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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br> “那你幫他干什么?” “我好心?!?/br> “……” 饒是跟了關不渡十年,懷枝依舊逃脫不了被他堵得說不出話的命運。 她看著關不渡的背影,冥思苦想起來。 這場宴會來得突然,朱弗又不曾在請柬上說明緣由,本身就是一件可疑的事情。然而在這種情況下,仍有許多人,抱著各種心思來到天臺峰。有請柬的也就罷了,沒請柬的竟然也能得到消息,來湊這個熱鬧。 以關不渡的習性,自然不會介意再多添一把火。 可是……懷枝偷偷瞄了眼那人,暗道,一個不習武之人,又能掀起什么風浪? 若關不渡會讀心,此時定會夸她一句:這十四年來在滄瀾的口糧沒有白吃。 方才在側峰入口,朱弗明知這個松鶴居士來路不明,卻仍放了行,絕不僅僅只是看在他關不渡的面子上。 若此番宴會朱弗的確有所圖謀,那么,他圖的,究竟是人,還是物? 關不渡思索著,不知不覺就到了雙石峰。峰中山石形狀奇詭,房屋卻修得分外寬敞,有一些人已經到了,嘰嘰喳喳圍在門口。 一路上關不渡并未主動和松鶴搭話,松鶴也表現出世外之人特持的清高,即便是被風吹得睜不開眼,也未吭一聲。 關不渡在輪椅上輕輕一拍,懷枝便機靈地走到松鶴身前,說:“目的地到了,居士可自行尋得宿處,我和樓主便不與你一道了?!?/br> 松鶴點點頭,回身走了幾步路,似乎才想起什么又折返回來,規整地朝關不渡行了個本朝最高禮儀,啞聲道謝。 這時,關不渡才終于轉過頭。 外人都道他看不見,孰知對于功力高深之人,感官皆可為眼。 在關不渡的“眼”中,松鶴身形消瘦,目光無神,宛如一只離群的孤雁。 關不渡微微一笑,兀自cao控著輪椅離去。 松鶴站在原地,等關不渡身形徹底沒入霧氣中,才長長吁了口氣。 他雙手冰涼,呼出的氣卻guntang。臉上的人皮面具似乎有些松動,但他無暇顧及,只盼找個避風的地方暖暖身子。 太冷了。 雙石峰高聳入云,卻有大雁棲居在此。而較之其他的側峰,雙石峰又恍若遺世獨立的美人。 松鶴找了間靠斷崖的屋子,又在荒地中拾得一些柴火燃起,才總算感受到自己四肢的存在。 跳躍的火光中,松鶴有些出神。 這個關樓主……究竟是什么人? 沒等他思維發散出去,屋外突然傳來一聲劇烈的響動,震得松鶴身前燃燒的木頭都塌了一方。 一屋之隔,有爭吵聲漸近。 關不渡只身一人,被一群身著統一靛青的人團團圍住,領頭的青年男子身負短刀,面帶怒容。 “早聽聞滄瀾的關樓主盛名,今日終于得以一見,沒想到竟真是個又瞎又瘸的廢物!” 在朱弗等人面前,關不渡溫和善言;可站在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面前時,他卻仿佛忘了將自己身為前輩的寬仁帶出門,一字一句夾槍帶棒,砸得這群人幾乎啞口無言。 “儒門南古鎮的人是吧?不知道你們記不記得有個叫公孫子濯的人?” “關不渡!你還敢提我們師叔?”男子揮刀指向關不渡,神情激憤,“若不是你把進南古鎮的方法賣給別人,公孫師叔也不會死!” “這話怎么說,江湖人最講道義,有人買,滄瀾就賣,你師叔沒告訴你,這世間什么最值錢嗎?” 關不渡笑著,說出口的話卻冷若寒冰。 “利益?!标P不渡說,“你的師叔為利益而死,這是他的宿命?!?/br> 言語化作火苗,徹底點燃南古鎮弟子的怒火。 他們人數占優,卻絲毫不講江湖規矩,刀起時陣法亦起,峰頂猖獗的長風頓時變得扭曲無形。 松鶴躲在門后看了全程,雖距離風暴中心相隔甚遠,他抓住門框的手還是忍不住收緊。 下一瞬,風卻突然停了。 松鶴只來得及看清關不渡揮出折扇,那折扇的形狀似乎還有些變幻,緊接著,萬籟俱寂。 長風不嘯,秋雁不鳴。 南古鎮數十名弟子驀然被掀翻自幾丈開外。 一片哀叫聲中,關不渡輕輕撣去衣擺上的塵,抬起頭不經意和松鶴“對視”了一眼。 松鶴“啪”得一聲關上了門。 一招。 松鶴想,關不渡只用了一招。 他靠在門后,仰起頭微微喘著氣。 他聽見自己體內有血液沸騰起來。 可不過頃刻,他又近乎冷酷得,看著自己的血液一點一點的,再次冰冷下去。 第3章 你是鶴歸? 雙石峰的夜很靜,連風聲都漸息。 松鶴眼睜睜看著日沉月升,篝火燃至黑炭,可他仍然毫無睡意。 月光透過大開的窗落進了屋內,他沒有開燈,松枝的剪影便清晰地摔落下來,在地面上宛如展開了一幅水墨畫。 松鶴倚在窗前,從袍袖里掏出一顆珠子碾碎,緩緩服下。 那珠子看起來毫不起眼,但見效快。不過半柱香的功夫,松鶴臉上的人皮面具便仿若融化般,汗水似的順著他下顎滴在了地面。 月光下,是一張世人都熟悉的臉。 可他表現得古井無波,連眼神都未變化。一雙被水漬浸過一遍的眉眼尤為黯沉,不知是月色太冷了,還是這山頂的涼風太過,整個人看起來毫無溫度可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