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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事,周遭縣城挨個處置過去,總能逼出那伙賊人的?!迸d隆帝十分的理所當然。 靳遙閉了閉眼順從道:“陛下考量周全?!?/br> 說話間了無來到,他讓人將靳遙挪去了一旁大槐樹下的涼亭,興隆帝并未跟從。 烏云漸起,天幕漸暗,暴雨將來,靳遙遠遠看著那群被囚在一處的滿臉絕望的村民,連身上的疼都淡了些許。 該怎么做?真就任由昏君挨個村子去屠人? “轟隆”一聲,驚雷四起,大雨傾盆,靳遙蒼白著一張臉撇開了無踏進雨中,一步步挪向興隆帝。 “怎的又過來了?傷不治了?”興隆帝繃著一張臉,扶著靳遙的肩,難得對她如此嚴肅。 靳遙擺了擺頭,窩進興隆帝懷中,“陛下,若是他鄉人怎會如此熟悉這后山地勢?” “阿遙有何見解?”興隆帝淺淺一笑。 “也不必大費周章將臨近村子的人都捉來了,這雨如此大,我不想在這里待著?!苯b嬌嗔著,“依我看便直接將這李家村的人都殺了便是,不需多久那些刺客自然會現身?!?/br> “也好,雨里行事的確多有不便?!迸d隆帝挑了挑眉。 風雨呼嘯,電閃雷鳴,不遠處衙役全都利刃出鞘、蓄勢待發。靳遙沒敢再看那些村民,將頭埋在興隆帝懷中一雙手攥著他的衣衫,指節發白。 興隆帝抬手撫上她的背,靳遙輕輕一顫,她只覺得背脊上的這雙手格外的寒涼刺骨。 雨越來越大,靳遙耳畔似乎只剩了雨聲,若還有其他的,便是那些枉死的孤魂在怒吼。 懵懂的娃娃攥著母親的衣擺,“娘親,為什么我們不回家去避雨?” 年輕的母親說不出話來,只抖著腿抱緊自己娃娃嗚嗚地哭著。 村長夫婦無力地跌坐在一角,透過大雨想要看看那狠心的人,他們甚至剛想好酒好菜款待的那群人。想起這些,年邁的村長也抑制不住嗚咽起來。 四周的人似被漸起的哭聲觸動,一時間全是悲鳴,經久不絕婉轉直上,也不知上天能否聽到并感知到這一場悲苦。 后山一直沒有動靜,元川下令動手,衙役相互配合,一人挾制住在寒刀下掙扎的人,一人抽刀刺入,鮮血順著雨水落下,不算清明。 漸漸的,哭啼愈少,生息泯滅,血色匯聚于泥洼,變得深重濃郁。 隱沒于山林的刺客終于現身,可一切早已無法挽回,即便他們奮力拼殺,也不過任由羽衛幾十人手起刀落將他們的性命收割。 最終衙役將所有尸身收撿堆聚,在平坦的村口壘出一座尸山。 雨水依舊沖刷著鮮血,漸漸地開始向靳遙與興隆帝所站之處流去,靳遙垂目看著,似罪孽將她層層浸染,無法喘息。 “好看嗎?阿遙……”興隆帝的話落在耳畔若惡鬼催命,靳遙渾身戰栗難以言語。 他似乎毫不在意,用食指劃過靳遙柔嫩的面龐,“朕想讓畫師將此景畫下來,往后世人以此為戒,違逆朕的,便是此等下場??珊??” 靳遙唇色蒼白,不曾應聲。 興隆帝也不氣惱,只將她橫抱起身,強硬地帶著她圍著尸山轉過一圈。隨后又像是失了興趣失了興致,只在一旁站著,等到大雨漸停,便帶著已經病得迷糊的靳遙踏上了離去的車馬。 第20章 年少情牽 夜終會消散,穹頂的朝陽不會記得過往的悲慘。但罪孽卻會被口口相傳,不過兩三日,靳遙魅惑興隆帝坑殺了整座村子的事便世人皆知。 靳遙自舒適的馬車內醒來,沿街的唾罵與詛咒灌入她的耳中,還不及反應這些,興隆帝攜著一身溫暖將她環抱。 “阿遙?!彼弥讣廨p輕碰了碰她的眉眼,“你昏睡許久了,身子可舒坦些?” 靳遙張口欲言,卻發現自己嗓子實在干渴,隨即點了點頭。 恰逢車馬停駐,興隆帝彎腰將她抱起,“客棧到了,今日先歇在此處?!?/br> 而后靳遙便被妥帖地安置在了客房,興隆帝則說要去替她煎藥,是以轉身走了。屋中只剩了她一人,窗外的談論聲更加清晰。 李家村到最后終究是一只貓狗也沒留下,那場夜雨之下的一切到底也不是夢?;杌璩脸恋乃诒犙鄣哪且豢踢€幻想這所有的一切只是自己久病之中的夢魘。 靳遙撐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向窗邊,費力推開雕花木窗,溫熱的光頓時傾瀉而來,她倚著窗框想細細聽一聽窗下老婦人間的你來我往。 了無端著藥碗跨進房門正好看到這一幕,他疾步上前,隨手一揮,兩扇窗“嘭”的一聲合上。 “有什么好聽的?喝藥才是正經事兒?!?/br> 了無扶著靳遙返回床邊,端上藥碗一勺一勺送進她嘴里。幾口湯藥潤了潤嗓子,靳遙這才開口,“我還有救嗎?要不然別救了……” “接連受創,淋雨受寒,其實離死也沒多遠,要不我送你去了了事?”了無作勢向胸口摸去,似乎就要當場下藥一般。 靳遙抬手阻止,“不行,不能現在死,李家村的人才走沒多久。如若黃泉路上遇著還不得將我打的魂飛魄散?” 了無掏出手帕替靳遙擦了擦嘴角的藥漬,溫柔道:“是這個理,晚點吧,晚點帶著昏君一道走,別人要打也打他?!?/br> “好?!苯b吟吟笑開,眼底的霧靄被掩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