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月亮 第1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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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厘回頭,傅識則正看著她,目光接觸的瞬間,她不好意思地收回去。 是兩個人了。 傅識則看著云厘小巧的臉埋在手臂內,雙眸倒映遠處光影。 倆人在天臺靜靜地待著,直到遠處的城區由喧囂變為寂靜。 云厘也不知道為什么,每一次她都能和傅識則什么都不做,像兩塊石頭般待那么久。 回到到樓下后,云厘掏出手機。 云厘:“我打個車直接回去吧,你也早點回宿舍休息?!?/br> 現在已經將近十點了,她也不好耽誤傅識則太多時間。 傅識則隨她掏出手機,問她:“還住以前那兒?” 云厘嗯了聲,在她下單前,傅識則直接打了車。沒過幾分鐘有人接了單,司機開到了他們跟前。 云厘沒有推脫,也沒有問原因。 不那么抗拒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后,云厘覺得,一切似乎好受了一點。 傅識則打開車門,云厘鉆進去,轉頭想和他道別。 剛坐正身子,卻發現傅識則也跟著坐了進來。 “?” “送你回去?!彼乘谎?,淡聲道。 兩人一路無話。 這是一條云厘極為熟悉的路。眸中斂入沿途的告示牌、商店、燈光,她甚至能想起兩年前將傅識則從機場送到西科大時,一切都與現在相同。 許多次,她都是開著這條路來找傅識則的。 此刻機會觀察這段路,云厘才意識到,她其實很喜歡這段路。 因為每次開過了這段路,她就可以見到傅識則。 她用余光偷看身旁的人,他安靜地坐著。就如以往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默默地陪在她的身邊。 車很快到了小區門口,傅識則隨著她一起下車,兩人安靜地走到了樓下。 西伏種植的大多是常青樹,枝繁葉茂。即便是秋天了,夜間仍可聞見微弱的蟬鳴,告知季節的更替。 云厘耳邊蟬鳴不絕,擾得她心緒也極為不寧,她抬頭看傅識則,對方也在看她。 她輕聲道:“我上去了?!?/br> 傅識則點點頭。 等云厘走到了門口,聽到身后他的聲音:“厘厘?!?/br> 她腳步一頓,回頭,他在暗處,云厘看不清五官,卻將他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好夢,厘厘?!?/br> - 到家后,楊芳和云永昌正在看電視,播的是一部都市情感片。云厘聽楊芳講過,大概就是男女主年少時因種種原因錯過,在經歷了不同的人生后都變成了雙方最討厭的人。 云厘忍不住聯想到自己身上。 但和傅識則分開至今,云厘知道,自己從未討厭過他。 倒是可能有點討厭自己。 她打開冰箱拿了瓶牛奶,液體汩汩倒入杯中。她想著和傅識則的事情,耳邊電視里浮夸的臺詞都離得很遠。 拿著牛奶回了房間,云厘關了燈,打開那個紙燈球。星狀的光影晃動時,云厘回想起傅識則剛才的話。 “好夢,厘厘?!?/br> 她想起了自己的糾結,糾結這個糾結那個。 糾結他這個行為是不是不夠喜歡自己,糾結分手后他為什么不來找自己,糾結會不會再度因為她的性格兩人重蹈覆轍。 但此刻,或者更早的時候,當她和他在校園里穿梭,當桂花香提醒起她在南蕪的初識,她有強烈的念頭,想忘卻兩人過去的矛盾和煩惱。 再次和他在一起。 這個念頭,即便遭遇了分手的沖擊,即便她如何欺騙自己,也在她的心底,從未消失過。 更何況,她現在知道了,他對她還有感情。 她過去一年努力做出的改變,教會自己勇敢、自信、強大,不是為了讓自己在愛的面前退縮和回避。 云厘翻出了壓在柜子底部的筆記本,里面夾著他們倆的合照。云厘用手摩挲了下,想起很久以前在球場上,傅識則坐在她的右側。 正如今夜的相伴。 云厘倏然坐起來,打開自己和傅識則的聊天窗口,她抿著唇輸入字符。 他先發來了信息。 f:【我想見你?!?/br> 第68章 幾秒后—— f:【在樓下?!?/br> 距離云厘上樓已經半小時了,她沒回信息,趿拉著拖鞋就往樓下走。 傅識則還在原先的地方,聽到腳步聲,抬眸,兩人的視線交匯。 她慢慢地挪到他的面前。 兩人站在樹底下,她低頭,留意到傅識則手里拿著兩瓶巧克力牛奶,是她最常喝的牌子。 他神態自然地給她拆開吸管:“我剛才去超市逛了逛?!?/br> 云厘下意識接過,才發覺,牛奶溫熱,包裝濕漉漉的,不知道他在哪找的熱水浸泡。 “你怎么加熱的?”云厘抱著牛奶,喝熱的比較好,但每一次,她自己都懶得加熱。 傅識則卻每次都記得。 “對面找了個餐館,點了份湯?!备底R則往小區門口望了眼,“讓他們給的開水?!?/br> 是熟悉的甜味,她已經一年沒喝過了。 “那個……” 云厘靠在他旁邊,握了握掌心,鼓起勇氣問他:“你今天在體育館,是在等我嗎?” 傅識則:“嗯?!?/br> 他側頭,思忖了許久,送云厘到樓下時,他原本已經打算折返回寢。路過商店時,看見擺在門口的巧克力牛奶。 就像所有的事物都與她有關,他無意識地便走了進去。 手上擺弄著那兩盒牛奶,他一直在想,什么時候開口。在今晚之前,他還有百般猶豫,但當兩人在天臺上靜默地陪伴對方那么久。 他只覺得,好像片刻的猶豫都不該再有,片刻的時間也不愿再等。 云厘剛想繼續開口,傅識則的視線移回到她臉上,停頓了好幾秒,仿若下定決心:“厘厘?!?/br> 他一字一句慢慢道:“可以重新在一起么?” 云厘醞釀許久的話還未說出口,她沒想到傅識則如此直白。 怔怔地看了他好一會兒,云厘才被頭頂的蟬鳴拉回思緒。 黑暗中,云厘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她不受控地捏了捏掌心,問他:“我可不可以問一件事情?” 在說開之前,她想搞清楚一件事情。 記憶中,所有細節都指向了,傅識則確實很喜歡她。在只身徘徊在劍橋的日子里,她無數次在回憶中佐證了這一點。 只有這件事,她一直沒想明白。 云厘提起了分手時發生的事情:“云野生病的時候,你有兩三天沒回我信息?!?/br> “上回沒說實話?!备底R則默了會,眸色暗沉,“那天剛做完胃穿孔的手術,在那之前發高燒,醒過來就在醫院了?!?/br> “不想你擔心,我想出了院再到西伏來?!?/br> 完全沒想過是這個原因。云厘甚至想問傅正初,是不是因為他們分手了,他難過了,才生了這么重的病。 云厘還清晰地記得,那時候她在醫院,晃眼的白燈,她忽略了他播來的十幾個電話,她情緒崩潰,忍無可忍脫口而出的分手。 她記得,她因為傅識則沒有到西伏,覺得傅識則沒那么喜歡她。 她沒想過他可能也很不好。 云厘喉間發澀:“那我提分手的時候,你怎么沒和我說……” “這是你給我的?!备底R則從錢包中拿出那個折紙月亮,他經常取出來看,邊邊角角已經有些碎塊。 ——見到你,我就像見到了月亮。 燈光下,他的臉龐瘦削而寂寥,眼周暈染點疲倦的灰影。 “可你見到我的時候,我已經不是月亮了?!?/br> “那個時候,我沒有資格挽留?!?/br> 所以他回去讀研,想變回以前她喜歡的那個模樣。 這是他能為她,也愿意為她做的事情。 對傅識則而言,在那兩年出現之前,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能渾渾噩噩成那個樣子。 傅識則自己不在乎學歷和學位,但他沒有資格要求云厘和這么頹喪的他在一起。 云永昌的反對并不是沒有道理,自己的女兒積極求學,他希望她能找一個相當的人?;蛑辽偈?,一個認真生活的人。 傅識則從口袋里拿出unique戰隊的月亮型徽章,遞給她。黑暗中,云厘能感覺到他的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