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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俱是心神戰栗,嗚咽聲剛出口就被死死咽下去。 “謝大人,夜已深了,我等先服侍公主去別處休息吧,后繼之事勞你費心了?!毙旃霉糜行┩溶?,強撐著上前一步扶住靖安,眼睛始終盯著謝謙之死握著靖安的那只手。 “還是不必了!公主隨我回夜雪樓?!敝x謙之揚聲打斷了她的話,五指緊扣著靖安手腕。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側目,徐姑姑更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放開!”靖安睥睨喝道,謝謙之怕傷了她不敢再用力,她一揚手衣袂劃出決絕的弧度,“啪”的一記耳光甩過去,轉動了下酸痛的手腕,眉間一片不耐。 起火的時候,她有那么一刻以為自己真的要死在這里,恐懼不能自抑,四肢僵硬得難以動彈,現下還驚魂未定,能等著謝謙之出來已是看在他生死不知的份上,他還真拿自己當回事了。 “你別得寸進尺?!本赴惭垌幸黄桦x,絲毫不在意這個人方才還在為她出生入死。 她一步步走近,食指戳向他胸口:“興師問罪?謝謙之,你捫心自問,你也配?” 瞬間他反手握住靖安的手,低下頭逼近她,一側臉上還有她掌摑后的痕跡,眼神犀利:“今日你必須跟我回去,阿羲,別逼我毀約?!?/br> “你威脅我?!本赴惨а赖?,她聽得出來,謝謙之這話絕不是說說而已,漂亮的眸子轉了幾圈,冷哼了聲“好,我去?!?/br> 夜雪樓如今是謝謙之住處,因為避嫌,離得也較遠,靖安上了鑾駕,謝謙之卻是拖著傷一路踉蹌的跟著。 方才與靖安的那場對峙仿佛已耗盡了他所有的氣力,謝謙之眼前越來越模糊,腿跟灌了鉛似的抬不起來,衣服摩擦著還未處理的燒傷,帶出一陣又一陣灼痛。若不是書言扶著,他幾次都險些栽倒在地上。 到了夜雪樓,聞訊趕來的大夫已經候著了,宮人騰出三層暫作靖安住處。 “公主可有受傷?”一見大夫出來,謝謙之便上前問道。 “公主無礙,只是受了些驚嚇,開了安神湯,休息幾日即可?!崩洗蠓蚬笆值?,見了謝謙之身上的傷,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這后生真可謂是心性堅韌,都傷成這樣居然還面不改色。 大夫上前扳著他的肩膀,一用力,正回脫臼的那條胳膊。 “我給你處理身上的傷吧,這可拖不得?!?/br> 宮人端了安神湯來,謝謙之揮手命其進去,待燈滅了之后,眼中才流露出些許疲色:“有勞了?!?/br> 謝謙之的傷處理起來就要麻煩多了,衣服粘在血rou上,撕下來就是一片鮮血模糊,還要清理上藥,繃帶包裹完,謝謙之額頭已滿是冷汗,但全程也只能聽到幾句悶哼。 “其他的倒還好說,就是這雙手傷得太狠,以后只能看愈合的狀況了。我開幾服藥你先喝著,這幾日一定要注意,幸好不是夏日,但要起了高熱就麻煩了。還有你的腿,也一定要注意修養?!贝蠓蚬P走龍蛇的寫了方子,書言喚了個人隨藥僮去揀藥。 “有勞大夫,書言替我送大夫出去?!敝x謙之披衣起身道,恢復原本的謙和模樣。 將大夫送出府門,回程路上燈火通明,一片哀嚎之聲聽得書言頭皮發麻,只想快步離去。 “書言?大夫怎么說,堂兄無事吧?”一抬眼竟撞上謝瑾。 “回大人,大夫看過了,說不是太好,需多修養,萬一起了高熱就麻煩了?!?/br> “那公主呢,可安寢了?!北鞠胝堉x謙之過來商量下,現下只怕是不可能了。 “已安寢?!睍缘皖^回道。 “那你幫我跟堂兄帶個話,讓他好好休息,若查出什么我會遣人去報信的,還有……” “公子,謝大人說需帶公主身邊的宮人前去問詢,禁衛軍在外面等著呢,你看……”書言將藥端上來,小心翼翼的問道。 謝謙之接過,一口飲盡,隨口道:“那就都帶下去吧,告訴謝瑾,撬也要從他們嘴里撬出話來!” “是?!睍圆唤麘鹄?,公子話中是毫不掩飾的殺氣凜然。 夜雪樓外,宮人們縮做一團,有經歷過一次的,光想想,恐懼就要把人淹沒了。 “我也一定要去嗎?”巧兒還是第一次應對這種狀況,整個人都嚇傻了,情不自禁的拽著書言袖子就想往他身后藏,她記得這個人上次幫了她。 書言臉紅了下,眼見得禁衛軍要帶人走,看著那雙可憐兮兮的兔子眼睛,又不忍心把巧兒從后面拽出來,她今晚也受了好一番驚嚇。 “這是靖安公主的貼身侍女,公主被救出來時她也在身邊,如此還需要去問詢嗎?”想想一路上聽到的慘叫聲,書言就覺得不忍。 “既是公主的貼身侍女,自然與奴仆們不同,只是去問個話而已,交待清楚便可以走了?!眮眍I人的禁衛軍笑道。 巧兒聞言也放寬了心,攥緊的手指一送,就乖乖跑過去跟在宮人們身后了,書言不知怎么搓著衣袖竟有些失落。 火,鋪天蓋地的火將她困住,灼燒著,肆虐著,炙烤著。 救救我!救救我!我現在還不想死,我還有事沒有做完,再多給我點時間! 父皇!阿顏!你們在哪??! “父皇!”靖安喃喃道,眉心越皺越緊,額上一片冷汗。 果然是夢魘了,就這樣,她還想一個人去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