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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安翻開手上的名單,一眼看上去竟覺得眼花繚亂,密密麻麻的一頁紙,上面有很多是他熟悉的朝臣,還有些是朝臣的妻子兒女,更甚有他們年邁的父母。 每個名字旁邊都有官職和出生日期,連遠在幾千里外的小州縣當地方官的人,都出現在了這張紙上。 手上這張紙上的每一個名字,都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他們出現在這張紙上被下獄,就好像有一把刀懸在他們頭上,隨時就要落下來要了他們的命,沈明安拿著筆的手不自覺地顫,“怎么這么多啊?!?/br> 請愿書上已經有幾十位朝臣的名字和手印,都是些朝中重臣,很明顯衛博然連獄中都去過了,其中有已經被下獄的大臣,其余的便是單純為這件事鳴不平的人。 “明日上朝時我會將這份請愿書當眾交給太子,希望能說服太子下令放人?!毙l博然將沈明安在紙上寫名字的墨跡吹干,“若你明天也能來,那是再好不過了?!?/br> “好?!鄙蛎靼卜畔率种械拿P,應了下來。 作者有話說: 大家七夕快樂!今天佩佩子簽到有777海星,大家不要忘了領,如果可以的話往崽崽攢了好久的海星罐子里投幾顆叭(??????)?? 最近手指肌筋膜炎,在盡量減少手機和電腦的使用時間,下周的更新可能要看手的恢復情況 第53章 沈明安其實狀態很差,第二日去上朝前全憑在舌下含的參片吊著精神。 五月里天氣暖和,但沈明安怕冷,也怕已經顯懷的肚子被看出來,徒惹麻煩,內里就多穿了一件薄衣。 清和門形制依舊,龍椅上的卻換了人。 沈明安上一次上朝時,還是站在群臣的首位,這一次卻是站在百官末尾,最不顯眼的位置上。 前面朝臣太多,沈明安遠遠望過去,視線在看到了離龍椅最近的挺拔身影后便移不開了。陸辭珩早早的便到了,背著手站在最首位,沈明安站得太遠,看不清他的臉。 整整兩個月沒見,陸辭珩似乎瘦了些,他一改往日上朝時的散漫,抬首目光灼灼地盯著陸清識,下頜骨輪廓清晰鋒利,沈明安貪戀地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好久。 早朝時的例行匯報進行了約一刻鐘,陸清識似是極厭煩這樣的場景,他坐在龍椅上,木然地看著下面的朝臣,上報政事的臣子話音剛落,他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今日就到此,若是沒什么事的話那便退朝吧?!?/br> “——殿下?!?/br> 陸清識急欲離開的身形在聽到這聲音后頓住了,他十分不情愿地坐了回去,視線飄忽地看著眼前的衛博然,訥訥地說:“……衛大人有什么事嗎?” “殿下,臣有一事不明,想請教殿下?!毙l博然行完禮以后就站直了身子,言行恭敬有禮,不卑不亢地開了口:“現有一人,為通州西河縣人,其人年五十二,天生就是獨臂,只有一只手,現一人獨居,無妻子父母亦無子女?!?/br> “去歲年末時候收稅,他交不上,兩稅使體恤他生活艱苦,便給他放寬了期限,讓他今年三月再交,此人感念在心,日日去碼頭給載貨的船只卸貨,使了蠻力干,一日能卸百余袋,被壓成了駝背,三月份的時候終于攢夠了錢想去交稅,卻發現無人監管稅收,衙役核查稅冊,發現此人逾期未交稅,便將他緝拿入了大牢?!?/br> “請問殿下,此人該如何申冤,此案該由誰來處理?” 衛博然莫名發難,問的卻是如此淺顯簡單的問題,陸清識一頭霧水,他緊張地抓著龍椅的扶手,理清了衛博然所說的話,詰問道:“兩稅使哪里去了,既然兩稅使都應允了他給他放寬交稅的期限,又為何在這個人要交稅時沒了蹤影,這不是他玩忽職守嗎?” “殿下?!毙l博然直視著陸清識的眼睛,聲音清朗激越:“兩稅使為農歷七月二十五生人,現在正被關在詔獄中?!?/br> 陸清識愕然地張了張口,勉強鎮定下來,“那個人他斷了手,難道還沒長嘴巴嗎,含冤被抓難道都不會在知縣面前解釋嗎?” “通州西河縣的縣令是農歷七月初七生,現在也被關在獄中?!毙l博然頓了頓,添了一句,“同兩稅使關在一處?!?/br> 陸清識臉色大變,慌張地說:“稅收、稅收應該是州同知統管的,這個人沒交稅,就該去找州同知……” “殿下?!崩舨可袝鴱陌俟僦谐隽?,聲音蒼老年邁,咬字卻極其清晰,“通州的州同知已經死了,就在幾日前,在知雨觀的八仙供像前的青銅方鼎上,血流而亡?!?/br> 吏部尚書已年近古稀,他是三朝老臣,不僅是陸承景,連先帝都對他十分尊敬,在百官中也極具威壓。 他這一開口,陸清識面上惶惶然,開始坐立難安起來。 大殿里寂靜無聲,只有吏部尚書的聲音緩緩響起,“捕頭行其職責,所以將他捉拿,可他這案子無人審問,稅收也無人監管,因為這些官員都被下了詔獄,且不久后就會死,和通州的州同知一樣,血流而亡,可殿下,他們是犯了什么罪名,要如此哀慘地死去?” “他們、他們……” “他們犯了莫須有的罪名!”吏部尚書的聲音陡然高了好幾個度,聲音渾厚有力,在寂靜的大殿里久久回響。 陸清識一下子就慌了,他極力辯解,“可這件事,不是我要這么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