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
他揚起手中奏折狠狠向陸之珩扔去。 “滾?!?/br> 皇帝的脾氣喜怒不定,陸之珩已經習以為常,他彎腰撿起砸在腳邊的奏折,上前兩步放回御桌上。 “兒臣告退?!?/br> … 戚鈴蘭的生日是六月六,眼看著就剩下幾天的時間,趙氏得了戚明松的吩咐,要在府上給她cao辦生辰宴。 趙氏初步擬了一份賓客名單,命人叫戚鈴蘭到花廳來查看名單是否有遺漏。戚鈴蘭前腳進廳堂,還沒來得及和趙氏打招呼,劉叔后腳就進來了,一副慌張模樣急出了滿頭汗。 “劉叔,出什么事了讓你急成這樣?” 劉叔指指門外,緊接著便說:“二夫人、大姑娘,門外有貴客!” 戚鈴蘭聽了劉叔這話,心中暗道進京以來這幾個月總有客人突然來訪,原以為達官顯貴最重禮數,偏偏她遇上的都不走尋常路。 趙氏問他:“什么人?” 劉叔道:“他自稱國師楊信承?!?/br> 楊信承早十年便隱退江湖不入廟堂,在青山綠水間一晃就是許多年,趙氏哪里聽過這個名字? 只是國師這個名頭太具有威懾力,她著實被唬住了,愣了好一會兒才慌忙做出反應。 “國師為何忽然來訪?他可說了此番來意?” 戚鈴蘭身為晚輩插不上話,可她聽到國師二字,直覺不妙。 前世她與兩任國師都打過交道,楊信承送了她一句命格貴重的語言,谷梁赭做她左膀右臂卻給了她致命一劍……雖說那劍本不是沖她來的,但也在她心里留下了一些陰影。 劉叔的目光往戚鈴蘭那兒瞟了一下,才回道:“國師說是奉陛下旨意前來……為大姑娘看相?!?/br> “???” 別說趙氏沒反應過來,戚鈴蘭心里也是一驚。她如此用心良苦避免前往護國寺被楊信承看相算命,還以為躲過了一劫,怎么人還直接找上門來了? 皇帝好端端為什么讓國師給一介大臣之女看相?其中深意但凡用點心思都能猜到。 戚鈴蘭一算時間,再過兩天就是前世皇帝賜婚的日子。國師這時候來,很明顯就是在預兆即將發生的事情。 這一猜測讓她從內心深處滋生出一絲寒意,事態進展似乎并未受她意愿而有所改變,反倒循著前世走過的路再一次重復上演。 這太令人絕望了。 戚鈴蘭走神的這一小會兒劉叔已經聽了趙氏的吩咐開門迎客,楊信承身穿深灰色僧跑從正面走進來,身后還跟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谷梁赭。 前世楊信承臨終前向皇帝舉薦了關門弟子谷梁赭,皇帝因此重用他、信任他,和他討論軍政要務,隨他參悟佛法。除此之外,聽說谷梁赭還煉制了丹藥給皇帝服用,太醫都勸阻不得。 谷梁赭與戚明松有過一點交情,所以在太子與其他皇子的爭鋒中毫不猶豫選擇了前者。太初末年皇帝對太子已經沒有多少信任了,幾次動了廢黜的心思,都是谷梁赭從中斡旋。 就連皇帝駕崩時,都是他提前給東宮透出風聲,以便太子部署兵力保障京城安定。 谷梁赭有一雙好似洞悉一切的眼睛,永遠是一副深謀遠慮的神情。戚鈴蘭看不透他,所以一直有點懼怕他。 “貧僧奉旨前來替端信伯嫡長女看相,敢問面前這位可是戚大姑娘?” 楊信承的聲音將戚鈴蘭從思緒中牽引回來。 她這一世是第一次見谷梁赭,本不應該對他有太多的關注。 戚鈴蘭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眸,溫聲回應道:“正是,國師要如何看相?” 楊信承雙手合十:“看相即是看面相、骨相與手相算命相,如此不得不細觀姑娘的面目,還請恕貧僧冒犯?!?/br> 戚鈴蘭還沒接話,趙氏先笑盈盈走上前,代她答道:“國師是奉旨行事自然無妨,快坐下說話吧?!?/br> 下人給兩位客人端來茶水,楊信承抬了下手沒有接茶,一雙飽經滄桑的眼睛直直盯著戚鈴蘭的面部,目光流轉勾勒著她的五官。 他光是看,嘴上只字不言。谷梁赭跟隨在一旁也不做聲,甚至沒有跟師父一起看相,僅僅是坐著出神。 這二人異常安靜,倒讓旁觀者屏息凝神不敢松懈。 趙氏見他看了半天沒個反應,忍不住問:“國師,看得如何了?我家大姑娘是何命相?” 楊信承不搭理她,溫聲對戚鈴蘭說道:“姑娘,可否看看您的右手?” 戚鈴蘭依言伸出手,掌中紋理擺在他面前,任由他分析察看。 半晌后,楊信承再一次開口:“生辰八字?!?/br> 戚鈴蘭不曾隱瞞,坦誠道:“癸卯己未壬午癸卯?!?/br> 楊信承閉上了眼睛,嘴上一張一合似是念叨著什么,卻始終不曾發出聲音。 趙氏不由自主地輕拉一下戚鈴蘭的衣袖,眼神中滿是擔憂和懷疑。如果將她的眼神轉換成言語,大抵就是問國師能不能行、靠不靠譜? 戚鈴蘭此刻更情意被算出一個大兇命數,再評個克夫之相,最好算出她與太子八字相沖。 但楊信承從始至終都不發一言。 他睜開眼睛端起已經放涼的茶水抿了一口,嘴邊勾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貧僧這便告辭回宮向圣上復命?!?/br> 趙氏一驚,急著問道:“國師不說說看出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