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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后堂,府中還有個小花園,原先這座府邸的主人種了一片竹林,林間建了一座六角涼亭,夏日里在此乘涼飲茶應該會很舒適。 “也沒有多大嘛……” 不出戚鈴蘭所料,戚書蘭參觀完新府邸之后明顯有些失望。 戚鈴蘭輕輕拂了下她的肩膀,說道:“這里畢竟是長安城,無論是王侯還是官員的府邸都有固定規制。高門貴族若是家有余財,通常會在別處置辦別苑?!?/br> “那別苑就能沒有規制約束隨意置辦了嗎?” “理論上是如此,但畢竟樹大招風,尋常官員可不敢大肆招搖?!?/br> 趙氏走在兩人前面,聽著這些對話心里莫名一陣焦慮。戚鈴蘭這心性和眼界,比書蘭不知成熟了多少。 兩人同是戚明松的女兒,年歲只差了一歲多而已,在云海時請的也是同一個師父,怎么就差了這么多? “書蘭,過來?!彼逯樆仡^換了一聲。 書蘭愣了下,依言上前去。 “娘,怎么了?” 趙氏看著她的眼神中滿是恨鐵不成鋼。 “你父親在家時常常念叨,靜以修身,儉以養德。怎么你是一點沒往心里去?” “我不過說說而已……”戚書蘭喃喃。 這時戚香蘭忽然拉住趙氏的手,用稚嫩的聲音喊道:“娘,jiejie說楊家有五進院,她也想要!” 趙氏短暫地低頭看了一眼小女兒目光很快又回到香蘭身上,“咱們府里不過就五口人,算上伺候的奴才也不過十余人,要那么大的院子做什么?你這些話要是傳出去,非得讓旁人抓住把柄說咱們戚氏喜奢貪婪不可……” 戚書蘭聽著說教愈發委屈,又不能反駁長輩,只能惡狠狠瞪那小姑娘一眼。香蘭絲毫沒有受到震懾,反倒對她做了個鬼臉。 戚鈴蘭跟這母女三人稍稍錯開幾步的距離,身旁只有一個喬茱。其實是已經習慣了獨來獨往,只要父親不在府里,她便顯得格格不入。 這中尷尬的情形沒有持續多久,趙氏一向是會處事的,見戚鈴蘭落了單,她便停下步子等人跟上來,溫聲問道:“鈴蘭,方才東院和西院都看過了,不妨跟小娘說說你想住哪一間?” 戚鈴蘭笑著說:“讓meimei先選吧,東西院規格布局差不多,我住哪間都是一樣的?!?/br> “那怎么行,你是嫡女又是長女,本該是你先選的?!壁w氏拉住她的手說。 戚鈴蘭有些無奈,她實在不想在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上糾結。 “那就……西院吧?!?/br> 圖個吉利。 … 轉天晌午,趙氏還沒安置好家中里外事務,就聽管家著急稟報,吳府的老媽子帶著請帖和見面禮來端信伯府拜見了。 趙氏眼皮一跳,頓時緊張了起來。 “哪個吳府?” “兵部尚書吳績?!?/br> 那不就是戚明松將來的同僚? 又或者說,是戚明松將來上司。 趙氏一想到此處便覺頭疼,想她在云海時至多和縣令夫人打過照面,如今遷入長安她最擔心的就是人情往來之事。 怕就怕應對時分寸把握不當,丟了整個端信伯府的面子。 趙氏捋了捋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痕,對管家道:“那還不快請人進來!” “誒!” 管家應了聲便要去迎客,還沒出門外就被喊了回來。 “慢著——那老媽子怎么稱呼?” 管家一怔,“似乎是姓周?!?/br> 趙氏了然,擺擺手道:“快去吧?!?/br> 管家出去迎客,婢女忙著沏茶,不過多久周嬤嬤隨下人指引來到正堂,給趙氏行禮問安。 “奴婢見過端信伯夫人?!?/br> 周嬤嬤前腳剛進門,話音還沒落下,戚鈴蘭后腳就來了,看見這情形還愣了一下。 戚鈴蘭原本是想跟趙氏說一聲,想在西院房里打個書柜,不料來的不是時候,家里居然有客人。 可她僅僅愣了那么一瞬,很快就恢復了沉著冷靜。 既然碰上了,人家也瞧見她來了,她斷然沒有扭頭離開的道理。于是她大大方方走上堂前,朝著趙氏微微頷首。 周嬤嬤也愣了一下,隨后轉念一想就認出了戚鈴蘭的身份,臉上笑意更深了:“這位想必是戚姑娘吧!早就聽聞戚將軍有三女,三女各有風采。今日一見,戚姑娘果然是鐘靈毓秀、仙姿佚貌!” 這樣的溢美之詞戚鈴蘭聽過太多太多,只靦腆一笑微微低頭,扮作小姑娘害羞的樣子。 “嬤嬤好眼力,這便是我們家伯爺的長女鈴蘭?!?/br> 趙氏笑著接過話來,開門見山地問:“對了,還不知嬤嬤為何事前來?” “不瞞夫人,奴婢今日登門叨擾以是為我家大人賀戚將軍升遷之喜,二來是我家夫人備下些許薄禮命奴婢送來?!?/br> 趙氏忙道:“貴府太客氣了,理應是我們前去拜見,我家將軍初入兵部還盼著吳大人提攜指點啊……” 戚鈴蘭的目光從堂上轉向院外,實則是聽不下去了。 吳績雖然是兵部尚書,職位在父親之上,但京中家世尊卑以爵位為先,吳績和父親同是伯爵,趙氏剛才的言行太卑微、小氣了。 周嬤嬤見趙氏這副姿態心里也犯嘀咕,從前她也見過不少武將家眷,有大方直爽的,也不乏仗著軍功目中無人,還真沒見過端信伯夫人這般……謹小慎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