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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焙嚧饝宦?。 外頭傳來眾人的腳步聲,兩人忙手攙著手站起來,就見簾子打起來,一個穿大紅羽縐面白狐貍鶴氅的人低頭進來,帽子上的白色狐貍毛沾著星點雪粒,絨絨可愛。后頭緊接著走進來四個一樣式打扮的嬤嬤并四個丫鬟,暖閣本就不大,一下子擠進這么多人,便更顯得狹小了。 秦嬤嬤上前解了系帶,后頭人接下斗篷,這才露出里頭人的臉來。 她眉目生得極標致,杏眼桃腮,輕輕睨過來一眼,驚艷中又帶著幾分高不可攀的貴氣。里頭是一件白衫,外罩著紅色毛滾邊比甲,底下是同色破裙,白雪紅梅,一下子便把那股子出塵氣質烘托出來了。 她抬起手,胡夫人這才看到她手里的三足芙蓉石熏爐,玲瓏剔透,不含絲毫雜質。這樣精致小巧的手爐,便是胡夫人也沒見過,她卻隨意一拋,頭也不回地丟給了身旁嬤嬤,這才走上前來。 胡夫人在打量趙瓊的同時,她也在打量著胡夫人。 胡夫人長得十分英氣,有點像羅琪,帶著將門虎女有的利落模樣,穿著白色勁裝,渾身纖塵不染,唯有手上戴著的黑沉香木佛珠透出一點光彩。 胡瓏笑著伸手來迎她:“阿姊快來,這邊坐?!?/br> 幾人換了圓桌坐下。 趙瓊心知肚明,這場賞花宴的真正主人,該是這位胡夫人。別人來試探她,她倒不怕,但總歸得把自己的任務先完成了。 她笑道:“花先不忙賞。既然夫人與娘娘都在,那我有件事還得問問二位?!?/br> “哦?何事?”胡夫人笑著接口:“殿下盡管問?!?/br> 趙瓊道:“這兒的水我喝不慣。想叫底下人出去采買些雪水也好、雨水也好。聽說這兒有個天山,天山上的水最是純凈,不知可有的賣嗎?” 她看著胡夫人臉一僵,心下更是暗自好笑:這下她刁蠻的名聲,估計要傳得更響了。 旁邊的丫鬟們奉上香茗,秦嬤嬤接過來,掀開茶蓋嗅了一下,便將茶蓋蓋了回去,放回到丫鬟的托盤上,淡聲道:“我們殿下只喝經年雨水泡出來的茶,且要是桃李梅蕊處收集的,這樣的茶,以后別呈上來了?!?/br> 胡瓏尷尬地坐不住,想起身讓丫鬟們重新泡壺茶來,卻被胡夫人桌下悄悄按住了腿。 “這雨水、雪水什么的,府里倒是沒有,只怕外頭也沒有——” “只要銀子花出去,想要什么沒有?”她支著下巴,越發來勁兒了:“從小到大我要的東西,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br> 瑩潤的手腕上那一串流光溢彩的碧璽珠子,牢牢抓住了對面兩人的眼。 天家氣度,可能就是這樣的吧。 胡瓏心里想:定是夫君性子太和善了,所以沒顯露出來。 胡夫人順著她的口吻道:“那殿下的意思,是要派人出去采買?” 她哼笑一聲,嬌懶懶地道:“這兒的丫鬟婆子,懂什么雅俗?要出去,自然也是讓我身邊的嬤嬤們出去?!?/br> “每日采買,都要有對牌,登記出入,這才能保得府上安全?!焙蛉讼窈搴⒆铀频?,不疾不徐地道:“殿下身邊的嬤嬤若要跟著出去,我吩咐她們一聲,讓帶著一道出去也就是了?!?/br> 有沒有人跟著倒不要緊,今兒過來,主要是為了找個出府的借口,好讓秦嬤嬤能夠順利和周宏接上頭,目的達成,她心下已然滿意,面上卻還帶著三分不滿之色,嘟囔道:“真是麻煩!” 看上去就是個任性無腦的公主。 胡夫人斂去眸中深色。 閑話畢,三人開始賞起花來,賞花畢竟是個借口,也沒有像崔府里那樣,還要誰做個詩,來個品評什么的。 三人又聊了一會,便都散了。 回去的路上,趙瓊看到有人頂著風雪在刮紅綢,這才恍然意識到:自己是來嫁人的,不日就是自己的婚禮了。 一想到這樁不情不愿的婚事,她心中就擰著股勁兒。若是再加快點腳步,能趕在婚禮前解決這事就好了。 當然,她也知道這事急不得。 秦嬤嬤出去的時候,她還特意叮囑:“先不要急著去聯系周宏,只把我要雨水、雪水的話放出去,一來降低她們的疑心,多出去幾次,她們的眼睛就不會時時刻刻釘在你身上了;二來,風聲傳出去了,眾人皆知你什么時辰會去哪兒,他們聯系我們也方便?!?/br> “奴婢明白了?!?/br> 秦嬤嬤謹記她的話,一開始跟著人出去,便只在集市、酒樓處打聽、放話說要經年的雨水、雪水,且要桃李梅蕊處采集的。 眾人一聽這要求便覺得荒誕稀奇,四處討論,消息越傳越廣。不多日,“平邑郡主”的名聲便傳遍了西北。 “聽說是七州之地換過來的郡主,怪不得性子這么嬌蠻?!?/br> “何止呀,她呀,就是之前的平邑長公主,正經的金枝玉葉,咱們皇上的同胞jiejie!” “嚯,那這大將軍豈不成了皇上的姐夫了?” “可不是,親上加親嘛?!?/br> 二樓廂房內,侍衛模樣打扮的人將在樓下打聽到的消息盡數稟報。 周宏硬朗的臉浸潤著久經沙場的殺氣,甚至不用說話,光讓人看著就覺得膽寒。 “那嬤嬤常去什么地方都打探清楚了?” “是。已安排了人過去和她接頭?!?/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