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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過了一盞茶功夫,大夫才診完脈。 大夫如今已六十余歲,須發皆白,他對沈扶雪道:“姑娘不必擔心,姑娘的身子如今還好,脈象也頗平穩,待老夫給姑娘開個藥方?!?/br> “勞煩大夫了,”沈扶雪道。 紀氏握著沈扶雪的肩:“nongnong,你坐了許久的馬車,現下也累了吧,叫你哥哥陪你出去走走,娘和你爹在這兒等大夫開藥方?!?/br> 沈霽連忙過來:“是啊,nongnong,京郊的景色極好,哥哥陪你出去看看?!?/br> 沈扶雪心里跟明鏡兒似的,不過面上半點兒都不露:“好啊?!?/br> 等沈霽和沈扶雪出去后,紀氏憂心忡忡地道:“大夫,現下勞煩您同我們說實話,您看我女兒的身子還有沒有救?” 沈正甫負著的手也攥緊了。 大夫搖了搖頭:“令愛身子太過虛弱,是天生的弱癥,只會一步步衰敗下去,老夫無能為力?!?/br> 雖說這話早從無數的大夫口中聽過了,但紀氏還是忍不住落了淚,沈正甫也紅了眼圈。 大夫把藥方寫好:“老夫只能斟酌著開道溫補的藥方,緩緩調理令愛的身子,讓令愛平日里不那么難受?!?/br> 半晌,紀氏才收住淚,她把藥方收好,喃喃道:“也好,如此便謝過大夫了?!?/br> 沈正甫問道:“大夫可知道有什么旁的神醫,能治好我家女兒的???” 不管如何,沈正甫都不會放棄。 大夫尋思了片刻,還真叫他想起一個人來:“有個姓崔的神醫,聽說醫術很不錯,說不準能治好令愛的病,只不過卻不知那神醫在何處?!?/br> 這崔神醫叫什么無人知曉,聽說有生死人rou白骨的能力。 傳言雖夸張,但到底說明崔神醫醫術極好,這也是唯一能治好沈扶雪的希望。 沈正甫和紀氏一直尋醫問藥,近幾年也聽過這個崔神醫的名頭,他們也一直派人尋找,只不過一直沒找到。 崔神醫只幾年前在涼州一帶露過面,其后便不知蹤跡了,像是從世上消失了一樣。 還有人懷疑世上壓根沒有這個人,只是個傳言罷了。 想找到崔神醫,難如登天,這個希望實在是太縹緲了,縱是沈正甫和紀氏也都不敢抱這個希望。 不過沈正甫和紀氏還是感謝了這位大夫,這才出門。 出門前,沈正甫和紀氏已經收拾好了臉上的神色,半點兒都讓人瞧不出不對來。 沈扶雪也只當不知,她上前攬住紀氏的手臂:“娘,藥方開好了嗎?” 紀氏點頭:“好了,到時候回府就按著新藥方給你服藥?!?/br> 沈霽在一旁道:“這會兒時候也不早了,咱們先回府吧,”他怕累到meimei。 “好,回去吧,”紀氏道。 沈扶雪卻沒動,她沖著紀氏甜甜一笑:“女兒還有件事想麻煩娘?!?/br> “說罷,什么事?” “咱們回京的時候會路過醉仙樓,到時候讓哥哥去醉仙樓叫一桌席面吧,晌午時咱們一家人一起吃,好不好?” 沈扶雪身子弱,飲食一向有控制,等閑的菜色都吃不得,尤其紀氏,更是嚴格看管著沈扶雪平素的吃食。 不過這醉仙樓的菜色卻做的清淡又美味,是沈扶雪難得能吃的美食。 紀氏點了點沈扶雪的額頭:“貪吃!” 沈正甫笑道:“就聽nongnong的吧?!?/br> 沈扶雪甜笑:“謝謝爹爹?!?/br> 紀氏無奈道:“好了,這回可沒事了吧,咱們回府吧?!?/br> … 沈扶雪等人回府的時候時辰還早,正好醉仙樓的席面也得些時候才能做好,一家人索性坐在正屋里說話。 正說著話,丫鬟捧了一個匣子過來,又稟報了方才陸顯來過府里的事。 提起陸顯,紀氏不免笑道:“陸顯是個好孩子,這不,聽說你回府立時就過來了?!?/br> 這些年陸顯時常來府里做客,很知禮數,雖生在武將之家,卻斯文的很,如今又領了差事,前途也不差,紀氏對陸顯頗為滿意。 陸顯…… 沈扶雪打開了手里黑漆描金的匣子,匣子里是一枚玉簪,品質不俗,雕琢也用了心思,確實不錯。 她自幼便知道自己有這么個未婚夫,不過兩人幾乎沒見過面,只是每年互相送些禮物罷了。 沈扶雪把匣子合上:“爹、娘,女兒有件事想說?!?/br> 沈正甫和紀氏一愣,沈扶雪一貫是軟糯的性子,甚少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他們不由有些驚訝,也正了神色。 沈扶雪把匣子放到一旁的案幾上,纖長的眼睫輕輕顫動:“爹、娘,女兒想和退了和陸顯的這樁婚事?!?/br> “什么?”紀氏驚道。 沈正甫捋著胡子的手也頓住了。 顯然,兩人都很驚訝。 沈扶雪堅定地道:“女兒不是一時興起,而是認真思慮過的?!?/br> “爹娘,女兒的身子狀況你們也都清楚,女兒不想拖累陸顯?!?/br> 她這個病,也活不了幾年了,外面的人不知道她的身子骨,只以為她是身子虛弱,雖有傳言說她活不過二十,但沈家畢竟位高權重,也沒什么人敢說道。 她若是嫁給陸顯,豈不是害了陸顯,讓他年紀輕輕就成了鰥夫,她做不出這種事。 再者說了,沈扶雪對于陸顯,也沒有什么額外的感情,畢竟兩人從未見過面,只是比陌生人略強了一點兒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