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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宋鼎鼎不厭其煩的解釋,也根本沒人愿意聽。 因為他們早已經給她下了定論,而接下來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她便是殺人兇手之上,推斷并得到所謂的真相。 她就是兇手,所以她才會咒罵住持該死。 她就是兇手,所以她才會主動獻殷勤,送嘉多寶回去,想趁機作案。 她就是兇手,所以她才會在殺人現場被抓住。 …… 然而并沒有人想起,他們也曾私下里這般咒罵過住持,世上更沒有殺完人,還在現場傻傻等著被人抓住的兇手。 他們像是伸張正義的正人君子,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群情激憤。 “呂察不是跟阿鼎關系好嗎?既然連呂察都指認她是殺人兇手,那還有什么好解釋的?” “我剛剛便說阿鼎就是殺人兇手,世上哪有這么多巧合,根本就是陰謀!” “玉微道君,你快些作出決定,馬上就要到下個一炷香的時間了,沒有人想因為一個殺人犯而無辜送命!” …… 他們催促的緊,玉微道君聽著略微有些煩躁。 他覺得此事,并不止眼前看到的這樣簡單,這么快蓋棺定論,倒像是他們貪生怕死,為了活下來而找一個人出去頂罪。 他心底還存著不少疑惑。 譬如,要真是阿鼎殺人行兇,以她這樣聰慧的性子,怎么會干出這樣漏洞百出的事情? 還有,呂察為什么站出來指認她?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宋鼎鼎昨日清晨還救過呂察一命,若不是她叫顧朝雨去許愿池試一試,呂察此時此刻早已經入土為安了。 有太多太多問題,都沒有得到準確的答案,玉微道君認為現在下結論還太早。 可他們說的也有道理,時間過得很快,即將便是下一個一炷香,若是沒能在這之前找出兇手,就還會有無辜的人代替兇手去死。 陸輕塵按捺不住,站了出來:“玉微道君,你還在猶豫什么?還不將阿鼎綁起來,用火刑燒死?” “朝兒腹中有我的子嗣,若是出了什么差錯,我陸家必定與天門宗勢不兩立!” 有了陸輕塵這話打底撐腰,其他人起哄的聲音更甚。 玉微道君沉默著,許久,他緩緩抬頭看向宋鼎鼎:“方才那僧人說,看守許愿池的僧人被打暈了過去。你知道,外來客殺不死秘境中人,便只能通過那許愿池來許愿殺人?!?/br> “我叫人去請來看守許愿池的僧人,讓這僧人來指認兇手。你可有什么意見?” 這話問出來,與其說是在詢問她有沒有什么意見,不如說是在告訴她:如果僧人指認的人也是她,那么她就再也沒有清洗殺人嫌疑的機會了。 也就是說,只要僧人指認了她,她就會被其他人綁起來燒死。 這是玉微道君能為她爭取到的最后一次機會,因為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宋鼎鼎沒說話,算是默認了玉微道君的話。 見她如此,他抿了抿唇,示意陸輕塵叫人去請守許愿池的僧人。 在這請僧人的空檔里,顧朝雨用力咬著唇,顫抖著看向宋鼎鼎:“對不起,阿鼎……” 她不知是在為誰道歉,是空口污蔑宋鼎鼎的呂察,還是好心想要幫忙,卻害得宋鼎鼎被潑臟水的她自己。 宋鼎鼎搖頭:“顧小姐,該道歉的人不是你,你沒有做錯什么?!?/br> 說這話時,她看著瓜田里各大宗門的弟子,唇角勾勒出一抹譏誚的笑意。 嘉多寶以為她說的人是自己,臉頰微微有些漲紅,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行為令人不齒。 但她沒有辦法,只要把火引到宋鼎鼎身上,她才能不被火燒——這是她唯一可以撇清自己的辦法。 然而嘉多寶不知道,宋鼎鼎這話,其實是說給那跪在地上的大長老聽的。 早在那日聽到他喚她阿鼎,而不是女君時,她便起了疑心。 她到寺廟外的金殿找到宋芝芝,聽宋芝芝提起呂察曾跟陸輕塵走在一起,她隱約生出了一種可怕的想法——呂察被人奪舍了。 雖然接觸不多,她卻知道,呂察是個耿直的讀書人,說話一板一眼,一直將她當做救命恩人,對她說話時恭恭敬敬。 但在‘呂察’死而復生后,即便與她說話時,微微俯身垂頭,作出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言行舉止中卻透出一種說不出的傲慢。 而且他行事夸張,但凡有點腦子,都能感覺到他的不正常。 住持這人是嘴欠心不壞,第一次許愿時,他幾乎刁難了所有人,連馬車里的陸輕塵和席夢思都遭了殃,唯獨沒有找顧朝雨的茬兒。 既然那日沒有,昨日就更不可能對呂察說出顧朝雨不自愛,只配刷恭桶等一系列侮辱人的言語。 就在她遲疑之時,宋芝芝又緊接著,提起了夜里做噩夢的事情,就像是刻意在提醒她什么似的。 身為一個愛好看古言小說和宮斗劇的人,這點敏銳還是有的,一聽宋芝芝提到大長老,她便自然而然朝著大長老身上想去。 若是奪舍呂察的人是大長老,那宋芝芝不著痕跡的故意引導她往這方面去想,是不是說明,大長老曾在她之前,來找到宋芝芝? 而這時,宋芝芝迅速吃完了西瓜,洗干凈手上的西瓜汁后,看著她說了一句:“我洗好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