, 看也不看便扔給他,嘴里道:放你家孔大圣人的狗屁! 洗塵兒, 敢作敢當??!扯到孔大圣人身上就顯得你心虛了。圣人也會放屁, 這屁嘛, 乃是人之濁氣, 疏散了才好。便是太上三清,也是會放屁的。秦丹游也不介懷這小道長妄議先賢,自個兒說得唾沫橫飛。 心屬火,肺屬金,肝屬木,脾屬土,腎屬水,此乃五行。行者,順天行氣也 。生克循環,運行不息,而天地之道,斯無窮已 。只有氣順了,才不為天命摒棄?!钙ā挂云渎?、臭為人不喜,何其無辜??!他感慨地搖了搖頭。 這一番高談闊論,言之鑿鑿的屁言屁語,要是被荀燁聽到,非得把秦丹游打成柿餅不可!荀燁乃是稷下學宮的大儒之一,最為克己復禮、剛正不阿,與這糟老頭向來湊不到一塊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