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
景安動作頓下,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毛筆,道:來干什么?反省好了? 反省反省反省。 燕含章又一次默念不生氣不生氣,然后又笑著對著他說道:干嘛呀,剛來了就教訓我,虧我還親手給你做的湯,手都燙著了。 后面那一句純屬撒嬌過了,超常發揮。 話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 景安果然緊張了,他眉頭一皺,拉過他的手,道:哪兒傷到了? 燕含章迅速抽回手,訕訕的說:沒事,傷口比較小,一會兒就沒了。 所以人們都說不要說謊,這句話不只是為被欺騙的人考慮,也是為騙人的人考慮,畢竟一個謊話要用無數個謊話來圓。 并且如果被揭穿,問題會比較嚴重。 景安和他在一起這么多年,遠遠比他想象的要了解他多了,一看他這樣就頓時明白了。 他看著燕含章,神色冷然,道:出去。 燕含章好不容易拉下臉來,才沒那么容易輕易放棄,聞言索性把景安推倒在椅子上,然后坐到他腿上,摟著他的脖子,向他眨了眨眼睛,有些魅惑地道:我不走,除非你抱我出去。 景安盯著他看了兩秒,然后一把抱起他站起來。 燕含章一驚:你不是吧?喂顧景安我警告你你你不能全怪我!你也有錯你知不知道? 正打算把他扔出門的景安一愣,燕含章見狀,趕緊推開他。 景安看向他,語氣沉沉:我有什么錯? 燕含章聽他這么一問,心里莫名有點難受。 是啊,他有什么錯?他為了救他,差點兒丟了命,回來還要被他誤會。 就算他真的有錯,他又怎么舍得責怪他? 本來打算說出口的對于景安維護別人的指責一下子在嘴角轉了個彎。燕含章走上前,趁景安不注意一下子攀住他,撒嬌道:你就是有錯,你那天干嘛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讓我下不來臺,我快丟死人了。 這話自然是假的,這天下哪里敢看攝政王燕含章的笑話。再說了,別人這樣可能是笑話,可是到了權傾天下心狠手辣的攝政王身上,這就成了他和小情人的情趣。 沒人敢笑話攝政王,外面傳的沸沸揚揚神乎其神也不過是羨慕嫉妒恨外加好奇地感嘆一句這男寵未免也太得寵了,不知道是長成了什么天仙模樣,才把攝政王迷成這樣。 景安聞言一愣,他以為他是指責他對安欒太好,正打算把他扔出去,卻聽到了這么一句話。 燕含章見他動搖,立刻趁熱打鐵,撒嬌似的埋怨道:人前訓子,人后訓妻,你不能當著別人的面這么訓我! 景安立刻說不出話來了。 良久,他才嘆了口氣,道:抱歉,我的錯。 燕含章心頭大喜,面上卻不動聲色,故作怒意未消地的點了點頭,道:那咱倆的事是不是可以翻篇了? 景安怔了怔,反問道:咱倆有什么事? 燕含章笑彎了眼睛,道:是是,咱倆這么好,哪里有什么事呢? 景安不理解他為什么高興,他們倆明明沒什么事。 他說:有事的是安欒,你們倆的事還沒翻篇呢。 第56章:我跨越星空 燕含章臉唰地青了,道:我和他之間能有什么事? 沒完沒了了,這個安欒簡直陰魂不散! 景安不知道燕含章的想法,他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抿了一口,道:你差點打斷他的腿,還廢了他一只手。你說你們之間有什么事? 燕含章臉色更加難看,他冷笑一聲,道:那你是什么意思?要我也廢自己一只手一條腿嗎? 景安微怔,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本是理所應當,可他卻本能的忽略了這件事。 景安只是看了燕含章一會兒,道:用不著,他的手和腿我自然會治好的,但是你要去道歉。 這樣也算補償了。 不可能!燕含章不知道景安怎么想的,他只覺得這人簡直太過分,他都如此拉下面子了怎么他就不能過去了!他面色鐵青,他什么身份?本王什么身份?憑他也能讓本王道歉?他倒不怕滅族! 他本能地繞過景安,只把火氣對著在他心里如今已經變成禍根的安欒。 景安知他甚深,早就料到他這反應,故而面色平靜,沒有說話。 燕含章也不說話。 兩個人沉默著對峙,誰也不肯退讓。 窗外傳來淅淅瀝瀝的聲音,原來是秋雨到了。 雨聲越來越大了,自從入秋以來就沒下過的雨一下子下了個干凈。 景安是習慣安靜的人,一天只坐在這里不說話也沒有事,燕含章卻不知道怎么回事,這一次也格外沉得住氣。 他在等他低頭。 陰天以后,天黑地非???,沒一會兒就全暗下來了。 景安看了看漸漸變黑的天色,道:門口有傘,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燕含章深吸了一口氣,壓了壓心頭快要控制不住的火氣,還算平靜地說道:這是本王的王府,本王想在何處便在何處。 景安起身,走到門前,拿起傘,走了出去。 他沒有什么別的意思,他只是覺得,燕含章應該需要冷靜一下。 燕含章起身,快步走到門邊。 黑暗中還隱約有那人的背影。 燕含章一瞬間覺得腦海里閃過一個畫面。 大雨滂沱,繁花似錦,有一個人,披著明黃色的披風,漸漸消失在他的視野里。 印象當中,好像他曾經經常這樣卑微的守在門口,無助而心痛地目送那個人遠去。 他心里涌起一陣強烈的聲音,不,不能讓他走,你費盡心思得到他,他現在終于屬于你了,你不能讓他走! 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有這種想法,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沖進雨幕,跑到景安身邊,猛的抱住他,聲音里帶著哽咽,道:我道歉,我道歉,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你別離開我好不好? 不知道是雨水還是什么滑進他的脖領之中,景安怔住,良久,才無奈地說:傘都被你撞掉了,先回去再說好嗎? 燕含章死死地摟著他,就是不說話,也不撒手。 景安怕雨太大,他會感冒,所以想掙開他,卻發現他用力實在太大,強行掙開只會傷到,所以就由他去了。 兩個人依然靜默著,心境卻和剛剛大有不同了。 阿嚏! 燕含章打了個噴嚏。 他還沒從剛剛的情緒里出來,一雙眼里都是迷茫,好像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景安見他放開手,回頭擁住他,道:走吧。 燕含章很乖地點點頭:嗯。 把他放進房間里,景安叫人打熱水進來。 回去之后,燕含章又猛的抱住他,渾身都在打著顫。 景安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別怕。 燕含章沉默著,良久,道:你不會離開我是嗎? 景安一怔,繼而搖搖頭:不會。 燕含章又摟住了他,沒法開口跟他說自己的不安。 那些熟悉的仿佛親身經歷的場景,那樣荒誕,又那樣真實。 一串下人快步走進來,繞過二人,像是一個個眼睛瞎了,不敢抬頭,不敢說話。 等他們都出去后,景安拍了拍燕含章的肩膀,道:去洗個澡。 燕含章不說話。 景安無奈,只好親自給他脫了衣服,抱他去了屏風后面。 屋里燈光明亮,燕含章渾身赤裸,宛若嬰孩一般躺在他懷里。 他終于反應過來,臉微微變紅,羞恥的蜷縮在景安懷里。 景安把他放到冒著熱氣的水里,道:好好泡一會兒,一會兒叫我。 燕含章見他要出去,連忙拉住他,道:別走。 景安動作頓了頓,然后留了下來。 燕含章見他身上也在滴著水,猶豫了一下,問他:你要不要一起? 景安聞言,愣了愣,但也沒多說什么,很從容地脫了衣服,扔到一邊,進入了浴桶。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燕含章又恍惚起來,他覺得這樣的場景好像出現了無數次似的。 他看不清那人的臉,但是直覺告訴他,那人就是眼前人。 兩個人安靜的泡了好大一會兒,景安用內力溫著水。 燕含章一直待在浴桶里,自然沒法察覺出什么,直到他看出景安面色有點發白。 他連忙問道:怎么了?是不是泡的太久,發暈了? 景安搖搖頭,道:沒事,但是確實該出來了。 燕含章點點頭,他站起來,立刻感覺到秋夜的涼嗖嗖的往身上走。 二人走到床邊,躺進了被窩里。 良久,燕含章忽然問景安:景安,在你心里,我 我和安欒誰更重要? 他沒說出口的話,景安卻仿佛聽到了。 他勾了勾嘴角,摸了摸燕含章的頭,心想,傻瓜,你是唯一一個我愿意跨越宇宙星空也一定要找到的人。 只是這話是不能說給他的,說多了怕他太膨脹了。 景安堅決不承認是自己太羞澀的原因。 燕含章一愣,抬頭看他:你為什么摸我的頭? 景安面色冷淡,不說話。 燕含章看著他冷淡的面容,良久,突然伸出了手,摸了一把景安的頭,道:我要摸回來。 然后迅速轉身,蓋好被子,道:睡覺! 景安愣住,繼而黑了臉,道:不許摸我的頭,沒有下一次。 燕含章嘀咕了一聲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然后縮進小被窩里,心想,你讓我不摸我就不摸,那我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他一直沒說的是,他心里有一個蠢蠢欲動的欲望,就是天天擼景安的頭。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印象中,好像他已經想了好多好多年了,但是一直不敢實施。 可是為什么會不敢呢? 這個問題還沒有想明白,他就睡著了。 感冒帶來的困倦突如其來且極其強烈,讓人抵擋不住。 景安看著他安睡的模樣,良久,上前,親了一下他的額頭,神色溫柔,不復之前的冷淡,道:睡吧。 在暗處通過各種方式時刻觀察保護攝政王的暗衛心里糾結了一下。 這人終于表里不一了一回,用不用告訴王爺呢? 啊,還是算了吧。 這么一點小事,不值得告訴王爺了。 暗衛大哥不承認是心里那點不舒服的感覺作祟。 暗衛大哥尚未娶妻,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會不舒服,但是如果他穿越到現代,一定會知道這是為什么。 大概就是被迫吃狗糧之后羨慕嫉妒恨的感覺吧。 第二天一早,景安就去了安欒那里。 安欒正在看棋譜,看到他來了之后,顯得很欣喜,道:顧兄,你怎么來了? 景安看著他,面色平靜,心中卻有些愧疚,道:我來向你道歉。 安欒一愣,道:不不顧兄你你跟我道什么歉??? 他頓了頓,又安慰性地說道:是那件事?哎呀,我早說了,沒關系的,那件事情錯不在你,你不必感覺愧疚,再說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景安搖了搖頭,道:不是為我,是為燕含章。 燕含章?安欒一愣,繼而反應過來,連忙驚慌失措地捂住嘴。 王爺?他不敢置信地問道。 景安點點頭:嗯。 安欒苦笑道:顧兄你這豈不是要折我的壽嗎?王爺并沒有哪里對不起我,再說了,我又哪里敢受王爺的道歉? 景安怔了怔,道:你不接受他的道歉? 安欒笑容更苦了:顧兄您這話是怎么說的,要不是了解您品格心性,我還真當是您要害我呢,王爺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我哪里敢受王爺道歉? 景安不太明白他的腦回路,不過他不明白的人多了,所以也并沒有太過糾結。 他對外人情感有限,覺得道歉帶到了,該補償的補償上,精神和物質上都給好,對方接不接受并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因此并沒有多說什么。 安欒看了他一眼,眸色微閃,欲言又止,過了一會兒,道:顧兄,你為何要替王爺道歉呢? 這也未免太 若是府里的公子夫人們知道了,定是要罵他不知好歹恃寵而驕了。 自古君子無罪,懷璧其罪,他也不愿顧兄走到如此地步。 景安頓了頓,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何要替那人來道歉,畢竟那人犯的錯,本不該他來承擔,他想來想去,終于想到一點原因,他猶豫了一下,道: 那你就當是我家教不嚴吧。 第57章:以身相許 坐在床邊的燕含章聽到這句話,頓時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守在一旁的管家一驚,連忙上前,拿過他茶杯,從懷里給他拿出小手絹,給他擦干凈。 燕含章有些嫌棄地推開他,繼而呆愣愣地看著地上的暗衛一會兒,大笑道:他可真是 話沒有說完,他眼里浸染著笑意,無奈的搖了搖頭,一副拿他沒轍的寵溺模樣,看的旁邊的管家微微搖頭,看破不說破。 燕含章忽然想起一件事,他看著黑乎乎的暗衛,心情很好地說道:你快點出去吧,別在這兒待著,一刻鐘之內,他定然就回來了,別讓他看見你,不然又要跟本王鬧脾氣。 暗衛起身,嗖地一下消失了,只留下微微衣衫在風中摩擦才會有的聲音。 管家瞥了一眼,見燕含章心情很好,便不由得低下頭,哈下腰,佯裝好奇地問道:王爺,您怎么知道一會兒顧公子要回來了? 憑他多年當奴才的經驗,當你看到主子有話想說的時候,一定要適時裝蠢,恰當提問,體現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