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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夫人自打聽了消息之后,就一口氣上不來,軟軟倒了下去,二姑娘隨侍在側,急忙喊人去請大夫,被陳大夫人死死抓著手按住了:“不能,不能去府外請大夫?!?/br> 窈娘做了掌柜的的事既然能傳到她耳朵里,說明知道的人不是一個兩個,若她病倒的消息再傳出去,兩相結合,恐怕那些婦人嘴都要笑歪了。 “不能去?!标惔蠓蛉擞种貜土艘槐?,深吸了口氣,顫抖著手道:“前些日子配的養榮丸去尋一顆來,讓我服下?!?/br> 陳大夫人知道自己這是氣得狠了,不是什么大病,自己強撐著力氣吃下丸子,喝了幾口茶,躺在榻上,閉上眼揮手道:“你們都先下去吧,我一個人靜靜?!?/br> 陳二姑娘知道嫡母的性子,此刻定然傷心難堪,說不準還有幾分羞怒,不敢留下來惹她不痛快,便輕聲細語道:“那母親好好歇息,二娘先告退了?!?/br> 簾子抬起又落下,陳大夫人閉著眼,好像能聽到簾子底下的流蘇隨風晃動的聲音,窈娘在家時,嫌那面家常簾子太過正經,曾給她繡了幅梅花的,還鑲了金線在花蕊里,她當著家,未免妯娌們在背后說嘴,便沒有換,一直收著…… 小時候貼心可愛的姑娘,怎么一朝長大,竟成了這副模樣! 陳大夫人捂著胸口,痛苦地翻了個身,無聲哭泣起來。 “什么?七jiejie,你說的是真的?三jiejie就在東街?!”十三姑娘歡喜地跳了起來,跳到七姑娘身邊揉著她的胳膊,“果真嗎?七jiejie沒騙我?” 陳三姑娘對外說是急病去世,早已在陳家除了名了。對陳家而言,三姑娘確實是已經“不在了”。但對陳家的姑娘們而言,都是自小在一起教養長大的姐妹,怎么可能不去關心? 七姑娘嘆道:“確實是三jiejie不假,可三jiejie好似有心裝作不認識我們似的,我叫荷香去買胭脂,也不曾見她假以辭色?!?/br> 荷香笑著道:“當時人太多,三姑娘一時顧不上也是有的?!?/br> “三jiejie的鋪子里,人很多嗎?”十三姑娘眨著眼問。 “門庭若市,便是東街其他鋪子里的人加起來都沒那么多?!焙上闶顷惼吖媚锏馁N身丫鬟,也算識得幾個字,今兒用起來,才覺得這四個字說得真是太妙了! “好容易買回來一盒胭脂——”七姑娘示意荷香拿出來,“聽說賣得最好是她們家的香粉,只是輪到荷香的時候已經賣空了?!?/br> 荷香從荷包里到處一個鎏金花絲鑲寶纏枝蓮紋胭脂盒,工藝精致小巧,紅綠寶石鑲上去更是流光溢彩,相得益彰。 “好精巧的盒子?!眲e說十三姑娘了,九姑娘也跟著贊了句。 “精巧的不是這個盒子,而是這份心思?!?/br> 七姑娘掩嘴笑了聲,見九姑娘和十三姑娘不明所以,更是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擺著手道:“不行不行,荷香,還是你來說吧?!?/br> 荷香笑道:“兩位姑娘不知,這盒子——” 秘方(捉蟲) “這盒子和胭脂原是拆開來賣的,除了這鎏金花絲的盒子之外,還有那白玉、青白瓷、青釉刻花、各色緞繡的胭脂粉盒——”荷香給各位姑娘一一道來:“這胭脂粉盒各式各價,都不一樣。不論買了胭脂香粉亦或是眉黛,總要有盒子相配。這盒子各個都做得精巧非凡,奴婢眼拙,認不得那許多,但就那緞繡粉盒的繡工而言,便遠勝西街針繡坊的繡娘們,更別提旁的!姑娘們細想,胭脂、脂粉、眉黛、蘭膏……這么多東西,再加上這么多盒子,湊齊一套,細算算便要多少?再者那么多好的在,又豈甘心只買一套?” 九姑娘此時就捧著那胭脂盒愛不釋手,再聽她這話,便點頭:“是了,光聽荷香說的我都心動了,湊齊一套擺在妝奩里多好看呀!”臉上滿是躍躍欲試之色,恨不能現在就飛過去買它個七、八套。 十三姑娘吐舌:“三jiejie真是好、好——”她原想說好狡猾,到底是自家jiejie,末了還是取了個中間的詞:“好取巧的心思!” 七姑娘點了點她額頭:“多大的人了,還沒有個正形!” 陳家原是姑娘多,不分嫡庶都是在一塊教養的,以三姑娘為首,只是如今三姑娘不在了,大房和二房的幾個庶姑娘們都自覺退了一射之地,如今幾位姑娘們都以七姑娘為首,十三姑娘自然不敢惹七姑娘生氣,她小孩子性子愛嬌些,此刻抱了七姑娘的胳膊不放:“哎呀jiejie,這不是只有你們在嘛,若是在外人面前,我保準可端莊了!” 七姑娘拿她沒有辦法,“坐好了坐好了——不想我帶你出門了?” 十三姑娘自小古靈精怪,吃軟不吃硬,用懲罰嚇唬她是不管用的,只能拿糖哄著她。偏她好騙,一騙一個準。 九姑娘忍著笑,見十三姑娘規規矩矩坐好了,便直言道:“七jiejie,咱們去三jiejie的鋪子里看看好不好?” 十三姑娘點頭如搗蒜,“對呀對呀,我們去看看三jiejie?!?/br> “這……”七姑娘猶豫道:“要不要再看看大伯母的意思?” “大伯母定不會去的,咱們先去看看三jiejie,再回來看看大伯母的意思,些微透一兩句話,我就不信,大伯母不想三jiejie?” 便是七姑娘的母親陳二夫人,也點了頭:“你三jiejie如今既在平邑郡主手底下做事,想來是有一兩分薄面的,你與她到底是一家的姐妹,交好也不會惹人非議,去吧,帶著你幾個meimei一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