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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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在對方那灼人的目光下猶豫著,彷徨著,最后戰戰兢兢地回答,因為擔憂,因為牽掛,因為想和其他人一樣,當困境來臨時,能站在對方身邊共同抵擋。 可對方卻斬釘截鐵地告訴他,自己和別人不一樣。 林安沉默著,緩緩垂下視線,手里緊攥著的鑰匙硌得掌心發燙。 徐新像是洞悉了他內心所想,安靜片刻后,又稍稍上前了一步。 于是驟然靠近的氣息中,多年前那個讓人黯然的答案,而今卻似乎搖身一變,成了叫人臉紅耳熱的情話。 他輕聲重復著那個答案:你的確和別人不同。 林安抬頭。 只見徐新正分外專注地看著他,起碼對我來說,從來都不同。 第12章 這句話猶如力道強勁的迷幻劑,加上花香濃郁,晚風溫柔,林安直到返程路上都還是懵懵懂懂魂不守舍。 其余的話徐新沒再講,仿佛十二年前那不堪的過往和數天前的醉酒失控都不復存在一樣,所有的話語和神情,向自己展現透露的,都只有無盡的緬懷和情意,而沒有絲毫的嘲弄與憤怒。 而自己長久以來為之輾轉難眠和羞于啟齒的過錯,也就這樣被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 林安坐在車里,看著從眼前飛速閃過的都市夜景,混亂的思緒跟隨狂亂的心跳,一同在安靜的車廂內跌宕沉浮。 手腕、掌心以及額頭,似乎都還殘留著那人灼熱的溫度,林安偏著臉,無意間瞥見映射在玻璃上的那張被燒紅的面孔,觸電般轉開了視線。這股摻雜著不安的隱隱喜悅,和從喜悅中隱隱透出的躁動忐忑,竟叫他比去時還要緊張窘迫。他雙眼不錯神地盯著車外,一時間好似癡傻了般,一動也不敢動。 二十分鐘后,視野逐漸從寬闊轉為深幽,車速慢慢緩了下來,最后停在了某棟居民樓下。 林安依舊呆呆地坐在副駕位上,沒有絲毫下車的舉措。 直到沉默了一路的另一端突然發聲,才在這仿佛凝固的空氣中引起了一絲波動。 到了。 林安喉頭一動,許久,方極輕微地應了一聲,嗯。 徐新轉過頭,看向他。 林安從車窗中發現這無聲的舉動,剛從臉上退下的熱度又燎原般在全身蔓延開來。 從下周開始,每天晚上的這個時候我都有空。 林安從車窗上收回視線,目光垂落在中規中矩擺放在大腿的兩只手上。 嗯。 徐新看著他,安靜片刻后忽然從喉間滾出一聲笑,于是極力隱藏的緊張羞怯再難掩蓋,在這言說不明的曖昧中,有人連脖頸都紅了個透。 徐新又看他了一會,接著問道:國慶有假嗎? 林安點頭。 幾天? 加上周末,五天 徐新挑了挑眉,沉默一瞬后,又繼續道:有什么安排? 林安忽然沒了聲響,好半天后,才低聲回道:打打算回趟家。 徐新聽后點了點頭,幾秒后突然微微嘆了口氣,像是有些失望惋惜。 林安手一緊,想要開口說些什么,然而過度緊繃的情緒,讓本就混亂的大腦更加空白。 就在無比懊惱頹喪之際,對方那飽含玩笑之意的聲音卻忽然又在旁側響起。 沒關系,我們來日方長。 林安愣住。 徐新說完,轉頭看了眼窗外黑沉的天色,稍一停頓后,又接著溫聲道:不早了,早點上樓休息吧。 林安沒吭聲,在座位上又呆坐了好一會后,才終于反應過來般輕點了點頭。他手忙腳亂地解開安全扣,又抬頭略帶怯意地看了眼正微笑端視著自己的人,微紅著臉伸手摸向了身側的把手。 車門打開的瞬間,帶著寒意的風迎面撲在了熱燙的皮膚上,讓混沌的思緒終于捕獲一絲清明。 林安逃難似地彎腰、低頭,像是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個讓人窒悶難耐的地方,卻在即將鉆出車廂的一刻,又被身后傳來的低沉聲音牢牢定住。 林老師。徐新在身后叫他。 林安頓住,局促不安地回過頭。 徐新看著他,少頃后一笑,意有所指道:保持聯絡。 燈光下的清瘦身影稍一怔,隨后燒紅著臉點頭輕應了聲,飛快消失在了夜幕中。 徐新坐在車里,將車窗降下,目光落在對方疾步走入的樓道口,嘴邊的笑意漸漸冷卻了下來。 他將刻意調成了靜音模式的手機從置物格中取出,隨手擱在了托架上,又靜坐片刻后,發動車子朝小區門外開去。 將近深夜的路上不復白日里的擁堵繁鬧,寬闊的路面上人煙無幾,只剩林立兩側的路燈不知疲倦永不停歇地向前不斷延伸而去。 手機突然在一片寂靜中亮起,徐新瞥了眼屏幕上跳躍著的來電者姓名,抬手按下了通話鍵。 一道略顯慍怒的聲音立時在耳邊響起。 徐新你他媽的搞什么鬼! 徐新看著前方路面,微微一皺眉頭,沒吭聲。 那端又繼續冷聲道:電話不接人也不露面,知不知道佳琪她在龍山飯店等你到幾點?7點到10點,整整三個小時!你他媽不想赴約為什么早不拒絕?真不把我們馬家當盤菜是吧! 車在路口停下,徐新聽著手機里怒氣沖沖的質問,手指叩擊了方向盤幾下,笑一笑后漫不經心回道:抱歉。 對方顯然被這句毫無誠意的道歉刺激到,脫口而出:你!卻不知為何,下一秒又將怒意斂去,沉默一會后問:你現在在哪兒? 綠燈變換,徐新打了打方向盤,向左拐了個彎,回竹園路上。 那廂聞言嗤笑了下,語露嘲諷道:回竹園?徐新,別告訴我你才剛下飛機,是不是等會兒還要開個視頻會議??? 徐新也跟著笑,卻沒任何回答的意思。 對方等了等,突然嘆了口氣,一改先前的氣急,頗有些語重心長地接著道:徐三,我沒有一定要攛掇你跟馬佳琪的意思,只不過這么些年了,我堂妹一心撲在你身上,你也總得給點兒面子。她可是我爺爺唯一的孫女,從小被全家上下寵著慣著,就沒遇到過一點兒不如意,可以說除了你,還沒誰讓她碰過壁。再說了,88年醫藥改制那會,她爸也沒少幫襯你二哥不是? 徐新淡淡一笑,依舊沒吭聲。 電話里靜了一靜,忽然又話鋒一轉,聽說你B市的合作案拿下來了? 徐新看了眼從旁側飛馳而過的車輛一眼,隨口應道:恩。 哦恭喜,那照慣例,孫院長和衛生局的蔡老是不是也是時候來C市考察了? 徐新眼神動了動,沿著小道又朝前開了二十來米,隨后將車停在了一棟別墅門口。 他沖迎上來的小王擺了擺手,示意對方不必靠近后,掏了根煙出來點上,一手搭在敞開的窗沿慢條斯理抽了起來。 怎么,馬少爺想分一杯羹? 馬溢浮聞言哈哈一笑,好像瞬間換了個人似的,他笑道:不敢不敢,咱C市沒改名換姓前,誰敢在您徐府門前動土哪? 說著狀若隨意道:閑話家常罷了,別緊張。馬某還是對徐三少今兒晚上到底是干什么好事去了更感興趣,竟然放著我們貌美如花的馬大小姐置之不理? 徐新彈了彈煙灰,沒什么,去拜訪了一位故友而已。 電話里突然出現了短暫的寂靜,數秒后,馬溢浮的聲音才重又出現在通話里。 哦?只是老朋友而已?對方說著,忽然含義不明地笑了笑:看來馬某的思想覺悟的確還是有待提高啊,我以為能享受堂堂徐三少一落地就馬不停蹄趕去相見待遇的,怎么著也得是個老情人,略一停頓后,又接著道:或者說是個藍顏知己? 徐新含煙的舉動一頓,緊接著笑了笑,馬少消息很靈通。聲音卻聽不出什么情緒。 看來改天必須讓手底下的人好好跟著您學習學習。 哎,哪里哪里,雕蟲小技而已。 徐新一勾唇,不語。 不過作為哥們我還是要提醒徐兄一句。片刻沉默后,那方又語氣頗為嚴肅地送來一句。 徐新目光沉沉地望著窗外,噴了口煙,洗耳恭聽。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徐兄,亂花漸欲迷人眼,到時候可別一個不小心,又栽進了同一個坑里。 語畢,不等這端反應,便將通話掛斷在了彼此的沉默里。 徐新看了屏幕上顯示的時間一會,恰好 11點整。 昏暗的車廂中,這兩個數字顯得尤其亮眼,保持距離并肩而立,仿佛在預示著一場已然拉開序幕的無聲博弈。徐新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耐心地將煙抽完,拿過放在一邊的外套,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小王過來接過他手里的衣服和鑰匙,畢恭畢敬地跟在后頭。 徐媛呢?徐新看他一眼,問。 一早就回了房,現在應該睡了。 徐新腳下停了停,微一揚眉,似是有些懷疑。 小王看他似乎心情不錯,便笑著多說了幾句:徐小姐最近不知怎的,像是轉了性子,足不出戶不說,連三樓的游戲機也不怎么去碰了,倒是去您書房去的很勤,還偷偷跟丁先生打聽咱市里的圖書館,呵呵,倒真有點兒要考大學的樣子了。 說著跟上一步,身體略往徐新方向傾了傾,笑著低聲道:袁姨私下里還悄悄跟別人講呢,說她這兩天頭疼病都跟著好了不少。 徐新想起傍晚剛到家時看見的那張被耀武揚威擺在自己書桌上的試卷,心中大概猜到其中關竅,卻沒多說什么,只無奈搖搖頭,在玄關處換好鞋后步入了寂靜無聲的客廳。 家里果然平靜的不可思議,托徐媛的福,整棟別墅難得提前得到了一絲安寧。 行了,今晚沒什么事了,你去把車停好,也早點回去睡吧。徐新在沙發上坐下,喝了口水后,抬頭吩咐道。 小王應聲出去了,徐新獨自在客廳里閉目養了會神,也揉了揉太陽xue,起身往樓上而去。 徐媛的房間在二樓第一間,徐新經過時習慣性地轉頭看了一眼,卻見房門虛掩著,并不曾關好。 他腳下一頓,折回了幾步,只見微敞的門縫中透出一縷光,顯示著主人尚未安睡,然而里面一反常態的安靜,卻又似乎和這一推斷相悖。 難道是燈忘了關? 徐新略一皺眉,又打量了眼豎在面前的門板,再一聯想剛才在樓下小王的匯報,心頭不禁泛起一絲疑惑。他稍一猶豫,準備推門進去看看,卻沒想在手即將觸到門把的一剎那,意外聽到了徐媛從里面傳出的一聲難掩驚喜的詢問。 喂,是林老師嗎? 徐新動作停住。 徐媛的語氣難得露出了忸怩之態,似乎是得到了電話那頭的回應,下一秒又輕聲道:這么晚了您還沒睡啊,我剛還擔心這么晚給您發信息,您還能不能看到 徐新站在門外略一挑眉,在他的印象里,徐媛鮮少有這么乖巧禮貌的時候。 他收回了虛握在門把上的手,腳步卻仍舊定格門外沒有挪動。 徐媛的聲音繼續從里面陸續傳出,徐新又站了一會,等聽到和比賽、報名相關的字眼時,不由了然一笑,隨后便伸手將房門輕輕帶上,轉身緩步回了書房。 黑暗被燈光驅散的剎那,徐媛留在書桌上的答題卷再一次出現在了視線中。 徐新走到桌邊,斜倚住沿角,掏了根煙出來點上。 窗外是極致的黑,而房內是極致的靜,徐新對著面前玻璃窗上透出的模糊人影一陣吞云吐霧,片刻后突然轉過頭,再次將那張輕飄如羽的試卷拿在了手上。 兩種截然不同的字跡躍然紙上,他一語不發地看著書寫其上的描繪和評述,像是在看一段和自己毫不相干陌生又荒唐的人生。 直到末尾處那兩句字跡熟悉的評語。 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我心向明,黑有何懼,我心污濁,白有何幸? 徐媛,祝你夢想成真,不改初心。 目光長久地流連其上,針落可聞靜駐不動,似癡迷,似瞻仰,然而嘴角無法掩蓋的所流露出的笑意,卻又像是一場再明顯不過的反諷,在懷疑,在嘲弄。 桌案的手機忽然震了一下,屏幕亮起,徐新從凝滯的思緒中抽身,目光一偏轉向了桌面:是一條新進的短消息, 他放下卷子拿起手機,看到發件人姓名后愣了一愣,隨后一揚眉點開了訊息。 只有兩個字:謝謝。 他盯著這兩個字看了一會,隨后便要按掉屏幕重新放回到桌上,卻在即將觸碰到桌面的瞬間又改了主意,重又將手機拿回到了眼前。 手在通訊錄中稍一搜尋和遲疑,對方的號碼便被撥通。 喂? 聽筒里很快傳來一道略顯慌亂的聲音。 徐新笑了笑,停頓了兩秒后明知故問道:謝我什么? 那頭安靜了一瞬,片刻后才回答道:是、是作文競賽的事徐媛答應了 徐新滅了手中的煙,似乎并不意外,低低恩了聲。 她說是你對方略一頓,繼續輕聲道,卻不知識什么原因,話說到一半,便又止住了聲音。 徐新察覺到對方無意間透露出來的緊張,微微一笑后接過了話頭。 所以林老師表達感謝的方式,就是發一條毫無誠意的短信來? 這下另一頭連急促的呼吸聲也消失不見了,徒留下一片叫人手足無措的沉默。 好半晌,那頭才似乎重又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急急否認道:不不是我 然而剛張口說了幾個字,便被徐新飽含笑意的聲音再度截住。 他抬眼看向了窗外深不見底的夜幕,直截了當地提出了答謝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