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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卑劣了,因為云朝嵐是阿朝,她真的無法做到大公無私地向云朝嵐宣泄憤怒。 她只能通過傷害自己以期贖罪。 她甚至都想過,不若她一死了之,將她這條命賠給玉檀奴。 纖弱的女孩一直跪在墓前,她未曾注意一道視線落在她的身上許久。 在徹底陷入昏迷之前,云岫總覺得風雪之中似乎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已經陷入魔怔幻覺了么? 待她再次醒來,見到的便不是云朝嵐了,而是君后。 君后似乎就是在等她醒來,見她醒來也松了口氣,用手輕輕幫她捋了捋鬢發。 “何苦這般折騰自己?!甭宸銮湫奶鄣乜粗矍懊嫔n白的女孩。 “不是折騰,是自贖?!卑⑨逗苌儆姓嬲涞臅r候,可洛扶卿這次卻真的感覺到了眼前女孩眸中的光芒一點點熄滅。 他以為云岫因初墨禪的亡故而傷心,可此時鏟除這么一個心頭大患對于洛扶卿而言是值得慶幸的。 而云岫卻是不知這其中真正的關鍵之處,不過若是知道玉檀奴是初墨禪,她的心情恐怕會更加復雜。 洛扶卿取來了湯藥,玉勺輕輕舀起藥液吹涼喂給了云岫。眼前人真的太脆弱了,若非他及時趕過來,她和朝嵐都這般執拗,怕是遲早會出大事。 喝完藥后,云岫便又沉沉睡了過去。洛扶卿一直坐在床榻旁陪著她。少女昏沉之間攥住了他的衣袖,指尖發白,似乎抓的很用力。 洛扶卿想伸手幫她蓋住薄被,卻突然被云岫握住了手指。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了些,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面容精致的青年雙頰微微發熱,只覺得指尖酥酥麻麻的,可莫名的他并不想掙脫。 不知何時,他也發現他的小二已經長大了,眉眼已經長開,身體已經有了女子的玲瓏曲線,已經不是坐在他的雙膝上被撥浪鼓逗弄的小姑娘了。 洛扶卿空出來的另一只手輕撫著云岫發紅的眼角,沒關系的,只是小二初嘗情愛一時想不開罷了,時日久了,便能把那人給忘了。 不能cao之過急。 可是此時的洛扶卿心中卻也涌上了奇怪的心緒,小二果真還是天真單純了些,這么短的時日便被這樣一個心機深沉之輩哄走了。 以后伴在小二身邊的人需要細細篩選才是。 云朝嵐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進了房間,洛扶卿背對著他,云朝嵐只以為自家小叔叔再幫云岫蓋被,熟料走近一看,卻發現自家小叔叔的手正被云岫抓著。 洛扶卿也立刻意識到了不妥,連忙掙脫幫云岫蓋好了被子。 “多謝小叔叔照顧岫岫?!痹瞥瘝沟恼Z氣變得有些冷淡,“這些粗活便讓那些侍從做就好,小叔叔金貴,無需在岫岫的身上費心費力?!?/br> 洛扶卿在聽見云朝嵐的這句話時,眉頭微微皺起,可是最終還是壓下了心中的不快,他是長輩,方才對于阿岫的舉動確實逾矩。 他看著云岫,是將她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大的,又怎能生出其他的不倫心思呢? 洛扶卿只覺得頭腦有些混亂,也就沒有注意到云朝嵐愈發陰沉的眼神。 “小叔叔,我打算將岫岫先送到安全的地方藏起來,待到大事已定,再將她接出?!痹瞥瘝姑鏌o表情地開口說道。 聽到藏這個字,洛扶卿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他起身走到云朝嵐面前,看著這個已經逐漸不像個溫馴男子的孩子,一種詭異的惶恐與荒謬感在他的心底蔓延。 “隨我出來?!蓖罩袦睾偷那嗄暌搽y得失去了溫柔的語氣,只面色凝重地走到外廳等待著云朝嵐。 到了外廳之后,洛扶卿沉聲道:“你這是什么意思?想圈禁那孩子嗎?” 洛扶卿的心中惱怒極了,怎會有這般離經叛道的男子? “怎么叫圈禁?她便好比那孱弱的籠中鳥,這是對她最好的保護?!痹瞥瘝菇z毫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錯誤,“她想要的,我都會為她摘星星奪月亮搶過來,她只需要活在我的庇佑之下就好?!?/br> “你瘋了么?她是女子!她是人!我們先前便說好,只讓她退位脫出泥淖便好,你如此作為,她會恨你的?!?/br> 云朝嵐的雙目赤紅,精致的面容上滿是戾氣,指尖微微顫抖,反駁道:“她不會恨我的!這世間唯有我是同她最親近的,先前只是讓賤人有了可乘之機罷了!” “你……”洛扶卿一時之間說不出什么話。 可他卻是不愿云岫像禁臠一般被困在深宅大院之中。 她應當是翱翔九天的白鶴,自由自在便好。怎能因為男子的一己私心被困在牢籠之中呢? 云朝嵐見到洛扶卿被氣到說不出話,輕哼一聲,凌厲的鳳目緊緊地盯著洛扶卿,少年人的薄唇輕啟,說道:“難道小叔叔便樂意瞧見岫岫再被外面那些賤人迷惑么?殺了一個初墨禪,這世間還多的是其他墨禪,岫岫這般孱弱,若是再出現什么意外,想來小叔叔也是不樂意瞧見的?!?/br> 不得不承認,云朝嵐扼住了洛扶卿最擔憂的部分。 這樣的僵持最終不了了之。 洛扶卿轉身離開,離開之前只讓云朝嵐好自為之。 云朝嵐身邊的閑云此時恭敬遞上了一張絲帛制的禪位書。 少年人漫不經心地接過,看了一眼上面的內容,又望向一旁跪著的閑云,問道:“可有尋到玉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