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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改方才的口吻,帶著淡淡的哀切。 原本要推開她的手一頓,落在她柔軟的發絲上,輕輕撫過,像是在安撫她的情緒一樣。他嗯了一聲,語氣柔軟地問:“怎么了?” “我好害怕……” 她抱著他的肩,將自己往他肩頸處埋得更深,四周都是他的氣息,她像是經歷了暴風雨后回到巢里的雛鳥,說話時還帶著瑟瑟發抖的哭腔,“我好怕,這一切只是我的一場夢……” 一睜開眼她會發現什么都是假的,沒有親吻,沒有長空,甚至連沈擎都沒有死,他始終在這個別院的某處窺伺著她! 這樣可怕的猜想讓她骨子里都不禁冒出了寒意,將他抱得更緊,恨不得將自己變成一個玩偶,塞到他衣袖里。 察覺到懷里人深入骨髓的不安,長空拍著她的背,低聲哄道:“不是,這不是夢。有我在呢,別怕?!币回灢槐幌驳难垌丝虆s是暗色沉沉。 到底發生了什么,能讓她流露出這樣脆弱的神態? 輕柔的吻落在她耳廓上,帶著滿滿的憐惜。長空聲音低沉:“告訴我,怎么了?” 結實的胸膛穩穩地托住她,像是最有力的依靠。 她安安靜靜地趴在他身上,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那股沒來由地慌亂焦慮總算是散了點。只是——怎么和他開口呢? “你方才答應過我的,我們之間,沒有隱瞞?!鄙焓帜罅四笏亩?,他的語氣輕松自然。 那力道不輕不重,捏得她渾身酥麻麻地,她只把臉埋住了,聲音含含糊糊,頗有些耍賴的味道:“剛才是剛才?!僬f了,床上的話,能當真嗎?” 理不直,氣也壯。 他一時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兩手把著她的腰,想要讓她從身上下來,她手摟著他的脖頸不肯下來,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滿,“干嘛呀,我困了!” 她試圖蒙混過關,但以長空的性子,可想而知這副盤算是不可能成功的了。 于是只能老老實實地坐了起來,她一身素衣,垂著臉無精打采地坐在那,眼眶還泛著紅,瞧著分外可憐??v是再鐵石心腸的人也難以做到對她疾言厲色,更何況長空對她,從來就難以狠得下心。 既然強硬不了,那就只能懷柔了。 他垂下眼,徐徐地道:“這些日子不見你,我很想你?!?/br> 咦? 以為又要聽一頓長篇大論的趙瓊抬起頭,臉上忍不住帶出幾分錯愕來,等等,她沒聽錯吧,長空剛剛是說,想她??? “你失蹤的那個晚上,我在大殿內站了一夜,總是在想,是不是因為我做的不夠好,所以不值得你信任,你才會什么都不告訴我……” 其實他的神色平靜,聲音亦是淡淡,但落在趙瓊眼里,總覺得聽起來有些委屈。 心一軟,姿態也跟著軟下來了,她跪坐在床上,雙手撐著往前膝行了幾步挪到他面前,捧著他的臉看,清瘦了幾分的僧人鼻梁高挺,眉目深邃,微抿著的唇昭示著主人的心緒,她對著親了一口,聲音和心一樣軟成了一池春水:“長空,對不起?!?/br> 她難得良心發現,反思了一下自己,不但騙了人家感情,還把他瞞得死死的,好像確實有那么一點過分…… 愧疚感油然而生,她一伸手,就把他摟在了懷里,下巴靠在他頭頂上,理所當然地把他的臉埋進了……里。他耳垂瞬間紅了,推著她往后仰了一下。這一下來得猝不及防,她一下子被他推得朝后倒了一下,原本泛濫的愛瞬間收斂了起來,插著腰氣勢洶洶地問:“你干嘛?!” 她倒是會倒打一耙。 他只覺臉上燒得厲害,不知道是因為剛才的接觸,還是他內心的躁動。眼見著她盯著他看,生怕叫她看出來,于是單手撐著下了床,僧袍一角在空中劃出一道不羈的弧線,大踏步走到桌前,將燈滅了個干凈,唯有床頭那盞昏暗的青紗燈得以幸存。 一燈如豆,將他的背影映得分外頎長,再轉過身時,又是一副禁欲的高僧模樣。 “不是困了嗎?睡吧?!闭Z氣輕描淡寫,說話避重就輕。 呵,還說她呢,他自己也是個下了床就不認人的主! 她氣得翻身就躺下了,將被子一把蓋過頭頂,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地朝著墻,背對著他,整個就是大寫的鬧脾氣。 長空不急不緩地走到床邊,她又從被子里鉆出來,將他的枕頭往中間一放,然后得意地朝他斜了一眼,舒舒服服地枕著自己的枕頭睡覺去了。 他無聲一笑,毫不在意地合衣躺下了。其實他本沒打算和她同床,就在塌上打坐一宿對他而言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但——他側過頭看著她包裹得嚴絲合縫的背影,露出一個轉瞬即逝的笑,她這么不安,應該會想有個人在身邊陪著她。 室內昏沉,身邊又有著長空,她卷在暖和的被子里,眼皮子很快就打起架來,陷入了沉睡。 聽到她平穩而有節奏的呼吸聲響起,長空才閉目養起神來,《金剛經》剛念到一半,身旁就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他睜開眼一看,她已然側過身翻向了他。許是屋內燒的熱,她身上的被子踢下去大半,露出睡得紅撲撲的臉,紅滟滟的唇微微撅著,既像是生氣,又像是撒嬌。 她無意識地唔了一聲,手臂往左邊一撘,正好搭在她剛才放得枕頭上,許是枕頭有些高了,她一揮手就把它推到腳邊。 --