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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是她選的皇后,如今落得如此地步,簡寶華心中是有愧疚的。她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因為廢太子并無心思,加之摔跛了腿,隆欽帝終于解開了軟禁。 昔日的廢太子帶著母后,去了滿是風沙的邊城,封了散樂侯。 隆欽帝立了五皇子為太子,其余諸人怎會服氣?暗地里爭斗使絆子,他行事越發偏激,就算是隆欽帝也難免對他有些不滿。只是為了大梁,沒有再次廢太子。 沒有了皇后的規勸,隆欽帝只聽順耳的話,底下的人只報好話,大梁好似歌舞升平,但簡寶華知道,這個大梁已經是千瘡百孔,從根里已經潰爛,只消人輕輕一推,便墻倒眾人散。 隆欽帝趙思文是她的親兒子,偏生做出的那樣的事,簡寶華就算是沒死,對大梁也沒什么感情,等到見著戰火燒到京都,隆欽帝帶著眾人出逃,心中竟是有些快意的。 隆欽帝踢開了足下的小凳,脖頸懸在白綾之間,壓住了脖頸,他無法呼吸,面色憋紅,心中有些后悔選了這般難以忍受的死法。 忽的他見著了一宮裝女子,他的美麗是他生平少見,膚如堆雪,面若桃花,明眸見著他的死而粲然?!敖K于見著你死了,整個大梁都為了陪葬,你可后悔?” 他怎會不后悔?后悔沒有聽災情,后悔殺了劉將軍,后悔立了五皇子,后悔廢了太子和皇后,后悔……當年軟禁了他的母后,人人都說簡太后當政時候的太平盛世,親手葬送在他的手里。 女子的聲音陌生而熟悉,隆欽帝的眼底已經是爆滿了血絲,他的手無力地掙扎,想要問,你是誰?卻什么也說不出。 掙扎的力氣漸漸小了,咽氣之前,終于想起,她是自己的母后——簡寶華。 她不是自己的母后嗎?為什么盼著自己死……娘親不是應當最疼愛孩子嗎?隆欽帝閉上眼前,腦中只有這樣一個念頭。 作者有話要說: 前世的隆欽帝的結局。 ☆、外祖父歸來 簡寶華睜開眼,眼順幔帳的流云紋,想著的還是大梁的覆滅,隆欽帝的眼神。 出了隆欽帝這般的帝王,舍了江山,是趙家人的不幸,也是大梁的不幸。最苦的便是百姓,想到了變成的廢太子和廢后,簡寶華面上的沉重緩了緩,他們兩人倒是過的不錯。 翻了一個身,錦被滑落。 “小姐,小姐?!彼尼け蝗嗣偷叵崎_,簡寶華看到了興奮的柒夏的臉。 拉著柒夏的手,起了身,柒夏讓小丫頭整理幔帳,自個兒親自給簡寶華更衣,“浩然寺里頭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屋內的西邊的窗斜斜攏入了一捧暖光,這一覺她窺見了前世后的一切,而今生只是堪堪過去兩個時辰。兩個時辰的午睡,對孩童來說有些太過于長久,她的口舌有些干涸,整個人也有些昏昏沉沉。 順手接過了溫鹽水,漱了口,簡寶華把口中的水吐在了捧在面前的游魚弄荷茶缸里,才對柒夏說道:“鬧得沸沸揚揚,怎會不知道?” “我就說你應該帶我去的,竟然錯過了這樣的熱鬧?!逼庀牡纳袂楹苁前脨?,撅起的小嘴還有她的眼神里余著對簡寶華無聲的埋怨。 帶著熱熱水汽的巾子撲在了她的面上,簡寶華擦過了臉,才說道:“寺廟里的熱鬧,在場也恐怕不知道什么消息?!?/br> “也是?!逼庀恼f道。 “不氣了?”簡寶華擦過了臉,終于整個人不再渾渾噩噩,只是頭腦還是有些不清爽。 “你都不帶我?!逼庀牡恼Z氣很是幽怨。 簡寶華覺得有些好笑,“成了,是辦正事的,你這性子……” “我這性子怎么了?”柒夏的長睫扇動,眼睛眨啊眨。 簡寶華不好說什么,她不帶柒夏就是怕她生出了意外事故,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柒夏這樣不明不白跟著她,領的是大丫鬟的份額,實際上是同她玩的小丫頭,她這樣的定性,如何能放心帶她出去? 簡寶華沒有回答柒夏的問題,汲著木屐從梳妝臺拿起了手鏡與梳子,走向了西向的那扇窗。推開窗,原本只是從夾縫里偷偷潛入的風便光明正大席卷進來,撩撥推窗人的發,簡寶華的長發輕輕揚起,又輕巧地落在背上,烏壓壓的長發被暖色鍍上了金光璀璨。 簡寶華瞇起眼,一下又一下梳著長發。心中想著,還是要同舅母說一聲,幸而遇上了周若苒,加上今日里的事也是個好由頭,柒夏的性子太過于天真爛漫,若是不帶她出去,她要生惱,帶她出去也是提心吊膽,怕她惹出禍事。 柒夏本就沒有把簡寶華剛剛的話放在心中,只是順口一說,簡寶華一打岔,她只看著簡寶華,簡寶華的動作說不出的優雅,若是身子抽條,是那豆蔻少女在窗邊做出這樣的動作又會是如何的動人? 柒夏是個愛美的,便在心中瞧瞧記下簡寶華的動作,手抬到這里,如何不疾不徐梳頭。 “染春呢?” 柒夏見著簡寶華提到了染春,才想到了正事,“染春回屋休息,她之前同我說,老太爺回來了?!?/br> “什么?”簡寶華被這個消息一震,手中的梳子幾乎要拿不住,匆匆地坐到了梳妝臺邊,“你怎的不早些同我說?” 柒夏吐了吐舌頭,“我一不小心忘了?!钡胶唽毴A的身后,手腳利落地替她梳發。 “簡單些就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