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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清圓張大嘴,顯然被震撼到了。 先前的一絲絲不開心如今全無,她此刻滿心滿眼都是對晏檀的欽慕。 晏檀拔下酒塞,抬手便給自己與祝清圓滿上兩杯。姿態流暢瀟灑,和剛才夾兔子糕點的她判若兩人。 “晏檀,你……在李衎手下是做什么的???”祝清圓與她碰杯,興奮地開門見山。 晏檀將酒一飲而盡:“我是殿下身邊的暗衛。從棣州開始,我就被指派一路暗中跟著姑娘,以防不測?!?/br> 祝清圓目光閃爍,抿下辛辣的酒液,一路濺落胃里,像一場夏日急雨,撲滅心中的躁氣。 而后祝清圓終于從晏檀處得到了瑣碎的真相。 原來李衎在謀劃著反趙時,一直都在留意著自己。甚至設計使魯國公夫人谷雨那日去禪元寺上香,也有郎君的推波助瀾。 “只要姑娘想要的,世子殿下大概都會給?!?/br> 晏檀愈是語氣平穩,祝清圓便愈加五味雜陳,于是她又悶頭喝下一杯酒。 晏檀拿來的酒醇厚性烈,幾杯下肚,祝清圓臉上便緋紅一片。 她不想再聊李衎,于是半撐著腦袋開始與晏檀閑話。 一會兒問問這酒是哪家釀的,一會兒又打聽打聽話本上江湖軼事的真假。 最終祝清圓醉得迷糊起來,趴在桌上嘟嚕嘟嚕。 晏檀仍舊神色一片清明,她剛想把祝清圓抱到床上去休息,卻忽然想起了什么,轉身去敲了李衎的房門。 她功成身退,剛好與被遺留下來的裴纓一道回營。 裴纓在夜色中哼唧:“你不會也聽信了藺霄那個騙子的話吧?!?/br> 晏檀看看他,沒有說話。 “我勸你最好不要攪合進殿下與那小丫頭之間去,到時候獎賞丟了不說,萬一被殿下遷怒,可是得不償失?!?/br> 晏檀依然沒有說話,用“你好蠢”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裴纓雙手握拳地怒了:“不信我們打賭!賭……二十兩!” “不要?!标烫磾嗳痪芙^,“若我贏了,陪我打一架?!?/br> “……”與其說是陪打架,不如說是晏檀對他單方面的毆打。 裴纓學的是沙場制敵之道,擅群攻、長時作戰。而晏檀是暗衛,學的是近身之道,速度快,出手狠。 “怕了?” 裴纓老臉一紅,梗著脖子道:“賭就賭?!?/br> - 另一廂,李衎與祝清圓兩個賭注正面面相覷。 “晏檀你回來啦!”祝清圓對著李衎,仰臉胡言亂語,笑得眉眼彎彎。 郎君皺眉奪下小姑娘手里的酒杯,心中想著侯府當真無人堪用,讓晏檀去伺候祝清圓用膳簡直就是最錯誤的決定。 “??!”李衎一把將祝清圓抱至床榻,小姑娘驚叫出聲,“你干嘛!” “你醉了,睡覺,乖?!崩钚b將被子撣平,蓋在她身上。 “那你呢?” “我也回去睡覺?!?/br> “都這么晚了?!弊G鍒A掀開被子跪坐在床沿,一把抱緊李衎的腰,“干脆與我一道睡吧?!?/br> 小姑娘的臉蹭在郎君胸膛前,意識迷糊地嘟囔道:“晏檀,你這兒好平啊……” “你得補補了,不信你看我?!闭f著祝清圓挺起腰桿,自以為此刻正在閨中密話。 李衎的目光猝不及防與小姑娘修長白皙的脖頸相觸,她醉得鬢發與衣襟都繚亂,此刻胸口正溫熱地起伏著。 郎君額角微跳,不敢再往下看。咬著牙抓起錦被,兜頭把這小祖宗包了個嚴嚴實實,綁在了床上。 他心里想的第一件事便是——淮陽侯府得禁酒。 第二件事則是,要重新給祝清圓找貼身女使,刻不容緩。 李衎正打算滅了燭火出門,沒想到小姑娘又出聲了。 “你說——” 世子殿下立時回過頭去。 “李衎是不是想報復我?” 小姑娘卷著錦被趴在床榻上,像一只攤平的小貓。 郎君失笑,他走回去,坐在祝清圓床頭旁邊,饒有興致地問:“此話怎講?” “不然他為何把我帶回府中拘禁?” “拘禁?”世子殿下皺起了眉。 “對??!”祝清圓義憤填膺,“把我一個人關在房中,衣裳首飾要什么都沒有,就連把扇子都不給!他肯定是報復我先前在路上……逼他當我的護衛……” 小姑娘握拳砸枕:“我知道了!他是想讓我給他當婢女!” “所以今日才借我之名發落了府里的下人,呔!豎子狡詐!” 李衎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挑眉笑飲,仿若看戲。 這小丫頭真是叫人啼笑皆非,他本想等等,看她還能說出些什么。 但祝清圓只哼哼了兩聲,而后一拱一拱地把腦袋也縮進了錦被中,睡著了。 郎君覺得自己心間仿若裝了一片云,滿腔柔意漫卷。 他俯身將蓋住祝清圓眉眼的錦被往下拽了拽,確保她呼吸無虞,而后眼含笑意地彈了彈她的額頭—— 好沒良心的小丫頭,不過她的想法,甚妙。 - 第二天一早,世子的口信被小廝送入營中。 晏檀身為暗衛終日兢業,從無差錯,特賜玄武冰淬匕首一把,以作嘉賞。 裴纓剛演武回來,渾身大汗,滿眼不可置信。 下一瞬,晏檀手執匕首就掠到他跟前,寒光一閃,他本能往后一躲,但還是被削弱一根鬢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