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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引起的一系列連鎖反應來看,蕭無就是那個陣眼,沈書白垂著眸,想著,只需要破壞掉陣眼,就能結束這一切。 并且現在他就站在距離沈書白很近的地方,近到,沈書白就算不用起身,那寸攝魂釘,也能十分容易地扎進他的心臟。 人的死xue。 握著攝魂釘的手因為太過用力已經微微泛白。 可是他猶豫了。 耳邊似乎有人在呢喃,那個人的聲音異常輕柔,甚至還有些莫名的熟悉,他說:“殺了他,就和你曾經一樣?!?/br> 沈書白有些恍惚,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但他知道,只需要輕輕一推,他就可以保全所有人的性命,除了蕭無。 “動手吧,你知道的,這是幻覺?!?,那道聲音又道。 是啊,不過是一層又一層的幻覺,說不定連他自己都是,要知道,真正的蕭無,現在才不過十四歲,受了傷,不知道躺在蕭府的哪個房間,又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呢。 沈書白的神色變得麻木,緩緩舉起了手中的攝魂釘。 就算原來在他的世界,他一直都是一個普通人,既不與人為惡,也沒有什么特別偉大的追求。 有人說他太冷淡,有人說他太逗比,但人怎么能被片面的定義呢,因為人實在是太容易改變了。 所以,他一直都是一個虛偽的,隨時都會為了自己利益而改變的普通人。 比如,現在。 攝魂釘又近了一寸。 大腿處的傷口還在淌血,血跡渲染開一大片,沈書白的面色蒼白如紙,像是下一秒就要暈過去一樣。 蕭無卻突然醒了過來,似乎剛掙扎出某個噩夢,他的眼神變得清明,然后,一眼就發現了沈書白身上的傷,急切擔憂,顯現在他臉上,慌張走進,自然,也能發現他手中那枚已經離他心臟很近的攝魂釘。 他的眸子中帶著一絲受傷,張了張嘴。 沈書白聽見他說:“師尊,你要殺了我嗎?” 沈書白想,他為什么要叫他師尊呢,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聽出了一種很大委屈出來。 讓他也有些心堵,他眼睛里閃過一絲狠戾,手中的攝魂釘也感受到了一陣阻力。 他似乎都能感受到,那里正有一顆,正在緩緩跳動的心臟。 蕭無的眼眶泛紅,沈書白手中的攝魂釘竟是再沒辦法前進一寸。 樓閣已經崩塌得只剩下他們腳下那片地面還在堅持,但是沈書白知道,也僅此而已,他似乎都能感受到那種掉搖搖欲墜,將要落虛空的失重感。 算了。 手緩緩垂下。 他想,可能他還是太普通了,連自己的想法,都改變不了。 叮鈴鈴,他似乎聽見了一陣鈴鐺的聲音,下一秒,溫熱的軀體猛地撲向他。 噗嗤一聲,釘子盡寸沒入蕭無的身體,蕭無的背后是血一樣的月亮,沈書白想推開他,卻被他狠狠抱住。 天旋地轉間,他聽見蕭無說。 “師尊,下輩子,我不想再遇見你了?!?/br> * 沈書白覺得自己做了好長一個夢,夢里,有個人一直在對他說對不起,弄得沈書白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他卻濕了眼眶。 醒過來的時候,他正躺在床上,藥真人正一臉惆悵地看著他。 沈書白想起身,卻渾身都沒有力氣,他只能問道:“蕭府的妖抓住了嗎?” 這句話說得斷斷續續,他劇烈咳嗽起來,身上的道傷疼得他抽搐起來,藥真人立馬扶著他,給他喂了一顆丹藥。 藥真人板著臉道:“蕭府沒了” 沈書白:……? 他一本正經地說:“師兄,蕭府沒了我也不可能在你這里,你別騙我?!?/br> 藥真人沒好氣地說:“捉妖讓你五師弟去就行了,你什么身體啊,非得去逞那個能?!?/br> 沈書白幽幽道:“那他捉住了嗎?” “你!” 藥真人被他氣得一下站了起來,他眉毛都快豎起來了,在房間里一邊踱步一邊罵道:“以前怎么沒見你這么熱心過?” “以前有能力的時候整天修煉,現在身體不好了,可勁兒折騰?!?/br> “怎么,就惦記上我藥峰上那點藥了?” 沈書白:現在認錯還來得及嗎?他不該激發二師兄的吐槽屬性的。 嘶,叫二師兄好像有點點怪。 最終,還是他認了半天的錯,藥真人才勉強放過了他的耳朵,罵罵咧咧地去幫他熬藥,臨走前,還十分兇地讓他不許亂跑,不然下次他把沈書白關顧一的鼎里。 沈書白滿頭的問號,顧一的鼎?! 這得是有多大仇多大怨啊,看見沈書白一臉幽怨,藥真人這才撫著胡子滿意離開。 屋子里一下便只剩他一人,索性不能動,他開始思考起來。 腦子里疑惑太多,像一團亂麻。 原書中,他記得很清楚,玄明宗并沒有收到過來自蕭府的委托,褚亦也從頭到尾都沒有下過山,所以他和蕭無的第一次見面就是在玄明宗的弟子大會上。 但是,這個時間點卻被改變了,是誰改變的,為什么來的是褚亦,讓他來是有什么目的嗎? 并且,在幻境中,為什么蕭無要喊他師尊,要知道這個世界,直到現在,在他的刻意避讓下,他其實和蕭無充其量也就萍水相逢,根本沒有扯上半點別的關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