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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撿了個椅子叫周航先坐著,回來的時候一只手里拎著兩罐啤酒,另一只手拿著個玻璃杯。 周航下意識地打算去接一罐啤酒,卻被江宇靈巧躲開了,撲了個空。 “小孩兒能喝酒嗎?”江宇刻意拉長調子問道,見周航臉色沉了不少,變本加厲地湊他身邊問:“今年滿十八了嗎?” “老子半五十了?!敝芎綒獾?,從椅子上站起伸手去搶,結果江宇舉著啤酒。江宇比自己高不少,手臂又長,周航根本夠不到。 周航有點火,干脆抽回了身子,把袖子向上挽了一截。 “欸,公共場合,別動手啊!”江宇有點哭笑不得,把那灌啤酒疊在自己的那罐上,變戲法一般又掏了瓶椰奶給他。 “你把我當小孩耍???” “關心你啊,你平原來了不久,在高海拔地去不能喝酒,對身體不好?!?/br> 江宇說完,掰開了兩罐啤酒的拉口,全倒到了自己那個玻璃杯里,見周航在看他,不忘用嘴型說了句:“乖啊,喝奶?!?/br> 周航:…… 他重重坐了下來,扯開了椰奶的易拉罐蓋。 他不傻,當然能看出來江宇在故意逗弄自己,最好的做法自然是不加理睬,可是每次都不知道為什么,總著了魔一般乖乖跳到江宇挖給自己技巧拙劣的陷阱里,回想一下就覺得幼稚得要命。 周航想想就覺得郁郁不樂的,趴在桌子前。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忽然被一陣鈴聲打破了,周航點開了看一眼,直接劃了掛斷。 “誰呀?” “我媽?!敝芎秸f道:“沒關系,我回個短信?!?/br> “周航,你家里怎么就愿意把你放出來呢?”江宇輕輕笑著問:“真好奇你為什么還來我們這里?!?/br> “我爸爸以前做披肩生意的?!敝芎胶鋈徽f道:“有種披肩,英文名叫shatooshi?!?/br> 江宇表情明顯僵住了,神情復雜地看了周航一眼。 shatooshi,中文名是沙圖什,又軟又輕,保暖效果極佳,一度被歐美貴族追捧。 同時,它是用藏羚羊羊絨制成的,一條沙圖什的背后,是四五條藏羚羊的生命。 “我只聽說你家生意做挺好的?!苯盥朴频卣f道:“聽說幾乎是你父親早年用命拼來的?!?/br> 周航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開口說道:“這個你應該不會知道,我們家的啟動資金,是靠向海外販賣shatooshi獲取的暴利,不過我父親三十幾年前就洗手不干了?!?/br> “三十幾年前,那時候是盜獵最猖狂的時候啊?!苯铋]了下眼睛:“而且沒人管,甚至不受法律的約束,真是鉆了個空子?!?/br> “是的,我父親一直都在反思,他生命最后幾年一直在說,這是他欠下的債,他希望我們也能記著?!?/br> “我明白了,是不是你們家族的規定,參與反盜獵獲得了贖罪才能接手財產?”江宇故作夸張地張大了嘴巴:“哇,可以拍電影了?!?/br> “沒有這么中二!”周航立馬反駁:“但是也有這一點原因吧,我想,來盡一點自己的力,也不枉此生了?!?/br> 最后幾句話周航說得挺艱難的,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去組織語言,這算是替他父親救贖嗎?似乎也不是,那這一切的意義究竟是什么?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其實周航并沒有多想過。 “江宇,我可以了解你嗎?”周航問道:“我和你說了這么多,你也該和我談談你自己吧?!?/br> “你想知道什么呢?”江宇翹起腿,眼睛微微瞇著。 “那你為什么會來這里?”周航立馬問道。 “也是因為,我父親?!?/br> 話音落了好幾秒,周航才發出一個啊的字音,他還真沒想到江宇會和自己講關于他的事。 “我父親以前就是做反盜獵的,叫次仁?!?/br> 周航一口奶噴了出來,還嗆了半天,江宇滿臉無奈地扯了一堆餐巾紙扔他衣服上。 “真的假的???”周航止住了咳嗽問道:“我不信?!?/br> “騙你干嘛???” “天哪,我讀過很多關于他的報道,他可是把生命都獻給可可西里的英雄人物,我還記得關于可可西里反盜獵情況的第一篇報道我都收集到了,采訪人物就是你父親......” “記者就是我母親?!苯詈鋈徊辶艘痪?,周航給驚地瞪大了眼睛。 兩人沉默地互看了幾秒,然后周航評論道:“可以拍電影了?!?/br> 江宇沒忍住,笑了出來,而且笑得還越發止不住了,周航也不知道他學江宇說話戳中了對方哪里的笑點,把人笑得這么一發不可收拾,笑聲是會傳染的,周航一臉不解地看江宇笑得東倒西歪,自己也忍不住跟著一起笑起來。 兩人傻乎乎地笑了半天,江宇這才揉著臉停住了笑:“我發現和你這人呆一起真幼稚,買這種騙人的石頭,還莫名其妙笑這么久?!?/br> “石頭是你買的,笑是你先開始笑的?!敝芎叫Φ弥贝蜞?,朝江宇肩膀上捶了一下:“你不要推卸責任?!?/br> 他抬頭的時候對上了江宇的眼睛,難怪他之前覺得江宇長得有點異域感,聯想到自己早年看過關于次仁的報道,照片上的男人自然沒有江宇那么好看,不過棱角分明的臉上,有和江宇一般細長上挑的眼型。不過次仁模樣比較沉郁,而江宇總是嬉皮笑臉沒啥正經的,一時還真不覺得他們居然是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