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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龍的大雨夜里陳熙只身一人去山上找她,溫媛媛可以認為那是陳熙怕她真出什么事連累她。她因為找她受了傷卻沒跟別人說明情況,她又可以理解為陳熙是在收買人心。 但現在想想,溫媛媛也覺得自己這些想法挺可笑的。 其實就算她在那個雨夜真出了什么事,那也是她擅自離隊在先,陳熙就算被連累,也程度有限。 至于收買人心,她們都知道,溫媛媛對陳熙的惡感完全是源于溫媛媛對陳熙的誤會,要收買人心,陳熙大可不必搞那么復雜,把事情的真相公之于眾即可??墒顷愇鯊奈唇忉屵^,這樣的她又怎么會去花心思收買人心? 陳熙說她不配被她針對,如今想起來,她說的并沒有錯。 溫媛媛忽然覺得很慚愧,比搞錯了涵洞高度更慚愧的是自己以己度人,藐視人心。 …… 會議結束,有不少專家因為另有別的行程安排沒有留下來吃晚飯,和設計院比較熟悉的幾位甲方代表還有那位集團來的孫處長倒是都留了下來。 陳熙因為是項目負責人,今天這飯局自然也是推不掉的。 晚上吃飯時,氛圍倒是比會議室里輕松不少,唯有那位集團來的孫處長始終沉著臉,除了對甲方還算客氣,對他們院的所有人幾乎都是如此。 雖然是上級單位的領導,但畢竟只是個處長,職級上和聞聰平級,年紀上最多也就比聞聰大個幾歲,不知道哪來的底氣,可以連郭副院長的面子都不給。 不過看郭副院長和聞聰的表現,倒像是都不太意外的樣子。 而陳熙之所以注意到這些,完全是因為那位孫處長頻頻投在她身上的視線。 從小到大,陳熙因為外形出眾走到哪都免不了被人多看兩眼,她早已習慣如此,但今晚這位孫處長看她的目光既不是因為好奇,更不是因為欣賞,她能感覺得出,那是一種非善意的打量。 陳熙不想去理會,但那人偏偏不打算放過她——不知道什么時候,孫處長端著酒杯和分酒器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她身后。 “陳總是吧?難得在我們這行里見到美女,來,我敬你一杯?!?/br> 先撇開他話里的偏見和歧視不說,這話看似恭維,但那輕佻的態度著實讓人討厭。 而且陳熙能感覺的出,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不知道他為什么對她抱有敵意,但她自覺自己沒做錯什么,于是該怎么樣就怎么樣。 她拿起面前的果汁起身,孫處長看到她杯子里的東西果然表現得不太高興,明知故問:“這什么?” 陳熙:“不好意思,我不喝酒?!?/br> 孫處長冷笑:“是不喝還是不和我喝?” 陳熙也不是善茬,此前的不予理會就是她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偏偏這人還非要來挑事。 所以這一次她也沒管太多,直接喝了口杯子里的果汁,對這位孫處長說:“我確實不能喝酒,您自便吧?!?/br> 孫處長大概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瞥了眼不遠處的聞聰冷嘲道:“陳總對誰都這個態度嗎?” 這話就有點耐人尋味了。而且他聲音不小,早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動靜。 眼見著氣氛尷尬,院機關的人連忙過來打圓場。 “陳總一會兒還得回去加班確實不方便喝酒,我陪孫處長喝一杯吧?!?/br> 孫處長卻毫不客氣地隔擋開那人舉過來的酒杯:“你?憑什么?” 院機關這位項目主管看著就涵養不錯,這么被拒絕雖然訕訕的,但也依舊陪著笑臉。 這時候,一個聲音從陳熙身后傳來:“那我呢?” 陳熙沒回頭,也知道來人是聞聰。 見聞聰來解圍,孫處長倒是很給面子的呵呵笑了幾聲,只是那笑聲聽著更像冷笑。 “聞主任的酒當然得喝,但因為聞主任是給人擋酒,所以咱得換個喝法?!?/br> 聞聰說:“可以?!?/br> 孫處長語帶譏嘲:“聞主任想英雄救美,我肯定得配合啊?!?/br> 他給自己酒杯倒滿:“我喝一杯?!?/br> 聞聰很自覺地提議說:“我自罰三杯?!?/br> 孫處長卻不接這話,而是就近拿來三個人的分酒器,看有的分酒器里酒不滿,他還特意一一倒滿,這才看向聞聰說:“三壺?!?/br> 他們今晚喝的是高度白酒,這三壺加起來至少超過半斤了,這樣一口氣喝下去,搞不好直接可以叫120了,但孫處長卻沒有退讓的意思,這為難人的意圖再明顯不過。 可坐在主位上的郭副院長明明洞悉這邊的情況,卻仿佛沒看見一樣正和一位甲方代表聊天。這明顯就是放任的態度。 在座職級最高的領導都是這個態度,其他人還能說什么?只當這位孫處長是喝多了酒品又不好,勸兩句見他不為所動,也就沒再說什么。 因為聞聰是在替陳熙解圍,鬧到這份上,陳熙也不好再沉默下去。 所以沒等聞聰說好或者不好,她直接拒絕道:“不用了,不就一杯酒嗎?” 這自然是皆大歡喜的結果,可聞聰卻仿佛沒聽到她的話,問她:“你不是還要回去加班嗎?走吧?!?/br> 她只是不想領他的情,更不想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但這在別人甚至聞聰來看,或許已經成了她在維護他,所以他也才會這么意氣用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