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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其他感官便顯得尤為敏銳。 她在耳邊,清晰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錯亂、毫無節奏,像是剛剛跑完步停下來,擂鼓般響個不停。 她下意識閉上眼,可來不及沉淪其中,雪松木的氣息便已然消失。 唇瓣相觸,短暫又溫柔。 猶如蜻蜓點水,轉瞬即逝。 “一?!?/br> 裴名替她數完了最后一個數,伴隨著他聲音的消失,她緩緩睜開眼,卻再也尋不到他的身影。 宋鼎鼎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神色微微恍惚——無臧道君走了。 他總是這樣,來無影去無蹤,她想找他都不知道該怎么做,只能拜托黎畫幫忙。 她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他,可還沒來及問出口,他便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宋鼎鼎低著頭,不知想起了什么,臉頰一紅,連忙轉過頭,看向榻上的裴名。 他方才還坐在榻邊,或許是無臧道君施了什么法術,他此時已是睡熟了。 宋鼎鼎松了口氣。 幸好,他剛剛睡著了。 若不然,讓他看到了無臧道君親她,她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自己不是斷袖這件事了。 她將圓凳搬了回去,小心查看了他手腳上的傷口。 見傷口都愈合了,只是臉色依舊蒼白沒有血色,她拿出靈氣丸放在他齒間,放下了床頭上的帷帳,輕手輕腳的走出了房間。 黎畫正在門外等著她,看她出來,他走上前問道:“怎么樣,裴姑娘手上的傷口愈合了嗎?” 本就是為了做戲,才問出來的這一句,自然也并不在意答案是什么。 宋鼎鼎簡單回答了兩句,猶豫片刻,忍不住道:“無臧道君很忙嗎?” 黎畫被問的一愣:“什么?” 她解釋道:“他走得匆忙,我還想問他些事情?!?/br> 黎畫挑起眉:“什么事,我可以幫你轉達?!?/br> 宋鼎鼎道:“也沒什么,就是我昨晚好像見過無臧道君,但不知為何,卻是記不清楚了?!?/br> 他薄唇微微翕動:“昨晚?” 她點點頭:“我醒來后,還以為是做夢,但是我腰后的傷口愈合了,想必應該不是夢?!?/br> 黎畫陷入了沉思。 如果昨晚上,裴名換衣服是為了去見宋鼎鼎,那他幫她愈合傷口,明明是件好事。 他為什么要抹除她的記憶? 不知怎地,黎畫突然想起了白綺。 這兩日裴名跟白綺走的很近,而且看白綺對裴名的態度,似是惱怒,還有些憎恨,這是以往不曾有過的。 難不成,裴名跟白綺之間在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交易? 黎畫越想越覺得是這樣,左右裴名現在做的所有事,都繞不開宋鼎鼎,他們私下里的交易,怕是跟宋鼎鼎有關系。 他拍了拍宋鼎鼎的肩膀:“阿鼎,你先回去,我還有點事?!?/br> 她以為他是要上山去牧羊,也沒多說什么,點點頭:“師父你去吧,我想去陪陪顧小姐?!?/br> 黎畫應了一聲,匆匆忙忙朝著白綺的住處走去。 宋鼎鼎走到裴名房間的隔壁,顧朝雨已經回屋了,她敲了敲門:“顧小姐?” 話音未落,房門便從屋里向外推開,傳來‘吱呀’一聲:“顧jiejie剛睡著?!?/br> 說話的人是呂察,他看見她,便微微弓著身子,低著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宋鼎鼎蹙起眉:“有什么事,你直說便是?!?/br> 呂察關上門,示意她往外走走:“那老和尚,為難別人便也罷了,竟還指名道姓讓顧jiejie去刷恭桶?!?/br> 她愣了一下:“刷……恭桶?” “對,剛剛我從寺廟外回來,看見了他,他將我數落了一頓,又說顧jiejie好吃懶做,什么都不干,跟個廢物一樣?!?/br> 說著,呂察卻是紅了眼眶,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 宋鼎鼎轉過身,便要往外走:“你別哭了,我去找住持?!?/br> 呂察一把拉住她:“不行,阿鼎你不能去。玉微道君不是說了,不能跟住持頂嘴,要不然吃苦頭的還是咱們?!?/br> 宋鼎鼎腳步一頓,遲疑著,緩緩轉過頭去。 她沒有聽錯的話,呂察是在喚她‘阿鼎’嗎? 從她跟呂察初次見面,到后來呂察一路跟在隊伍中,他從來沒有叫過她阿鼎,都是喚她女君。 她并沒有刻意糾正過他,反正不管是叫她名字,又或者是女君,都不過是一個代號罷了。 但問題是,呂察為何現在突然改口了? 呂察并沒有注意到她審視的目光,他低著頭,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著:“我會幫顧jiejie去刷恭桶,只是覺得心中不平,才會忍不住說上兩句?!?/br> “這住持總是為難人,寺廟里又養豬又養羊,這便也罷了,他嘴上還不饒人。方才他走時,還念叨著顧jiejie不自愛,要不然也不會懷上身孕……” 宋鼎鼎眉頭緊皺:“你確定,這是住持說出來的話?” “對,便是那老禿驢說出來的話。我都不敢相信,世上竟有這樣毒舌的和尚。我聽說他還咒陸輕塵斷子絕孫,說席夢思會有血光之災……” 話還未說完,席夢思便挎著嘉多寶的手臂,從外邊有說有笑的走進了院子。 呂察見席夢思走過來,壓低了聲音:“那住持還說,讓顧jiejie刷恭桶,便是因為她骯臟到只配去刷恭桶?!?/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