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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你就這點膽子和勇氣嗎?傷了人,就握不緊刀了?” 她像是被他的話逗笑了一樣,伸手接過,隨意的打量幾眼,一松手,匕首墜地,鏗鏘之聲入耳,她笑道:“沒有,只是沾了你的血,我嫌臟?!?/br> 他目光漸漸沉黯下去,喃喃了聲:“嫌臟啊,可是靖安,已經洗不干凈了吧,無論我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洗不干凈了吧?!?/br> 靖安笑得眉眼彎彎:“謝謙之,你見過墨能洗干凈的嗎?它只會把干凈的東西弄臟而已?!?/br> “這樣啊,靖安?!彼廊恍Φ脺睾?,目光落在地上的匕首上,忽然抬頭說道。 “靖安,我把刀抵著自己的時候,是真的想死的,想和你一起死了。那就什么都不會失去,什么都不會改變了。靖安,你覺得這個主意怎么樣?!?/br> “你……”她的話突兀的打住,她甚至比謝謙之還要熟悉他自己,在對上他的目光后,她就知曉他說的是真話了,不是玩笑,不是諷刺,也不是威脅,而是在認真的考慮這種可能性,或者說,也許下一刻地上的那把匕首,將會架在她的脖子上! “轟??!”一聲驚雷在耳邊炸開,大雨瓢潑,靖安終于笑不出來了。 幾乎不受控制的,靖安驚懼的退后一小步,抬起頭,眉眼冷厲。 “害死我一次還不夠,還要拉著我給你陪葬第二次嗎?憑什么!謝謙之,你憑什么!都已經重新開始了為什么還要揪著過往不放?大路朝天各走各的不行嗎?你像最開始那樣離我遠遠的,避如蛇蝎不行嗎?謝謙之,我怕你啊,我已經怕了你??!” 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他將傘往那邊側了側,任由自己的半個身子都暴露在雨中。唇倔強的抿著,不曾吐露只言片語。 別怕我,我愛你啊,哪怕傷了自己都不會再傷你了。 想說的已經沒資格說了,說出來她也再不會相信了,怕是春寒還未過,不然怎么會這樣的寒涼。 “謝謙之,回不去了,不管你留戀的是什么,都回不去了。沒了我,你依舊可以平步青云,你可以過的很好,那十七年你不也活得風生水起嗎?” 那十七年,他過的真的好嗎?呵,他笑了笑,也許真的很好吧。 “還有你的腿,再過些日子估計也無礙了,你還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呢?!?/br> “好了!”謝謙之突然開口道,抬頭對上靖安迷惑不解的眼神。 “什么?”隔著雨幕,她似是沒有聽清,又喃喃的問了一遍。 “我說好了,腿,原來,其實早就好了?!彼芮宄@樣的話會帶來怎樣的軒然大波,本來還想瞞下去呢,恨吧,哪怕是恨也好過兩清啊。 像是彈指一瞬間,又像是溯回了許多年,耳邊是一聲聲驚雷和雨水沖刷地面的聲音,驚疑、錯愕、諷刺、憤怒種種情緒逐漸歸于平靜,雨水順著她揚起的下巴滑落,她眼中只剩下冷硬。 她一揮手,青竹傘被狠狠打落,在泥濘的雨水里翻了一圈,掉了個個兒。瓢潑大雨傾瀉而下,幾乎要把兩人的影子都湮滅在雨幕里。 她任憑雨水劈頭蓋臉的沖刷,那張寡白的臉上只剩下一雙眼睛鋒利如刀,唇斷斷續續的嚅動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有那不斷顫抖的脊梁沉默的訴說著女子的悲憤。 謝謙之勉力支撐著身子,想勸勸她,雨大,你回廊下吧,怎么還那么笨呢,看著他淋不就行了。 他以為自己不會后悔的,因為早知道后悔除了徒增煩惱根本于事無補,可是看著她顫抖著哭不出來的時候,悔恨就像是這瓢潑大雨一樣,讓他頃刻淪陷,無處可逃。 “啪!”力道十足的一記耳光,打得他整個臉都偏了過去,隱隱發燙。 “殿下!”這是趕來眾人的驚呼聲! “公子!”書言擔憂的聲音隱隱傳到他耳朵里,謝謙之什么也沒說,她的目光像是要殺了他一般鋒利,卻比黯淡時好看多了。他欠她的,他受著,且甘之如飴。 “皇姐!”聽到這一聲,謝謙之才慢慢正過頭,神色淡漠,仿佛這般狼狽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楚顏撐了傘來,漫天風雨里依舊風姿怡然。 巧兒跟在他身后,滿眼懊惱,若不是遇上太子殿下,殿下非要過來。她要是早回來一點也不至于出這么大的事,靖安公主掌摑新科狀元郎,杏林春宴本就鬧得滿城風雨,這…… 楚顏大步流星的走過來,臉色難看的解下身上的披風把靖安裹個嚴實,將她半攏到自己懷里,才冷冷的看向謝謙之。習慣了俯視的眼光,待他站起來時才驚覺他竟比自己還高出半個頭。 “這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皇姐總是會因為這個人產生那么大的情緒波動,為什么只要看著他,皇姐眼里就再沒了其他人,謝謙之!不知費了多大氣力他才壓抑住心里翻騰的情緒?,F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掌摑新科狀元!即便謝謙之只是個殘廢的庶子,那也是把天下讀書人的臉面、把謝家的臉面放在腳下踩,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事給揭過去。 “太子殿下千歲!”謝謙之望了望仿佛陷入凝滯般的靖安,斂下眼中不需要的情緒,專心應對起眼前的楚顏。 “回太子殿下,是在下魯莽,沖撞了公主殿下!” 魯莽?巧兒想到謝謙之曾說過心儀殿下,難道是失禮于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