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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陛下也請放心,臣已經同其余大臣們說過,陛下受刺客驚擾,今日不見客?!?/br> 謝安雙倒是沒想到邢溫書還會考慮到這一步。 他在被窩中抿了下唇,半晌后還是一動不動,鐵了心的不愿起床。 站在床邊的邢溫書似乎拿他沒轍,只輕嘆口氣說:“那陛下再休息會兒吧?!?/br> 謝安雙聽著逐漸走遠的腳步聲,拉著被角的手稍稍攥緊。他早就習慣了獨自忍受住所有的不舒服,他不需要任何人在這時對他多余的關心。 不管是誰的都不需要。 他不知不覺又回想起昨夜跌落宮墻時那個緊緊的擁抱。 ……他最不需要的,就是邢溫書的關心。 謝安雙輕吸一口氣,收斂起繁雜心緒,趁著睡意未散又小睡了片刻。 待他再次醒來時,已經到了巳初時分。 睡得太多會加劇頭疼,謝安雙估摸著這時候邢溫書應該早就離開了,這才慢悠悠從床上坐起。 然后就和坐在不遠處手里拿著卷書的邢溫書對上了視線。 “陛下您醒了?”邢溫書沖他溫和地笑笑,放下手中書卷,“洗漱的水臣剛命下人換過,這會兒水溫應當正好?!?/br> “另外早膳臣也讓御膳房那邊溫著了,雖說也快到午膳的時間點,但多少還是要吃些?!?/br> 謝安雙指尖攥著床單,勉強壓制住情緒,輕挑眉問:“邢丞相不是日理萬機忙得很么,怎么今日這么得空還在孤的房中?” 邢溫書莞爾回應:“旁的事情哪里比得上陛下的事情重要。陛下身體抱恙,臣就是去做事也安不下心,倒不若留在此處,若是陛下有什么需要的地方,臣也能及時照顧到陛下?!?/br> 說到這里,他又倒出一杯溫熱的茶水,端到謝安雙面前,溫聲道:“這是臣命宮人泡好的安神茶,陛下睡得太久容易頭疼,喝點安神茶或許能舒服些?!?/br> 謝安雙順著他遞來的茶杯側出小許,一眼便看到了他左手手腕纏著的繃帶,而且很明顯他的手腕已經不能扭動和發力,只是虛虛地搭著茶托邊緣。 明明自己都傷成這樣了,還非說什么要照顧他。 邢溫書…… 到底要他陷得多深他才肯罷休。 第25章 短暫的心緒起伏之后,謝安雙還是恢復成平時的姿態,以理所當然的態度接受邢溫書對他的照顧。 不過對于一些必須要雙手cao作的事情,他還是以嫌棄邢溫書的姿態選擇自己來,譬如梳頭戴冠。 等到謝安雙自己把發冠戴好時,邢溫書也正好端著一碗溫熱的藥粥走進來。 由于身體的不適,這時候謝安雙不是很有胃口,原本只想著隨意應付兩口,卻在入口時驚奇地發覺這粥竟比平日里御膳房做出來的都可口得多,不知不覺就已經吃下了小半碗。 他不由得好奇問:“御膳房今日可是換廚子了?這味道可比之前的清湯寡水好多了?!?/br> 邢溫書回答道:“并未。臣以往生病時口味比較刁,臣料想陛下身體不適,應當也不會很有胃口,便以臣自己的名義,讓御膳房以臣的口味來做藥膳?!?/br> “沒想到我們的邢丞相還學會狐假虎威了啊?!敝x安雙揚了下眉梢,不過心情看起來比之前要好一些。 正所謂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再怎么樣,也不能和吃食過不去。 心情變好的謝安雙思維也活躍些,隨口問:“對了,昨夜的蒙面人可抓回來了?” 邢溫書笑了下,耐心回答:“全部歸案。兩名蒙面賊人咬舌自盡,另外一名已押入大牢,等候陛下指示?!?/br> 謝安雙倒是不急著指示什么,饒有興致地說:“昨夜我們追蹤的那么蒙面人武藝還挺不賴,御林軍那群廢物居然也能追得上?” 聽起來就像是完全不記得昨夜說御林軍抓不到人就提頭來見的究竟是誰。 邢溫書稍顯無奈,還是順著他的話題繼續道:“昨夜陛下將要摔落之際,臣趁蒙面人不備將佩劍擲向了他的方向,正好刺傷了他的右腿,因而限制了他的行動?!?/br> 謝安雙沒想到邢溫書在趕來救他前還有這樣迅速的反應,再次夸贊道:“邢愛卿這反應能力還真是不賴嘛?!?/br> 邢溫書依舊只是謙虛一笑,回答:“不過是此前有過從軍經歷,積累而來罷了。戰場上瞬息萬變,須得時刻保持警惕與反應能力才能占據致勝關鍵?!?/br> 聽著他寥寥兩句的描述,謝安雙不由得回想起他第一次接觸行軍作戰之事時的情景。 那還是在三四年前,邢溫書隨兄離京的第二日夜間,謝安雙偷偷溜出元貴關押他的屋子去找茹懷師父,順便問了她關于行軍的事情。 茹懷曾是江湖中人,此前也女扮男裝參過軍,就和他粗略講了不少行軍之際發生過的事情。 那時的謝安雙還是個沉默寡言的小少年,也曾懵懵懂懂地向往過沙場,想著日后他的太子皇兄登基,或許他就能恢復自由身,到時候去參軍打仗,保家衛國。 誰曾想就是在那個夜晚后不久,他的太子皇兄于東宮中暴斃身亡,皇宮與朝堂的局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曾經的小少年,也不得不親手將心底那顆萌芽的沙場種子掐滅。 謝安雙攪拌了一下碗中的藥膳,掩蓋住情緒的波動,慢吞吞將剩下的藥粥喝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